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妤听得简直想笑。
姬雪羽柔弱善良?她要真柔弱善良,就不会吃水月汐的肉了。
明知道自己是踩着另一个人的血泪和尸骨活下来,还要装作一副不是故意的模样,恶不恶心?
在水月汐的记忆中,姬雪羽每次吃肉之前,都会假惺惺叹息两句——
‘我也不想吃人鱼肉,是陛下非要让我吃的,陛下为了我付出这么多,我不能辜负他的心意。’
‘虽然我斩断了这孽畜的尾巴,可也是因为她故意勾引陛下,她就是个狐媚子!’
‘呜呜呜炀大哥,你居然为了我挖这孽畜的内丹,羽儿好感动…现在看来她也蛮可怜的,我就原谅她勾引陛下的这件事了……’
明明是挖了人家的丹,将人家敲骨吸髓才活下来,却一口一个孽畜称呼水月汐。
又当又立,恶心得要命。
这边炀裘还在继续叭叭,叽叽咕咕一大串,啰嗦得莎妤都没耐心了,最后他才道:“汐汐…这些,你可以答应我吗?”
他看莎妤似乎冷静了,不会随便打人,便壮起胆子来握她的手。
莎妤不想和这个傻叉有肢体接触,往后游了两米。
她故作踌躇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着炀裘笑了笑:“炀哥哥,我可以帮你,毕竟谁让我这么爱你呢?”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现在很没有安全感,特别看重男人的诚意。”
“诚意?”炀裘微微皱眉。
“对呀,你说你爱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那就得证明一下你的诚意吧!”
她咬着手指,一副天真苦恼的样子,但吐出来的话却让炀裘脊背发寒——
“其实不止你们陆地上的人爱吃人鱼肉,觉得人鱼肉大补,我们海底的人鱼,也觉得你们人类的器官很补哦~”
听闻此言,炀裘顿时眼前一黑、汗毛直竖。
他猛地转身飞快往后退去,一直到离了海边五六米,才觉得稍微安全一点。
“那个…汐汐,你确定是这样吗?你们人鱼不是吃海草和其他鱼类吗?”
挖别人的肉他不觉得有什么,但此刻火可能要烧到自己身上,炀裘有些笑不出来了。
“炀哥哥,不要扯东扯西,我会生气的呢。”莎妤皮笑肉不笑。
“之前我被关在地牢,你顾及家人的性命不能救我,这个我能理解。但是这次想要再来剐我的肉,难道不该拿点什么别的东西来换吗?”
“这样吧,炀哥哥,我也不为难你,我不太喜欢吃别的部位,你就把你的腰子摘给我,来换我的肉,怎么样?”
莎妤往前游了游,脸上笑容明艳美丽,却让炀裘感到十分害怕。
用腰子来换人鱼肉?这个水月汐是不是疯了?!
他是很爱羽儿没错,也愿意为羽儿付出,但……割腰子?
开什么玩笑!
他又想起,这女人之前明明已经快被他拿下,眼看就要被他洗脑说服,自愿献出内丹了。
可前段时间他不在宫内时,这个妖女却突然自己逃走了。
听宫人说,是因为皇帝和贵妃进去闹了矛盾,贵妃吃醋非要砍掉这妖女的尾巴,这才导致妖女暴走。
就连国师无归子也被掳走,下落不明。
饶是很爱姬雪羽,炀裘也在此刻觉得她有些不懂事了。
你说你好好吃肉治病就行了呗,干嘛非得跑去别人面前秀存在感,还非得砍掉人尾巴。
现在好了,不仅内丹没了,就连以前最容易获得的鱼肉也没了!
但是——
一想到自己进宫看望羽儿时,她那浑身伤痕,满脸青紫哭得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
炀裘又心软起来。
罢了,羽儿也不是故意的。
他再不帮她拿到人鱼肉,她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不过,用腰子换人鱼肉是不可能的,他绝对不能再被这个怪物女牵着鼻子走!
炀裘打定主意,表情隐忍,一副被伤到的样子,对着莎妤道:“汐汐,你今天真的让我伤透了心,当初你被抓进皇宫时,我就对你一见钟情。”
“后面为了你,我更是不惜与皇权作对!身为一个臣子,我三番两头违背皇帝的旨意,只为了你能够不那么痛苦!我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说得连自己都信了,愤恨地看着莎妤:“难道我当初为你受过的伤,为你付出过的一切,还不能证明我的爱吗?!”
“我不像你,被挖掉了肉还可以再长出来,真要把腰子给你,我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最后变成一个病秧子,你就真的忍心吗?”
当一个足够俊美深情的男人,用这般的目光看着女人,相信世间任何一个不明真相的女子都会为之动摇。
但莎妤只觉得他聒噪。
“不换就算了,你根本不爱我。”
她转身就往海里游,毫不留恋的模样打得炀裘措手不及。
“汐汐!汐汐你回来!我们再商量商量好吗?要不然我拿别人的腰子给你换?只要不是我的腰子,你想要多少个都可以!”
“十个?一百个!你回来,别不理我!回来……”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空茫的海滩,和哗啦啦的海浪声。
炀裘气得咬牙切齿,狠狠踢了一下脚下的沙子。
“死畜牲!敢耍我………啊!”
话还没骂完,就感觉到脚底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低头一看,一只长着锋利牙齿的食人鱼咬穿了他的脚趾,差点把整个大脚趾咬下来!
炀裘痛得单腿直蹦,毫无形象。
此刻他不仅有先前被莎妤打出的上,脚上也痛得无法行走。
他赶紧单腿蹦着离开海滩,发送信号烟火叫来暗卫,让人把自己抬了回去。
……
“什么?她居然要炀大哥拿肾脏去换?!”
大燕皇宫,精美雅致的凉亭下,姬雪羽惊掉了手中的茶盏,漂亮的眉毛狠狠拧起来。
炀裘浑身缠着绷带,面色黑沉:“那畜生如今狡猾得很,不似从前那般好骗了,那天她不仅打伤了我,还提出这些条件。”
“所以我怀疑,无归子或许也已经被她吃掉了。”
“你说什么?国师也被吃了?!”
这次的惊呼声来自大步走进亭内的司兼衽。
他挥手免了四周宫人的礼,面露杀气:“天下都是朕的,能为朕的爱妃付出生命,她应该感到荣幸才是,居然敢提出这等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