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绿珠做出期期艾艾的样子,说了无数真情告白,可是,王谧的表态依然很坚定。
“绿珠,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是,你跟我回家,是绝对不行的。”
“今夜发生了太多事,大家也都累了,先都回大帐里休息,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人家王侍郎都这样说了,于是,绿珠也没辙了。只能按照他吩咐的去做。
而且,还是很自觉的。
幸而,北府兵还是很有素质的,虽然这里的老少爷们们也是旱了很长时间了,看见个女子,基本上就挪不动步子。
但是,他们还是很规矩的为绿珠让开了一条道路。
更重要的是,在绿珠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们充其量也只是敢多看几眼,根本不敢有其他的作为。
甚至,担心被王谧惩处,有些人甚至是双手背后,四肢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有什么不好的举动,被王侍郎误会。
王谧目送着绿珠离开,终于进入了军帐,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不简单呐!
这危机四伏的一夜,终于闯过去了!
如果按照他的脾气,当然是第一时间就拉起队伍,逃离徐州最合适。
但是,现在却不能这样做。
人家符飞大将军可是相当给面子了,不但没有扣人,更没有伤害晋军士兵。
不管是城里的,还是城外的,全都被妥善的对待。xuqi.org 海豹小说网
符飞都这么仗义,你王侍郎这么讲究的一个人,如果就这样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路,总是不太合适的吧。
就算再心急,也要等一等。
况且,看符飞的样子,至少也算是个坦坦荡荡的人,应该不会对晋军再下杀手。
而且,王谧等人都已经被放出城了。
这就等于是放虎归山,鱼入大海,如果符飞的本意还是和晋军决战的话,那么很显然,现在可不是个很好的时机。
晋军的武将和大脑都已经返回,晋军的战斗力刷的一下就上去了。
这对于氐秦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况且,在这一点上,王谧也有点信心。
毕竟,要是想动手,早就动手了,趁着他们一行人都在城里的时候,不是更好吗?
既然那个时候都能忍住没动手,这就说明,符飞讲和的心还是很坚定的。
现在就更加不可能动手了,用一句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性价比太低。
王谧进入了军帐,何无忌进入了军帐,刘裕随后,当然,还有魏咏之。
来了!
京口的小伙伴们都来了。
汇聚一堂!
看着这些熟悉的年轻面孔,王侍郎内心是百感交集。
他该感谢。
命运,终究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而眼前的这些兄弟,不知道是要感谢他们自己,还是应该感谢亲爱的王侍郎。
毕竟,都是因为和王侍郎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们才能够跟着一起保住性命。
都是因为王侍郎的主角光环普照万方,才能有大家的今天。
可惜啊!
这些人如今满脸喜色,兴奋的要命,却还不知道真正的恩人是谁。
也不知道感激一下。
要是认真论起来,这些人,给他磕头都不为过。
而对于王谧来说,更可悲的是什么呢?
是受了恩惠的人并不知道恩人是谁,而恩人呢,明明知道自己是大恩人,却又不能把这份恩德传达给他们。
总不能说,亲爱的兄弟们,你们能有今天,都是因为老子是个穿越的,有主角光环附体。
要不是我,你们早就七零八落了!
什么是穿越?
穿越就是XXX。
这样吧。
“稚远,你刚才都是装的吧。”
“我看你根本就没喝醉,也没有恍惚,都是为了蒙骗符飞,才依着我让我把你拉出来的吧!”
果然,何无忌第一个要追究的,就是这件事。
被一眼看穿,王谧倒是也很坦然。
也没有什么不坦然的,你看,从他带着绿珠飞奔出城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以何无忌的头脑,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应该说,他能忍到这个时候再来讨论,已经是很给王谧面子了。
“当然是装的。”
“不装,我们能出的来吗?”
“还能带着人马,安然无恙出来?”
“这有何不可?”何无忌想不通。
“既然你一早就准备抛下李大连两人,那就直说好了,符飞也正有此意,你主动把这两个人献上去,也是合了他的心思,我们也可以早些解脱了。”
“也不会经历那么多的波折。”
想起今夜之事,何无忌并没有后怕,只是觉得,麻烦的很。
什么女人啊,赏赐啊,暗室里的密谈啦,这些事情,原本都是没有必要发生的。
也对局势的发展没有任何作用。
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
如果说有任何的正面作用的话,那只能说,时间耗得够久,总算是让兄弟们吃了一顿好的。
饱饱的,满足的。
除此之外,何无忌实在是找不出,王谧这样做的价值。
但是,看王谧淡定的表情也知道,他肯定不是这样想的。
“那样做当然不行。”
“你想想看,虽说现在的结局很圆满,但这也不能说我们在城里的时候,符飞没有动过杀心。”
“当时,形势都在他那边,我们的小命也掌握在他的手里,只要他愿意,他也同样可以把我们扣起来,一起处置了。”
“话虽这样说,但是,你那番做法,也是荒唐的很,怎么就知道,符飞一定会受用?”
何无忌还是很不服气,就像王谧说的,我们不能以结果推论过程的对错。
现在符飞确实是吃了这一套,但是,在此之前,王谧的信心又是从何而来呢?
看不出来,当真是看不出来。
说到这件事,王谧倒是可以给他们解释一下。
也很有必要。
“我们主动把人送给符飞,那就是已经满足了他一个愿望,他就会看低我们。”
“觉得我们进城之后是很担心,很害怕的,希望他能够放过我们,所以,我们才主动把这两个氐秦的俘虏送给他,以求他能够高抬贵手。”
“这势必会助长他的嚣张气焰。”
“你想想看,一旦他的气势上来了,他还会满足于只杀了李大连他们吗?”
