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后。
阿琳擦掉脸上的眼泪,表情逐渐老练,微微摇头,无奈道,“好吧好吧!一切都是我的错,柯尔先生,只要是合理的价格,我和老师都可以接受。
五千镑,你觉得怎么样?”
“呃...”
海莉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用右手拉住阿琳的胳膊说道,“事实上,我们还欠他一万一千镑。”
少女楞了一下,摊开手,瞪大眼睛,语气无比震惊道,“一万一千镑?!老天,海莉,你是认真的?!
你不是说那笔钱是你...”
说到这里。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急忙用手捂住嘴,表情僵住,然后对柯尔尴尬的笑一下。
海莉眼睛一翻,无奈的叹口气,用一种豁出去的态度,坐直身体,与柯尔面对面,严肃道,“好吧,柯尔,有些事情我必须承认。
第一件事,阿琳不是我的学生,她是我的合伙人。
第二件事,我和她确实是被抓进来的,被一个去面包房里买东西,识破我们身份的老家伙。
第三件事...我的确破产了。”
柯尔神情不为所动,冷漠道,“你明白我想听到什么,海莉。”
说到这里。
房间中的气氛,逐渐变得沉闷,压抑。
亦如海莉的清醒认知,她们与柯尔之间的关系,可能只比死敌好那么一丢丢,不至于让她们一见面就得你死我活。
但。
她没有任何理由,让那个无情的猎魔人,甘愿承担巨大的风险,把她和阿琳保释出去。
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
阿琳张开嘴,想说些什么。
然而看到柯尔那张冷酷的脸,欲言又止。
终于。
仿佛下定了决心,海莉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永远不会相信我。
试问,又有谁会相信,一个生活被谎言与死亡包围的女人。
不过有一件事,我没有欺骗你。
我和阿琳不是女巫,确切的说,我们也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本身又什么东西,魔女这种称谓,只是我的自称,顺便用来搪塞你。
以免未来的某一天,被你当做女巫处理掉,就像今天。”
说这段话的时候,她和阿琳看着柯尔,眼神中的畏惧,不像伪装,更像是一种沉重的担忧。
对人类而言。
柯尔·沃克的事迹,写成一本书,必定是令人津津乐道的传记。
但如果改变代入者的视角,强加到黑暗生物的身上,就会变成完全意义上的恐怖故事。
毫无疑问。
被一个极度危险的猎魔人,了解到她们的住所与一些职业习惯,这种事情,无异于自掘坟墓。
摄于某人对待黑暗生物极其血腥与残酷的手段。
就算是海莉·乔尼,这位业界非常有名的赏金杀手,也只能笑脸相迎。
相比第一次,单纯为了那三千镑和生意,自报家门。
随着时间的推移。
柯尔·沃克这个名字,在黑暗世界疯传,除了后悔,就只剩下焦虑。
上次去找柯尔借钱。
天知道为了那件事,她在伯顿大厦的一楼,徘徊了多久。
现在。
她们被抓进死囚监狱,甚至被一个疑似审判序列的老家伙盯上。
想要离开这里容易,但想要安全的活着,无异于做梦。
如果不能洗白身份,就算离开这里,也只能在那个老家伙和猎魔团的追捕下,亡命天涯。
所以,唯一能够帮助她们的人,只有柯尔。
说到这里。
阿琳皱起眉头,或许是想安慰,轻轻拉住海莉的手,沉默不语。
对于她的话,有多少可信度,柯尔无法判断。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两个自称魔女的家伙,确实在担心某一天被他宰了。
“接着说。”
海莉与阿琳相视一眼,语气惆怅,或者说感慨。
“每一个魔女都是孤儿,柯尔。
母亲生下我们时,就已经死去。
我们有着人类一样的身体与外表,却不被外界接纳,被视为不洁与灾难,被亲人遗弃。
臭名昭著的塞勒姆女巫审判案,你一定听说过。
严格意义上,那个案子中被牵连烧死的女孩,本质上,和我一样。
不过在那个女巫猖獗为患的年代,就像这次的诺德教团巫师事件,许多谨慎的生活在人类世界的魔女,都会被当做女巫抓起来,审问,然后烧死在火刑架上。
从我记事的时候,唯一帮助过我的,只有一个同为魔女的赏金杀手,可惜她死了,所以,我继承了她的事业。
我们这种人,除了在黑暗世界用命去赚钱生存,阳光下的世界,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阿琳接着说道,“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柯尔先生,我和海莉从来没有主动伤害过人类,只有为了生计,才会去接行会发布的任务。
我还好,除了偶尔欺骗一些花花公子的感情和金钱,面包房的生意足够照顾生活。
但...
海莉的生命需要大量的金钱维持,那个钱袋是她的所有力量来源,也是她生命的恶毒诅咒。”
说完后。
两人拉着手,注视彼此,以示安慰。
且不提柯尔是否被她们,这种可能是编造出的苦情故事所感动,至少,她们自己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就差当场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不过有一点,与柯尔的猜测完全一致。
那个钱袋,果然是海莉·乔尼的力量来源。
一阵沉默后,柯尔说道,“你们的故事,我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真假,但如果你们真的不是黑暗生物。
我可以把你们的案子,调到特殊部处理。
让神秘学研究所确认你的身份,如果无误,我可以担保对你们的进行一段时间的假释。”
“你...同意了?”
似乎没有走出对往日的追忆。
海莉的声音缺少以前面对柯尔时的狡猾与市侩,显得颇为真诚。
柯尔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长刀,冷漠道,“猎魔团不是滥杀无辜的官僚机器,我也不是冷血无情的屠夫。
你们和诺德教团没有关联,这一点可以确定。
至于你在杀手行业犯下的案子,我不是警探,这种事情不归我管。
如果一切顺利,今天之内,给你们一个确切的答复。
不过,若是被我找到你们和地狱之间有所联系的确切证据...希望你们可以对此做好心理准备。”
柯尔走到门口,右手拉上把手。
海莉急忙起身说道,“谢谢你的信任,柯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