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道:“你贼子好大的狗胆,敢善议天子之行。你和我说这些是何原顾?莫不是想说天子深宫翻云覆雨,你便仿效染指好人家的妇女不成?西门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学那正人君子难上难,荒唐忘形却容易得很。你不要忘了!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坏事干多了终有一天要恶贯满盈,没有好下场。”
西门庆冷笑道:“我这个人有个脾气,不管什么事我干了便不怕,要怕我就不会去干。和你说这些也不是说我要学天子便没人敢管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干了犯法的事自然会有人抓我坐牢,我的意思是别人眼里的好人未必就一定善,平日里你们以为的恶人也不一定就十恶不赦。你口口声声说糟蹋好人家的妇女,金莲小姐咱们可要眼见为实,你何时看见我调戏过那家的妇人了?我西门庆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不能就这样受了你们的陷害。”
金莲气得冷笑道:“好个能言善辩的西门大官人啊!别的不说,你喜欢这幅苟且之图就能说明你不是好人。敢问有那个正人君子会挂这等污浊的东西?你以为咱们阳谷百姓的眼睛都瞎了不成?”
西门庆叹了口气道:“实话对姑娘说,早些时候因为家里家业甚厚,我是干过年少轻狂的荒唐事情,你准不信我虽去过花街柳巷却没害过清白的妇女。有一回我随着牛大哥去花楼吃酒,这牛大哥善风月之道,性甚洒脱,这阳谷的花楼窑阁就没有他不知道的。那日我们身裹绫罗绸缎,摇着扇子进得楼来,老鸨喜笑颜开地过来招呼我们,此时几个彪形大汉将一个小姑娘连拉带拽地拖了进来,那小姑娘连哭带闹说什么也不肯上楼,老鸨见了大怒,过去就是两记耳光,恶狠狠地冷笑说:“你爸爸将你卖给老娘,你便是老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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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啦!臭丫头你鬼嚎个什么?今后若不听我驱使,定叫你求生不得,想死都难。”
金莲怒道:“这老鸨也是女人为什么要难为女子?你这恶人也去欺负人家姑娘了么?“
西门庆摇头道:“当时我不通世事,觉得那姑娘可怜,便过去拦住老鸨说:“她爸爸给你多少银子?我给你便是,不要难为她啦!”那老鸨自然欢喜,说只要爷跟给这丫头赎身,我老婆子也不是铁石心肠,性冷薄情之人。牛大哥在旁尽管没说什么,眉头却是紧皱。等到了包间里,就见他给我斟了一杯酒道:“西门兄弟当哥哥的有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否?”
“我笑了笑说:“牛大哥你我义结金兰,如亲兄弟一般,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牛大哥叹了口气说:“即然如此,小兄便直言不讳了。兄弟方才仗义疏财,救人一命,自然是侠肝义胆,没什么不对!但小兄想问你一句是这烟楼女子可怜呢?还是风月客人可怜呢?”
西门庆顿了一下道:“自然是妇女可怜,这些客人花钱买笑,风流快活有什么叫人怜惜之处呢?”
金莲也道:“这姓牛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还想给坏人说话不成?”
西门庆道:“牛大哥摇头说兄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些有钱家的公子花钱买笑自然没有话说,苦就苦在那些一辈子讨不上婆姨的穷苦汉子,要知蛇鼠尚且成双作对,何况人乎?明媒正娶,洞房花烛,柔情蜜意自然人人羡煞!只是世道不公,百姓疾苦,寻常人家温饱不足,何谈娶妻生子?我大宋虽国运昌盛,但富足的却不是百姓。就拿哥哥我说在江湖上虽有些名气,也不过是刀口舔血,有今天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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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每月那几两碎银买口棺木都未必够,何谈娶妻?不怕你笑话我今天这身衣服还是租来的呢。”
西门庆接着道:“大哥的意思我明白,娶不上妻子的人便想到此处,寻个开心,这我也知道,只不过这份苦处不该要弱女子受也!”
金莲瞪了他一眼道:“你知晓这许多道理还去那种污秽地方做甚?”
西门庆道:“我去吃酒,听曲有什么不对?”
金莲冷笑道:“鬼才信你呢!”
西门庆也不理她,接着道:“我当时觉很岔怒,觉得他这是给欺负女子寻理由。过了几天永安镖局传出消息说牛大哥压镖路上叫强人包围,他甚是武勇,耍着大刀喊:“老子还没讨到婆娘,我不能认栽服气!”说着砍倒了几个壮汉,但人家人多势众,还是把砍成了肉泥。他家里一个人也没有,还欠了局子里五两银子,如今镖丢了,我们老当家的可气得直喘气,大官人你是他好朋友可不能袖手旁观,怎么着也要想法子埋葬了老牛。”
西门庆道:“他或许不是好人,但我和相交一场,这事情自然不能不管。顾了辆大车赶过去,见他尸骨七零八落不成样子,便取出银子给他买了口棺木,就埋在了城西。他家没什么贵重东西,就只有这幅春图像点样,他一个粗人大概也看不出真意,我就拿了回来。我看着画里的小周后悲愤的眼,心酸的泪,暗想:这女人真可怜!又想起牛大哥的歪理,一时之间也有点糊涂,为什么有些人可以妻妾成群,还要欺负别人家的女子。有的人却要形单影只,孤零零一世呢?”
本章结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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