第50章 绝色美人

门“砰”地一声关上。

满是灵草的院子里, 散发着花草树木的清香。

出来之后,祢在洲似有察觉,抬头看向院子四周墙壁的上方。

看不到人, 不代表没有人。

院子外面可不止一人。

有仗着自己的修为高,或是法宝够强的,抑或是胆子大的,游离在四周。

但凡见过姜遥的人, 想必无人能从那种令人震撼的美貌中走出来。

祢在洲不由勾起嘴角, 笑了笑。

可惜是他的了,他们只能看,至于想,想都别想!

不, 看都不许看。

这是他独一无二的珍宝, 是他品尝过的珍宝,别的人,不可以觊觎。

等拿到了盘龙冰印……

祢在洲靠坐在紧闭的门外,舌尖不自觉地舔了舔手指——刚才这只手握过她肩膀, 在她拿剑架他脖子上之前。

他低低喊了一声“师姐”。

没有回应。

祢在洲笑了笑,被赶出来了, 却神情欢快, 连打坐都是笑着的。

这天晚上,睡不着的人很多,趴在墙外的, 打坐的, 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的,跑去寒潭静思的。

还有打坐都无法平心静气的——辗转难眠了一夜,黎天舜大清早就起来了, 避开了有人的地方,在寒月岛闲逛。

清晨的露水,像姜遥眼睛里的泪花。

清楚的寒意,像衣衫不整的姜遥在发抖。tefu.org 柠檬小说网

路上所见,皆有姜遥的影子,黎天舜没办法把她从脑海中去除,只能任由她的影子不断地在面前闪现。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一处有点眼熟的地方,仔细一看,是挽蘅仙君的弟子居所——也是姜遥所在的洞府之外。

“黎道友?”谢乘云发觉有人进入此地,便过来看了一眼。

昨日一行人是见过的。

黎天舜没办法解释自己是想姜遥想的,见是修为相当的谢乘云,当即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找他切磋。

而且谢乘云是姜遥的小师弟,对姜遥的了解肯定多,即便能从谢乘云口中获取一些有关姜遥的只言片语,也是好的。

谢乘云一心切磋,并未提及姜遥——他知道姜遥和黎天舜的恩怨。

虽然不喜欢姜遥,对她的所作所为不耻,但谢乘云也没想落井下石,所以绝口不提姜遥。

黎天舜没忍住,主动问起。

“师姐?”谢乘云不由奇怪。

从昨天见到赵枝枝,到今天和来自云霄宗的天之骄子切磋,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别人提起师姐了。

似乎人人都在问候姜遥。

从前,都是别人找姜遥打听他的。

这太奇怪了。

黎天舜主动问起,谢乘云也不好隐瞒,只道:“我师姐和百草园的浇水仆役‘情投意合’,昨天就已经搬到百草园了。”

情投意合是假,一把合欢散才是真。

人人心知肚明。

但话说得委婉含蓄,毕竟大家都是修士,粗鄙之语不可随意出口。

又有兰衡这个师尊作榜样,姜遥和谢乘云等弟子也是有样学样,把“风度”两个字刻入了骨髓里。

黎天舜:“竟是这样啊!”

竟然见不到姜遥!

不知道百草园在哪里,昨天应该一并问问。他压根没想过见到姜遥要做什么说什么,但就是想见,不然也不会不自觉的走到这个地方来。

谢乘云从他这一声微不可见的叹息声中品尝出了可惜的意思,以为他可惜没把姜遥带走做炉鼎,后悔这样轻易放过了姜遥。

他便想为自己的师姐试探一番,看看黎天舜是否后悔。

若是他后悔,就好心提醒一下姜遥,尽量别在黎天舜面前出现了。

谢乘云思及此,便状似随意地问他何时回灵霄宗。

黎天舜犹豫了一下,突然朗声笑起来,把刚才的犹豫给遮掩了过去:“寒月岛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我还想与各位多多切磋,回去也有些进阶,不至于白跑一趟,哈哈哈!”

黎天舜从来不是犹豫不决的人,但,见到姜遥之后,他变得犹豫起来,不敢说明天就走。

他舍不得走了。

谢乘云误以为他后悔了,后悔昨天放过了姜遥。

收了剑,笑道:“黎道友莫不是想等我师姐结契之后再回去?”

