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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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婚戒

关于贺清越的求婚,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兵荒马乱。

起因是全南城那位嗓门最广的大喇叭——终于如愿当上伴郎的程润程先生,在某次试探初弦时“不小心”说漏了嘴。

彼时初弦坐在沙滩椅上,这座所有权是她名字的私人海岛气候宜人,不远处的贺清越在蔚蓝深海中浮潜。

原本该是群发信息,不知为何单独传到她这儿,于是她提前得知贺清越所有计划。

流程大概是这样:

海岛别墅会在某一晚骤然断电,贺清越会告诉她在哪个地方哪个柜子有备用手电,她寻找的时候,窗外会徐徐升起一个遥控操作的小型热气球,吊篮放一张印有“跟着光”的卡片;然后她会根据一个又一个的提示,一直走到海边。

海滩会升起烟花和篝火,还有直升机空运而来的玫瑰花雨,贺清越那帮狐朋狗友拉开巨型投影,循环播放他的告白,聘请的小提琴手和钢琴家适时演奏催泪乐曲。

但,好巧不巧,他忘了看五天后的天气预报。

全赖这场大雨,原本断电半小时变成断电一整晚。烟花篝火全成奢望,直升机也无法起飞,唯独以程润为首的富家子弟仿佛感受不到暴雨,洁白沙滩一脚深一脚浅地唱歌,还很应景地摇着手机电筒。

...就是唱得很难听。

初弦忍俊不禁,握着她带来的遮阳伞,撑开一片小小的,但抵挡不住刺骨雨水的安全区。

贺清越前所未有的颓败,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背诵起草五十二遍的说辞。

初弦静静地听着,他身后那群人安分下来。空旷辽远的海平面映着半轮残破下弦月,他略微哽咽的声音滞重回响。

“答应我吗?初弦。”

初弦“诶”了一声,雨夜中年轻女孩子的脸娇妍生动。她把大部分的伞面撑向贺清越,自己肩前湿漉漉地洇着水。

“我愿意哦。”

她这样说。

然后松开手,莫奈油画的伞掉落,海风裹挟着滚远。

掌心红丝绒的软衬沾了水,洗净小小一枚戒指。

朴素简约的款式,低调得不像贺清越手笔。但她知道这枚求婚戒指的来历,这是他用当年随手哄初弦的银杏领带夹,熔出来的戒指。

“我应该在当年就抓住你,带回家,成为我的童养媳。”

精心打理的背头凌乱地贴着眉弓,初弦微微失笑,她俯身,柔软手心贴在他侧脸。

“也算一个浪漫的开始?”

“只要我遇见你,爱上你,任何时间都不晚。”戒指缓缓地推上她纤瘦的无名指根,他的手在抖。

初弦摁住他,拇指和食指一上一下,借着他的力道将自己推到最合适的位置。严丝合缝,天生一对。

“现在欠我一枚领带夹了哦。”

初弦双手捧着他的脸,右手戒指闪闪发亮,她往前一步,献上自己柔白的颈和咸涩的唇。

他更用力地回应,掐着她的腰迎向自己,带着骨血交融的狠劲儿。

闪光灯乱做一团,程润在狂风暴雨里扯着嗓子吼:“礼成!!!送入洞房——”

·婚礼

两人领证后,一家之主的谭嘉雅和覃馥影不约而同将婚期提上日程。

婚礼定在来年开春,请大师合过两人八字算出来的黄道吉日,是个百年一遇的好日子。

初弦认为时间还长,但两位妈妈完全不这么想,备婚有多复杂多繁琐,她终于深有感悟。

她想躲懒,软着嗓子跟贺清越撒娇,代价是折腾到后半夜才能睡,第二天腰酸腿疼地赶到研究院,珠光宝气的覃馥影优雅放下茶盏,向她招手。

“初弦,中午休息了我们讨论一下婚礼主花的颜色。”