“他就会更加变本加厉,若是他再往上加码,就只能是要了我们的性命了吧。”
“那我们的情况可就更危险了!”
“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他想杀了符纂,我们却偏偏不让他如愿,就和他硬抗。”
“这样,他就会一直和我们争论这件事,并且,当他终于如愿的可以扣留住符纂他们的时候,他也心满意足了。”
“是足可以让他兴奋的事,而我们,便可以逃出生天。”
“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何无忌明白了!
他确实明白了!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别人从旁点拨一下,只依靠自己就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想不透。
可是,有人点拨就不同了。
一通百通啊!
于是,自从王谧把这个关窍给解释清楚之后,军帐里就只剩下了何无忌的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什么的。
这回归晋土之前的最后一道难关,自此也就算是渡过去了,非常平稳的。
但是,晋军以及王侍郎的危机,也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等到他们回到了建康,将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难关,到那个时候,众将士又将如何应对呢?
建康城,乌衣巷。
王侍郎带着大军,正走在凯旋的路上,而建康城大官云集的乌衣巷里,一场热闹的宴会也正在举行当中。
“阿宁,我是真的没想到,如今你还有闲情逸致举办寿宴。”
太原王氏的宅邸当中,宾客如云,几位老朋友,也难得的坐在一起。说话如此阴阳怪气的,除了郗恢也没有别人了。
“为什么没兴致?”
“局势不稳,还不允许阿宁庆祝生辰了?”殷仲堪吃了杯酒,立刻反驳了过去。
“我可没这个意思。”
“我这是表达敬佩之意。”
严格说来,郗恢说的也是实话。
“阿宁,我听说,你还给谢公送了请帖过去?”
“你这是……想通了?”
郗恢的敬佩,不只是来自于紧绷的局势之下,王恭还敢于给自己的生辰大操大办。
还在于,他居然敢邀请谢安。
这可真是一件破天荒的大事!
了不得了!
殷仲堪顿了顿,看向王恭:“竟有此事?”
在消息的灵通度上,相比郗恢,殷仲堪确实是要落后一筹,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此事。
自然是好奇的不行。
王恭看着渐渐聚齐的宾客,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没错,我确实送了请帖。”
“很奇怪吗?”
某人真是有意思,这难道还不够奇怪吗?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只不过是很好奇,你怎么忽然想要邀请谢公了?”
“要知道,你两不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其实,这个时候做此疑问,就已经说明,殷仲堪还是个好心眼的人,比较善良。
邀请别人参加寿宴,还必须有什么理由吗?
没有理由,就不可以吗?
谢安也是朝廷重臣,建康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是比王阿宁派头还要大几分的大人物。
这样的大人物,想要让他出席寿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难道,太原王氏还没有这个面子,没有这个资格?
王恭心里浮现了一丝丝不满,却也没有对朋友们发作,他也知道,这些人也没有恶意。
只是平淡的笑道:“正是因为许久未见,才想趁此机会见一面。”
“谢公毕竟是长辈,过往的那些恩怨,就可以先放下了。”
呵呵!
说的好听!
要是这个冤仇,真的这么容易就能解得开的话,早几年的时候不是更好?
还用等到现在?
“阿宁,现在这里也没有旁人,都是自己兄弟,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不行了!
郗恢看不下去了。
这王恭演的也太过了。
他和谢安是什么样的关系,兄弟们难道还不知道?
那简直是水火不容,一点也不夸张。
王恭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向谢安示好?
老实说来,现在真的不是个好时候,即便是最了解王恭的郗恢,此刻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今,在两人之间,王恭是占据着绝对优势的,是占上风的一方,想当年,王恭处于劣势的时候,他都没有对谢安低头,示好。
现在他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怎么可能给谢安示好?
“邀请他过来,当然没那么简单,只不过,要说我有恶意,那就是冤枉我了。”
“你们可知道,这之前,我也曾登门造访?”
“什么?”
“你亲自?”
“去谢府?”
兄弟们眼睛瞪得老大,好家伙,这种事,他自己不说,谁会知道?
况且,听他的语气,似乎这件事,已过去有一段时间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兄弟们竟然都毫不知情,只一个瞬间,不管是郗恢还是殷仲堪,都不自觉涌出了一种失落之感。
至少也是失落,还有些许的不满。
可以想见,王恭主动登了谢安的大门,肯定是为了十分要紧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事?
有多么紧要?
既然是如此紧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和兄弟们商议一下?
不只是没有商议,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透出来。
这不就是故意隐瞒吗?
这还是不是兄弟了!
不过,有一个兄弟大约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毕竟,这档子事,瞒过别人容易,瞒过他却极难。
便是一直坐在小榻上,淡淡的品着茶,到目前为止一言未发的王珣。
他琅琊王氏的府邸,也正在乌衣巷上,而且还和谢府紧挨着,谢府的大小动静,很难逃过王家人的眼睛。
不过,即便王珣也没有向兄弟们透露此事,却没有人责怪他。
因为,他的脾性如此。
王珣一向是个不喜欢管闲事,更不喜欢乱掺和事情的人,这件事,他要是不知道,也很正常。
他要是知道,又闭口不言,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最大的问题,从来都在王恭这里。
不过,既然当时都没有说,现在就更没有透露的可能。
这一点,兄弟们也清楚的很。
故而,也就没再多问。
问了也是白问,何必自讨没趣。
王恭没有直接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给他们一人满了一盏酒,服务如此周到,也就算是赔罪了。
既然王阿宁都把态度摆在这里了,兄弟们也就不好再计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