这话既是试探,亦可堵住黎天舜的后路,提醒黎天舜昨天已经解除婚约、乐看姜遥和一个杂役在一起。

黎天舜顺势下坡:“未尝不可。”

一想到姜遥和别人结契,黎天舜心里就堵了一口气似的,不上不下的,很难受。

但又想,姜遥结契——且和一个杂役结了契,他应该痛快才对,这是他乐意看到的结果。

也许,看着姜遥结契,他就死心了,也更痛快了。

……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屋内,把室内照得一片光亮,姜遥才起床。

她昨日着实是有点累倒的。

一是祢在洲确实天赋异禀,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明明看着就是个正常的人,但她总感觉被两个人碾压过一番。

二是她自己的锅。为了以防万一,她下的药量不轻,只一味的要,完全没考虑后果。当然,那种情况下,都已经神志不清了,哪里还考虑什么后果……连被两个外门弟子发现的时候,她都没训斥他。

姜遥一边自我反省,一边起身。

忽然有什么亮光一闪。

她复又躺下,这才看清。

原来角落一堆黑色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光,她躺着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

仔细一看,是昨天祢在洲床上堆的黑色衣服,现在被一股脑的扫到一旁角落里,看起来有点乱,但不妨碍那黑色里闪着光。

姜遥不想碰乱七八糟的东西,只用剑尖挑了挑那堆衣服,却意外地看见发光的是一片黑色的鳞片。

这鳞片拿在手上,比她的手掌心还大,通体黑色。

硬质的壳,看起来是个做防御法器的好材料。

如果不是被阳光照到,她躺的角度又巧,是不会看到的。

它黑得纯粹。

只有放在阳光之下,挑着角度才能看到反光,才能发现它的光泽度极好。

祢在洲的头发也是这样的黑,也很有光泽度。

姜遥不知为何,就比较起来,看见这鳞片就不自觉地想到了祢在洲,想到祢在洲,就想到了他那一头又狂又卷的乌黑长发。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

“师姐,你终于起来啦!”

姜遥想提醒他应当敲门。

一转头,却见他那一头乌黑发亮的卷发在阳光下闪耀,跟手里这块鳞片当真是——像同一个娘生的。

教训的话到了嘴边,姜遥放弃了,说了估计还是一样,被剑指了这么多次还是照样不懂礼,是个非常令人头疼的家伙。

姜遥把手上的鳞片转了转,示意给他看,好像发现了他的新把柄——一个杂役不该有如此贵重的东西,发现了自然要好好的质问一番。

“这是什么?”

祢在洲有瞬间的惊讶,一挑眉,然后就笑开了,笑得阳光灿烂:“哎呀!你发现我的宝贝了!这是我的龙鳞。”

一点都不藏私的样子。

坦坦荡荡。

一看这态度,姜遥觉得自己想多了——无非是机缘巧合得到了一片龙鳞,但一个杂役身藏宝物,当然会被抢,说不定还得丢命,所以要藏起来,但被发现了,也就坦诚地承认了。

不过——

“你怎么知道这是龙鳞?而不是鱼鳞?”

她都没见过龙鳞!一个杂役怎么能认识?这样会显得她很没有见识,还不如她处处瞧不起的人。

龙鳞,是龙身上的鳞片。

传说中最后一条龙是上一任魔尊,但仙魔大战中,魔尊身死,本体现出,被当时的四大门派分了。

而龙鳞——据说那魔尊死的时候,已经半残了,身上的鳞片几乎都掉落了差不多了,四大门派派弟子各处收集,连同从身上摘下来的和收集的,也不到一半的龙鳞,剩下的散落在各处。

祢在洲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扑哧一笑,又迅速憋住了,反问:“你见过这么大的鱼鳞?”

姜遥:“……”

确实没见过,但绝对不能让他的气势和见识在自己之上!

她把龙鳞又翻过来看了看,羡慕极了,她不仅见过龙鳞,还摸到过龙鳞!

但面上故作姿态,将不屑表露得很明显:“你这种人怎么会有龙鳞?”

祢在洲理所当然地说:“发情期,掉的。”

姜遥:“?”

她一脸困惑,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话,龙在发情期会掉鳞片???

祢在洲:“你不知道龙在发情期但没法解决的话会很暴躁吗?一暴躁就想杀人,但不能杀人的话就只能扒身上的鳞片了,就掉了。”

姜遥:“……”

这个解释,她真的不想理他!

姜遥合理怀疑他又在胡说八道,还提什么发情期,这家伙的脑子就离不开下三路。

下|流!

姜遥深吸了一口气,忽略了所有的疑问,只问:“你哪里捡的?还是……偷的?”