她两眼一黑,差点原地昏迷。

新媳妇的心力交瘁终于被覃女士看见,一琢磨,和她敞开心扉聊天,最后敲定婚戒和主纱必须由初弦亲自挑选,其他一应交给两位妈妈。

初弦握着她的手,感动到眼眶红红。

贺家地位摆在那儿,婚戒要定制,婚纱也要定制,为此覃女士专门飞了一趟奥利地,拍回一块天然钻石。

初弦对所有发到她邮箱里的草稿图一应说好好好没问题就这个很喜欢,覃女士大概是察觉到她随波逐流的态度,只得转头去烦贺清越。

最后挑选的主钻目测30克拉往上,底部做银杏镶托,初弦手指细,戴上不自觉地歪到一边。

主纱是意大利设计师的私人订制,华丽复古的巴洛克风格,初弦试穿时需要有五个人陪在身边,不然她无法凭一己之力穿上这套城堡。

晚宴礼裙是某蓝血高定的全球首穿,如公主般梦幻纯洁的雾蓝色鱼尾裙,配套海蓝珠宝。

初弦深觉覃女士和谭女士找到了奇迹初初的换装乐趣,那些没有被选用的婚纱最后全部收藏在贺家单独的一栋宅邸,很多年后成为南城预约制的婚纱收藏馆。

好不容易敲定了婚纱和婚戒,婚礼选址又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云老太太坚持出国,罗马、威尼斯、海德堡、荷兰,几乎把世界地图挨个过了一遍,最后是谭嘉雅敲定了世界的尽头,罗弗敦群岛。

贺家的私人请柬只发了本家和关系交好的朋友及商业伙伴,黄家这边,则是顾虑到初弦不愿意大张旗鼓地办,选择性递给少数几个还算看着初弦长大的人。初弦本人朋友很少,许教授必须到场,温弥,和研究院里的两个师妹。

贺清越问初弦要不要知会应家,她微微抿了下唇,说自己已经和嘉涵通过电话。

三月的挪威仍然很冷,初弦穿着盛大美丽的婚纱出来时,作为女方亲人代表的谭嘉雅立即红了眼眶。

身后的妆发师整理白色头纱,做最后检查,初弦轻声说让她们隔壁休息室吃点东西填肚子,自己有话要和家人说。

房间隔音很好,外头闹哄哄的气氛半分没传进来。

黄立勇难得一身正装,听说他为了能挤进这套西服减了半年肥,看起来颇有成效。小汀小杰拿着手机疯狂给初弦拍照。

初弦自然地走到他们面前,再自然地问:“爸爸妈妈,我今天好看吗?”

说完,小幅度地侧了侧身。她其实很想转圈,但婚纱实在沉重,完全不能像迪士尼公主转出浪漫弧度。

黄立勇没忍住,转身额头贴着白色墙壁,嚎啕地哭。

初弦微微愣住。

谭嘉雅笑着擦眼泪,上前牵过她的手,想说什么,但喉间实在炙热沉重,眼含泪光重重地点了好几下头。

“妈妈在这里,”她笑着拥抱了初弦,“妈妈也在天上看着你。”

初弦没告诉谭嘉雅,出国之前,她和贺清越特地去了一次墓地。

那天有很浪漫的玫瑰色晚霞,墓园摇荡着春意融融的白色小花。初思的墓碑打扫得一尘不染,初弦献上一束雪白菊花。在白菊旁边,还有一束马蹄莲并满天星,很新鲜,花瓣留有晶莹露水。

“妈妈,好久不见。”

“原谅我现在才告诉你,我结婚了。先生是我身边这位。姓贺,贺清越。”

她收了收裙摆,沿着大理石台面坐下。

手指别过耳侧的发,她轻轻地贴着墓碑,像孩子依偎母亲永远温柔的怀抱。

“现在的我,有能力原谅一切事情了。原谅那些不公,破碎,折磨和谎言。”她抚上自己弱听的左耳,垂眸笑了笑:“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妈妈会做当年的选择。”

因为爱。因为她是满怀着爱意和期待出生的小孩。

贺清越跟着她半蹲,照片上的女人容貌很年轻,她并不怎么像初弦,但气质很温和。

“初次见面,初弦母亲。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她在我这里,不会受任何委屈。我的家人比我更喜爱她。您养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儿,谢谢您,把她带到这世上,她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珍贵礼物。”

初弦揉揉眼尾,笑着拍他手背一下:“哎,你好肉麻。”

离开的时候,初弦意外遇见应嘉涵,她歪了歪头,想起那束无主的花。

“是你送的?”

他没回答初弦,问贺清越:“方便借她一步说话?”

墓园山脚有座供人歇息的凉亭,初弦没有坐,等他要说的话。

但他过了很久,才说第一句话:“你看过信了吗?”

初弦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个,点头:“我看过了。怎么了吗?”

应嘉涵比上次见面瘦了一些,脸色也不大好。但实际上,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初弦不出面,只让律师和应家谈遗产细节,但应嘉涵前所未有的强硬,其他都可以不要,只有终南别馆不行。

初弦有些啼笑皆非,却也没真切地笑出来。她大概猜得出他部分心思,但说实在,她在终南别馆居住的时间很短,加起来甚至不足一个完整的四季轮回。

“我以为你会原谅他。”

初弦说:“但我没有真的怪他,怎么原谅?”她想了想,仍旧是声柔腔软的一把如水嗓子,听她娓娓道来时总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我很感谢你给我那些信,让我得知原来他并不是一个幻想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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