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地抱着旁人看不清的东西,两个女人瑟瑟发抖。
战战兢兢地看着姜云枫,两个女人的表情很是惊惧。
姜云枫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
两个女人把目光挪到了丙吉的身上,神色中带着一丝祈求,然而丙吉只是闭上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但是却一言未发。
眼见以往的靠山丙吉都什么都做不了,女人的眼中流露出了一股绝望之色,但随后却做出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
稍显年轻的女子最伏在地,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疯狂地朝着姜云枫磕头,而稍显年长的女子则是闭上了眼睛,从小窗中漏进来的阳光在她的脸上带起了一丝晶莹之色。
“不知阁下是何人。”
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最先站出来的都是年长的人,或许是因为经历,亦或许是习惯,稍显年长的女子站了起来,全然不顾年轻女子还跪在地上磕头。
“夫人,这是大汉的丞相,陛下钦定。”
丙吉一开口,姜云枫直接就愣住了。
夫人,对于这个词在西汉这个时代的意义姜云枫并不是很了解,因为时代的缘故,他不论是在公事还是私事上接触到的基本上都是男人,从他来到西汉为止到现在也没正儿八经的和几个女人打交道。
除了刘彻送来的宫女,大概也就只有大壮娘和义芎了。
虽然不知道,但这并不难以想象,能让丙吉称一声夫人的女人,当世着实是没有几个。
而在这个死牢中,还死死地护着那个人的,可能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戾太子良娣吗?”姜云枫轻笑了一声,这可是个惊喜。
“果然不愧为丞相,外界的流言没能掩盖得住丞相的耳朵,妾身佩服。”
史良娣盈身一礼,虽然衣衫有些许破旧还带着一点脏污,但并没有掩盖住这个女人过人的气质。
“史良娣谬赞了,余不过是从来不轻信人言罢了。”
“这郡氐狱环境所致,妾身失礼了,然今日妾身请求丞相一件事。”
史良娣说着盈身跪下,额头贴地。
“妾身死不足惜,但这毕竟是皇家血脉,还请丞相开恩。”
“呵呵。”姜云枫轻轻一笑,抬步走到了史良娣和还在磕头的女子身前。
史良娣心中五味杂陈,三年前巫蛊之祸爆发,丈夫戾太子刘据起兵反抗却兵败自杀,那是她本就应该随着太子一同离世,但是为了丈夫最后的血脉,她忍了下来。
姜云枫的一丝轻笑让她不知该作何反应,甚至心中已经有了绝望之意。
然而姜云枫却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良娣言重了,还有这位应该是皇孙妃吧,也请起来。”
王翁须闻言停住了磕头的举动,但迷茫的秀目中还挂着盈盈泪水,除了迷茫看不到任何的情绪。
抬步越过史良娣和王翁须,姜云枫径直走向了那个被两个女人隐藏在角落里的孩子。
史良娣本欲冲上去挡住姜云枫,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并且把意图冲上去的儿媳也拦了下来。
虽然是前太子的良娣和儿媳,但现如今的她们却也是阶下之囚,对于姜云枫的动作她们没有一点办法。
看着角落里的孩子,姜云枫蹲了下来。
两岁,或者应该说马上要三岁的刘病已,姜云枫微笑的看着他,看着他即便是在这个昏暗的地牢里依旧明亮的大眼睛。
这么大的孩子绝大部分都是不记事儿的,但情绪表达能力却是已经具备了,年幼的刘病已看着蹲在他面前的姜云枫,幼儿的眼睛特有的明亮此时却有些躲避。
没有介意刘病已身上的脏污,姜云枫伸手把他抱了起来,而刘病已也不知道是明白还是不明白,但总归是很安静地任由姜云枫将他抱了起来。
“这就是前太子之孙吧,不愧是皇室血脉,长得很是喜人。”
姜云枫不太喜欢小孩子,但那也只是哭闹的孩子,对于安静的刘病已他虽然没有多喜欢,但最起码并不厌恶。
只是简单的抱了一下,姜云枫就把刘病已交到了一脸急切的王翁须手中。
解开刘病已的发髻,或者应该说仅仅是束起的胎发,姜云枫朝后伸出了手。
“不!不!不要!”王翁须疯狂地左右晃动,想要让自己怀中的刘病已摆脱姜云枫的手。
因为她看到了,看到了刘弘将一柄匕首递到了姜云枫的手中。
“丞相!”丙吉也急了,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一旁的刘弘就早已将他按住。
而此时唯一高兴的就只有郭穰了,那兴高采烈的表情掩藏不住,甚至他还快步走了上来。
看着将王翁须按住的郭穰,姜云枫笑了笑,眼神中流露出了赞许的表情。
史良娣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娥首高昂,眼角留下了两行热泪。
但事情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失望的丙吉、认命的史良娣、兴高采烈的郭穰和绝望的王翁须都没想到。
姜云枫只是割下了刘病已的一绺胎发。
轻轻地打了个结,姜云枫把刘病己的胎发丢到了郭穰的身上。
“拿回去复命去吧,人我带走了。”
把郭穰扒拉到一边,姜云枫把一脸震惊的史良娣和有些劫后余生之感的王翁须从牢房里带了出来。
“丞相!”郭穰怒喝一声,随即就准备欺身上前。
然而这狭窄的牢房里人实在是太多了,而和郭穰站在一起的则是一个都没有。
仅仅只走出了两步,郭穰的身躯就瘫软到了地上。
“送到浐子村去吧,那里是个好地方。”
丝毫没有在意身后发生的变故,姜云枫对着丙吉交待道。
“诺。”
“谢过丞相。”史良娣泪眼盈盈,拉着还抱着刘病已的王翁须直接跪伏在地。
“良娣言重了。”姜云枫摇了摇头,将史良娣和王翁须扶了起来。
“这背后有什么人、有什么事想必良娣都清楚,余就不多做交待了。浐子村是余之前安身的地方,如今那里还留有一些陛下的黄门郎,就委屈良娣带着皇曾孙委屈一下了。”
“丞相哪里的话,劫后余生,能保住皇室血脉就是吾等最大的幸运了。”
“走吧,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对于史良娣的感激姜云枫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轻轻摇头之后就昂首抬步朝着郡氐狱大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