自动忽略了他杀人夺宝的可能性。

不过她在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用手指摸了摸这龙鳞,因为喜欢,想要,所以问哪里得来的。

祢在洲忽然一低头,看着她摸在鳞片上的手,又笑:“师姐,做个交易,我把龙鳞送你,你不问,好吗?”

每个修仙的人,多多少少有些机缘,甚至是杀人夺宝,但只要能升级,谁管你是怎么得来的机缘,强者为王,所以大部分人并不会刨根问底。只要活着,只要升级,就有飞升的希望。

姜遥自己手里也有从别人那儿得来的法宝,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浇水的小仆役,竟然也有这等机缘!

竟然能收集到一片这样好的龙鳞!

她当然想要,但也不是非要不可。

而且祢在洲的语气让她不爽,像是不把自己当成内门人人羡慕和敬畏的挽蘅仙君的大弟子!

姜遥把东西扔还给了他:“既然是你的宝贝,你就自己留着吧。”

量这家伙就这么个好东西,要是她收了,说不定得心疼死。

再者,等他死了,这龙鳞自然就是她的了。所以,他得死在她手里。

祢在洲接了龙鳞,就往自己储物戒里放。

姜遥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突然好奇他的储物戒里都有些什么了。

为什么龙鳞这样人人都想要的东西,他没收在储物袋里?是拿出来观摩却不小心忘了收回去,还是珍宝太多、龙鳞算不得好东西?

这时,祢在洲忽然转头看她,一笑——笑起来的时候,雪白的牙齿,乌黑的头发,映衬生辉。

姜遥愣了一下。

又想,细看皮相是不错的,可以养眼。等死了,他的龙鳞就是她的。哪样都不亏。

但祢在洲一开口说话,她就想给他刺个对穿。

“师姐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看上我了?”祢在洲笑眯眯的,牙和眼睛都弯弯的。

姜遥不想与他多费舌,怕他得意,便把头扭过去,看向院子里的草木。

“我还没说完呢!”祢在洲夸张地喊了一声。

“还是看上我的龙鳞了?送给你好不好?”他不知怎地突然就靠近了,把鳞片递到她面前。

姜遥都没发现他动,声音就已经近在耳边了。

她下意识觉得不应该,但没抓住那一闪而过的意识——技不如人,只潜意识觉得被冒犯了,所以恼羞成怒:“谁会看上你摸过的东西,好好的龙鳞都被你摸得发光了!”

祢在洲似乎有点委屈:“……师姐,它本来就黑得发亮,我真没摸几回。”

姜遥冷哼了一声,转身去梳头。

刚坐下,拿出自己的铜镜,就听祢在洲说:“师姐,你的头发我也摸过。”

姜遥一顿,直觉不好,连忙说: “你出去。”

祢在洲:“师姐哪哪我都摸过。”

姜遥:“……”

她把小铜镜“啪”地一下扣过来,冷了声音:“出去!”

祢在洲一边往外走,一边还道:“师姐,你真好看,哪哪都好看。”

姜遥回身就是一剑:“下|流!”

祢在洲抱着那块鳞片就跑:“我这回是单纯夸你好看!莫不是你自己想多了?如果你想的还是上一句,那不是下|流,是事实,师姐你快快接受事实,别惦记谢师弟了。”

姜遥不能真的杀了他,倚着门没追,却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剑。

不知道这剑还能震慑他几回?

再这么下去,她在一个杂役面前毫无威信可言了。

她不是因为几句浪言浪语就动怒。

真正令她气怒的,只因为这一切是事实。

昨天越荒唐,今天她就越生气,又怒又羞——他的淫言媟语反而让她从整日修炼的禁锢解脱出来,渴望更多;但清醒过来,姜遥便为自己在他身下丢尽了面子而躁得慌。

偏偏一个杂役竟然不拿这当回事似的,提起来竟笑。还三番两次地拿这当成理所当然的谈资,还敢在她面前得意洋洋!

一个粗鄙的杂役!

因此她恼羞成怒,总是动不动就拿剑指人,想要震慑。

但心里很清楚,只要黎天舜还在,她就处于弱势地位,不可能真的再去找第二个仆役,毕竟能得到现在的结果,已是不容易了。

可恨的是,祢在洲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不然他怎么敢如此放肆!

