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终须一个土馒头

第94章 终须一个土馒头

不热夫人照例吻了贾琼一口,惹得惜春直骂洋人不知羞,但随后谈起来胭脂水粉后,她又笑的合不拢嘴。

不热夫人对她带来的宫中货,爱不释手,直言这种东方香粉,会让巴黎的贵妇们为之疯狂。

直到此时,贾琼方知到惜春是为何而跟来了,不禁心怀大畅,贾府四春终于一个个都被他所改变,要不是自己还姓着贾,嘿嘿!

鸿胪寺官员们彻底傻了眼,原来贾给事所说有人招待,竟然是兵部司马。

贾雨村自天津千户卫驻地赶来,面对一支支崭新的火铳是两眼放光,让手下人去试枪,他与贾琼商议回报给朝廷的价格。

“按咱们火枪的价买进来,加三成报回去,大家都有的分。”

贾雨村却笑:“雨农,何故小气起来,五成也不多。”

朝廷造一杆火枪已经价值百两了,这已经是层层加码后的价格,而贾雨村面对洋枪直接喊出了近一百五十两,让贾雨农自惭形秽,还是你们赚钱狠。

这枪实际价值几何呢?

这得有赖于双方货币与购买力的不同,所以银贵而枪贱。

法兰西再是欧罗巴一等一的国家,在北明面前,他也是个矮子,哪怕换个时空,乱扣戳的十全农家乐之朝,也是国力断档第一,不如此也养不出骄横的叶赫那拉喊着对八国宣战,真心看不起人。

贾琼生性老实,这些枪都是他自己的,不热不过是来送货的大叔,薛家库底子让不热家族已经跻身进巴黎上层了,几百条枪算什么,按他们的国内价包邮给了贾琼。

折合下来,嗯...三十两白银一把。

便宜不?

颇有种挣着刀勒花泰铢的感觉。

一下翻了五倍,还是买方主动提出,贾琼很是羞涩的问贾雨村:“会不会太多了?”

他给贾雨村可没说这枪是他的,自然也没说底价。

“只有货对票又对的上,不用怕,你去与洋人谈吧。”

谈什么谈,谈香水还是谈胭脂?

示意不热给写了一个单据,每条枪九十三两白银,留出七两的余额自己于贾雨村对分。

贾雨村果然大喜,连声问下批货何时运来。

贾琼趁机告诉他,自己要重下南洋,以后的货都运到琼州去,兵部去那里自提。

“琼州啊?”贾雨村沉吟一下,自袖兜里面拿出官票来,找了几张七品武官的,塞给了贾琼:“你看着用,放心,都是过了明路的事,阁老单给伱亲自批的。那里就一个卫所,得用就留着,不得用你自换之。”

琼州属广东省管,岛上除了渔民、山民便是递解过去的犯官,历来是流放之地,无人愿去之地。

贾琼可也是兵部代职的给事中,又给兵部送来这么大的礼,除了银行的事不能答应他以外,穷山恶水间的琼州卫给他管着正好。

“雨村兄似乎对某离去并不意外?”

贾雨村哈哈两声:“贤弟啊,你留在京城才是个麻烦呢。出走两年,地方上磨炼磨炼,再回来后,你这给事中都可以换成郎中了。”

贾琼秒懂,六部对他既爱且嫌,爱他能给各部带来利益,嫌他又能给各部带来麻烦,远远打发了正好,彼此还有个念想。

格老子的,爷爷还就不升官了,就当一辈子的给事中,恶心死你们算逑!

没了好心情的贾琼扔下贾化去陪宝琴、惜春,这两个妹妹多可爱,又香又美又听话。尤其是宝琴,偷偷换上西洋内衬给自己看,看的无名火起三丈余。

宝琴笑嘻嘻在贾琼耳边说着悄悄话,让贾琼一呆:“真的可以?”

“晚上来寻我就知道了,何必现在问的人家羞。”

贾琼重又对人间有了希望,利索的处理着公务,还赶已经拿到货的贾雨村赶紧走,鸿胪寺诸位白得了此行的路费,晚上让他们自得其乐的好。

好容易熬到了晚上,惜春拉着宝琴不舍:“不要去陪他,陪着我睡。”

宝琴才不干:“我莫名其妙的成了滕妾,还不许抢他个心头好。等大婚后,你瞧着吧,我姐姐肯定要霸占住他的。”

“你又怎知道?”

