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冲出门去,就见墨月正健步如飞的往卧房狂奔,身后跟着一众皇宫内侍,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那人的头低垂着,看起来昏迷不醒。
周亦卿?
心里咯噔一声,她边迎边问:“怎么回事?”
雪妖一把抽出长鞭,“啪”的一声抽在她的落脚处,尘土溅起,鞭声震耳欲聋。
慕唯只觉一阵鞭风扑面而来,忙止住脚步。
雪妖带着明显的不善,嘴唇被咬的发白,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她。
墨月大惊:“雪妖,你干什么!”
雪妖沉声道:“都怪她。”
墨月停下脚步:“收回你的鞭子!那是夫人!”
有内侍忍不住偷偷看来:这就是主子的夫人?清冷出尘,竟是个大美人。
不知他们日后有没有这样的福气。
钢鞭仍在地上长长的拖着,慕唯冷声道:“你若真的关心他,现在就应该赶紧去请魏先生。”
雪妖一愣,像是才反应过来,迅速收起长鞭,朝着药舍的方向飞驰而去。
墨月将人好生安置在床榻上,慕唯忙上前查看,只见周亦卿嘴唇青紫,双眸紧闭,看起来极为痛苦。
仔细看去,眉心处诡异的出现了一个极小的黑点。
她十分确定之前没有。
除此之外,全身没有一处伤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伤在哪了?”duqi.org 南瓜小说网
墨月急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一摆手,一个内侍模样的人就走了进来。
“你来说。”
小内侍看起来年岁不大,一张脸上全是忐忑:“奴、奴才也不知,主子和肃王密谈了许久,出来后就这样了…”
肃王?
墨月一跺脚:“往点子上说!”
小内侍哦了一声,缓缓说道:“今日早朝,永州传来急报…”
急报上说,永州城郊有一处矿脉突然塌陷,砸死数千人,伤患上万,太守不敢自行处置,请求朝廷明示。
伤亡人数太多,太子首先提出质疑,那矿脉规模不大,为何会有那么多人突然出现,那么巧,又刚好发生了坍塌。
他怀疑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肃王则表示,坍塌那日刚好是休沐日,矿工乏累,不愿长途跋涉,家眷便纷纷赶来探望,人一多,矿洞里自然地动山摇,突然塌陷也不足为奇。
讲道理,这个理由实在是太牵强了。
都知矿洞危险,谁也不会冒着坍塌的隐患全部挤进去。
于是两人唇枪舌战,火药味十足。
太子有理有据,但最终,天子却将此事定为了意外,批了折子,还拨了赈灾款。
下朝后,百官议论纷纷,圣上一味偏袒肃王,莫非圣心有变?
可众人不知的是,圣上哪里是偏袒肃王,分明是偏袒恒玄侯。
慕云谏最终服从了肃王的建议,将所有人都引至城南的那处矿洞里,命人封闭了出口,再引河水倒灌,承重梁被河水浸泡,最终轰然倒塌。
送急报的信使被肃王截杀,急报就从南家倒卖私盐,变成了矿洞无故坍塌。
此事在永州掀起了轩然大波,焦点瞬间被转移,盐矿一事就被生生的压了下去。
散朝后,肃王就以此事为由,要求与周亦卿密谈。
永州…
慕唯记得,永州的两处矿洞都是南家的产业。
正想着,床上的周亦卿突然吐出一口黑血,仔细看去,血里竟有细小的蠕虫正不断的蠕动。
慕唯心下大惊,忙喊道:“让魏先生快些!”
话音刚落,魏繁楼就冲了进来,一看地上的黑血就凛声道:“金蚕蛊?!”
此毒产自苗疆,是将百种毒虫密封在瓷罐里,让它们自相残杀,互相吞噬,一年后打开,剩下的那只会形状像蚕,皮肤黑黄,故称金蚕蛊,剧毒。
制粉后无色无味,中毒者有如万千条足虫在全身啃噬,痛苦难当。
而另一种下毒方式,就是以母虫繁殖幼虫,幼虫极小,不易察觉,趁人不备便会钻入眉心。
幼虫嗜血,不但会将大脑啃噬个精光,还会寄生在心脏处,以血肉为食,直到中毒者死去后,再破体而出。
魏繁楼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给众人讲述,所有人无不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墨月听的直激灵,拽着青梧的衣襟不松手。
慕唯想起周亦卿眉心处那个黑点,想必就是幼虫留下的痕迹。
周亦卿为人谨慎,又有武艺在身,不该如此轻易的中毒才是。
两人究竟密谈了什么,让周亦卿晃神了一瞬间?
“不行!”
魏繁楼的额头都见了汗,猛的起身,对慕唯说道:“幼虫入体,我得带他回药庐。”
“什么?”慕唯以为自己听错了。
魏繁楼解释道:“你别急,听我说。此虫甚是棘手,在这里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的药庐有一处毒泉,如今唯有以毒攻毒之法,将那虫子逼出来,才有一线生机。”
心情随着魏繁楼的话跌宕起伏,慕唯手心都冒了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魏繁楼问道:“你要一道去么?”
想了想,她说道:“此去药庐甚远,时间紧迫,你们得快马加鞭,我跟着只会是拖累。”
“你们即刻启程,这里,我替他守着。”
周亦卿的状况的确需要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毒泉,否则就算他拼尽全力,也未必能将人救活了。
他能看出慕唯的慌乱紧张,但关键时刻却能沉着冷静,不由令人刮目相看。
他点点头,吩咐道:“青梧,小许子和雪妖留下,红魄、墨月跟我走!”
雪妖一听就不愿意了:“我也要去!”
“你?”又回头看了看慕唯:“你给我老实待在这,有墨月在,用不着你!”
说罢又对青梧说道:“你给我好好看着她,若你家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周亦卿醒过来第一个就拿你问罪!”
青梧道:“是!”
被数落了一通,雪妖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将人固定在马背上,魏繁楼就欲扬鞭而去,慕唯问道:“要多久?”
魏繁楼说道:“少则一月,多则半年。”
慕唯盈盈一拜:“魏先生,一切都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