……

谢乘云以为黎天舜定要看着姜遥结契才肯走,心想这事早点了结更好,否则黎天舜要是反悔,自己师姐得遭殃,便好心来找姜遥。

看到百草园四周一片草木清香,精心照料的园子比自己练剑的地方削得干秃秃的好得多,心想姜遥这个性格,就在这里修身养性也不错。

他一直不太喜欢姜遥,就因为姜遥心比天高,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一进园子,他看到穿着紫色衣裳的人影,眼蒙紫云纱,他知姜遥喜欢用紫云纱遮住眼睛,说是这样更不易被外物打扰。

便喊了一声“师姐”。

姜遥坐在一颗菩提树下在打坐,侧面而坐。

即使如此境地,她依旧跟平时一样——头戴紫色金边额冠,连着云帛纱束起了头发。

云帛纱层层叠叠结出一朵十二瓣双层莲花,内里金珠作蕊,像是仙子入云端,呈现出一种高贵不可攀的姿态。

谢乘云没收敛气息,姜遥即使没注意到有人靠近,也该听到他喊她,看样子不想理他。

那结界的手法,姜遥必然知是他的手法,埋怨他也是应当。

只是如今他来,是为了给她提醒,倒也没计较,说完他就会走。以后两人交集想必会更少。

谢乘云便又喊了一声:“师姐。”

走近菩提树,由远及近,不知为何,只是一个朦胧的侧影,心跳突然加快了。

姜遥在他渐渐走近时,才站起,转过身来。

万籁俱寂。

那一瞬间,谢乘云恍惚了一下。

风吹过树梢,她拂过他的心。

那蒙在眼上的云纱两端垂下,在清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拂过她的肩头。

但谢乘云却觉,那轻纱不是拂过她的肩,而是在自己心上轻轻挠了一下。

姜遥抬手,在眼前一拂,云纱消失,露出她的容颜来。

但她语气冷硬:“你怎么来了?”

谢乘云在这一刹那,屏住了呼吸。

绝美的容颜面前,呼吸似乎都有错。何况他本来就有错。

他竟然这么狠心!

竟然把自己的师姐困在寒潭,让她独自承受那种煎熬!

他不该明知师姐有难,明知师姐是走投无路,却不愿意出手相助!

明明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等姜遥投怀送抱就可以!他却……

最错的是,他自己走开就算了,却把一个杂役给一起困在里面了,否则姜遥也不至于遭此劫难!

一时间,谢乘云产生了深深的内疚之情,以及,难以启齿的——他后悔了,后悔离开了寒潭,把姜遥拱手让人了。

明明她选的是自己。

他却狠心把她推给了别人!

后悔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可悔之晚矣。

“我……”谢乘云把刚刚要说的话忘光了,来之前觉得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但现在,站在姜遥面前竟然不知道从何处开口,顿了半天才轻声说:“我来看看你。”

他不由自主地走近了姜遥,想要靠自己的师姐更近一些,语气温柔:“你在这里还好吗?”

只要她不愿意,他会立刻把她带回去,弥补自己的过错。

一瞬间,谢乘云已经想好了对策:只要自己坚持,以谢家在修仙界的地位,黎天舜也不好下手,到时候给他奇珍异宝、灵兽亦可,只要足够多,相信黎天舜会同意。没人不喜欢这些能让飞升之路更加顺畅的身外之物。

他这幅温柔的样子是能迷倒半个寒月岛弟子的,可姜遥对他的问候无动于衷,只冷冷道:“不牢小师弟费心。”

她知道那结界是小师弟的手笔,心有怨气。

听说黎天舜在寒月岛到处参观,姜遥为了避免撞到,一直没出去,只在祢在洲的房屋周围活动。原以为除了祢在洲,不会有人来这破地方,谢乘云更不会来这种地方找她。

如果放在昨天,她有很多话想和他谈;可今天,能谈什么?谈结界如何加固吗?

谢乘云突然来访,只怕是来笑话她的!笑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姜遥当然不能让他看到笑话,又补充说:“甚好。”

姜遥硬邦邦的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

让谢乘云心里有些落寞和难过,知道姜遥对他冷眼,必定是气他,气他把她困在寒潭,气他……

谢乘云想起来什么,怕她误会更深,赶紧解释说:“你听我解释,我在寒潭设结界的时候,并没发现其他人,以为只有你一人……”

姜遥银牙咬碎,打断了他:“无妨!”

谢乘云还想解释:“那个浇水仆役不是我放……”

姜遥又打断他:“你口中的浇水仆役叫祢在洲,他,”姜遥顿了一下,似乎难以启齿,但咬着牙说了出来,“天赋异禀,我心甚喜。”

谢乘云如遭雷劈,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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