“林姐姐那身子能不能撑过一晚上都未知,岂不是让我姐姐全给占了。”

惜春吃吃发笑:“好啊,我帮你,但你也要帮我,不许我哥哥有了嫂嫂忘了妹妹。”

重又给宝琴穿上一身更媚的西洋内衬,外面套上抹胸衣,再裹上棉袍悄悄送她去找好哥哥去。

自己还装模作样拿枕头当做宝琴裹进被子里,吩咐入画熄灯睡觉。

入画任由她玩的开心就是,黑着灯主仆俩盘算这趟能挣多少钱。

忽然馆驿外传来一声声猫叫,惜春锤了身旁枕头一下,拿被子半遮住了脸问大几岁的入画:“入画,你可知,那样是怎生...弄的么?”

“哪样?”

“就是...就是...就是你哥哥。”

入画啊了一声:“快不许想了,脏死个人。咱们是女儿家,犯不着如此。”

“那怎地男人家还都喜欢如此呢?贾珍如此,琏二哥与宝二哥也如此,我早就知道宝琴偷偷去问过了贾艾和贾淩。”

入画禁不住叹气:“小姐啊,我也是黄花闺女呢,我哪懂男人会怎么想。小姐不许想,也不许问,好好学着赚钱,等六爷给你找个好婆家。”

惜春裹着被子翻了一个身,外面的猫儿叫的人心烦,宝琴怎么敢的,那里便不会痛?

可...可...可我真的该懂了啊,嗯!等宝琴回来,好好的问问她。

迷迷糊糊间,伴着猫儿长一声短一声的咪唔,惜春沉沉睡去,梦中怀了春。

她只是春梦一场,宝琴才真的被捏扁揉圆了,吃吃笑着喊痒,又羞又怕:“姐姐们都说龙阳之事才是男人最爱的,六哥,你不许去找男人,琴儿会觉得好脏。来找我,我都依你。”

须作一生拼,尽君一日欢。

冬日暖阳最是催人入睡,薛宝琴躺在船上,迷迷糊糊睡着午觉,已经耽搁了三天了,今日是启程回京的日子,她一步也肯多动,筋软骨酥,都让她有所得也有所失。

惜春不得不照顾着她这位闺中密友,看向六哥的眼神都不善,要这么下死力折腾人吗,坏哥哥,半点不知道怜惜女儿家。

一路无话,船到通州,一辆香车先接走了惜春和宝琴,贾琼还得应付礼节,鸿胪寺拿出全套的迎宾礼给贾琼看,不热懂个六啊,跟边上笑呵呵的瞧热闹。

人都说汉风唐仪宋礼,汉人这一套越玩越精细,越整越规范。

先回来的贾雨村又来接船,趁着观赏仪仗时,与贾琼密语:“此事办的妥当至极,若不必陛见,省了这遭吧,你陪着他京城多转转,采买好了他所需,便送他走。”

神清气爽的贾琼不会再上火了,笑嘻嘻答应下来:“见他的人越少越好是不是?鸿胪寺那里安排住所,我叫顺天府派一些衙役守住了大门。”

皆曰善,迎宾仪式也正好收了尾声,贾琼请不热及夫人一行入住迎宾馆。

接下来的几日,不热算是领略了中华的菜肴,薛宝钗在新府摆宴款待了一回,席间又拿出了一些官造之物,宾主双方甚为满意。

年底就是事多,送走了不热,便要去迎永昌公主一家,黛玉和宝钗还要由她重新打散了头发做女儿发髻,才算了却了和亲最后一步。

没法子,两位只能委屈的先梳好一个妇人头,躲进轿子里无颜见人,等了许久后,公主一家才船靠码头。

贾琼站在礼部的队伍中,尽量让自己不显山不露水,兵部这回可是赚的不错,惹得旁人眼红。

礼部同僚还不至于,而户部已经想生吞了贾琼了。

原因么,据刑部传言,有一余银案主谋供出了是贾琼教他所为,但刑部尚书看了口供后,直接示意大刑伺候。

供词与贾琼说的银行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贾琼行堂堂正正之师,你却行鬼蜮之道,还敢攀附人家乱咬?

唉~~~天凉了啊,冻死个把的人犯,也好让户部再出点银子买棉被。

钱侍郎扭头找贾琼来站他身旁:“你那银行之策,恐怕是更难了,一旦用错了人,岂不是比这次还令人恐怖?大婚后出京躲两年,阁老准备给你个安抚使的差,也算师出有名。”

“钱大人,下官总有被人摒弃之感,您可否教我?”

“错觉尔,新婚燕尔才要紧,官途一路慢慢来么。”

贾琼似笑非笑,我就跟皇上说过那么一嘴,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知道了,还说这不是有意赶我走,我要怎么信汝等。

钱侍郎见多不怪,虽不是被贬出京,但各部顺坡下驴多少是有的,银行一事太过骇然,绝不能让他变了士族好不容易得来的衡治皇权。

“宣:永昌公主念我族和亲之女不易,又不愿我族女子,因外族未成之事孤守年华,特复林、薛两位郡主未嫁之身,又夺郡主之名,自行嫁娶无碍于礼。”

贾琼当先喊道:“礼部无异议!”

码头接公主者皆窃笑,在贾给事一双冒火的眼神中,皆言无异议也。

永昌公主指指人群中鹤立鸡群的贾琼问薛、林:“便是这个弼马温要娶你们两个娥皇女英?看不出有何特异吗。”

薛、林不敢答,永昌驸马诶了一声:“人家给你赚了不少呢,天家看谁有特异之处,那还活得了吗。玉儿啊,我可是预定了代替你父全礼的,到时我可要去的。”

黛玉蹲身道谢,与宝钗一起退步告辞。

她俩就得来这一趟,才算可以出嫁了,二女心中自然欢喜又忐忑,不敢看人群中的贾琼,做了轿子回府。

贾琼却回不去,帝要给公主办接风宴,名单中有他的名,只能跟着先回皇城,坐在角落中吃着没味的酒菜。

倒不是御厨做的不好,是他不忿,明明是我自己要走,怎地变成了你们赶我走,这其中意思能对吗。

但他也无法,他要面子,朝堂诸公便不要面子的?

你看他们一个个来给自己这个五品官敬酒,不就是给彼此个台阶,只要不触动他们的利益,你好大家好吗。

宫廷宴有规矩,没有吃到最后的事,贾琼是第一波要告辞出殿的人,赶在热菜上了三道后,便要走人。

倒是不浪费,根本没给自己那小几子端。

他这一走,上面坐着的几人都看了过来,公主与太上皇娇嗔:“可有赏?”

太上皇摆手:“你承惠着人家的人情呢,无赏可给。”

“那我给太上分一半如何?您将他送我府上做个长史官。”

正元帝赶紧拦住:“不可不可,朕还有大用呢。”

“还有用?都给赶出京城了,还等着叫回来再卖命?”

公主倒是直言,天家父子俩却无言以对。

贾元春趁机敬酒,还送了一瓶香水过去。

公主一蹙眉:“哎呀,还是让他快了一步,我还想着卖到京城里来呢。”

贾元春眼珠一转:“公主可有好用的脂粉么?”

永昌公主会意,冲贾元春点点头,不再提起此事,而与皇后谈了起来。

回了家的贾琼自然要再吃一顿的,给自己弄了一盆鸡腿盖浇饭,拿着个勺子崴着吃,听司棋报信。

“彩云报,宝玉最近去了一趟铁槛寺,回来后,还写一首诗,听说是妙玉先写过的,他贴在了书房。”

“那个尼姑老实吗?”

“每日与姑娘们下棋作画,林姑娘都说她的才情当为第一。”

这有什么奇怪,她又不缺大儒教导,姑苏大儒们都去了一个遍,尤其是一个姓严的。

“诗呢,写的什么?”

“家山随处可行楸

荷锸携壶似醉刘

纵有千年铁门槛

终须一个土馒头”

贾琼呸的吐出根鸡骨头:“这是范成大的诗,他倒是会抄现成。”

司棋伺候过去一碗汤,贾琼喝了两口突然一皱眉:“那尼姑先前念过这首诗?”

“是啊,麝月跟奴婢说的,还说世间只两句好。”

“在哪说过?”

“怡红院里。”

贾琼愣了一会儿,继续吃饭,他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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