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欺辱

《忠犬上门来(种田)》全本免费阅读

在过分疼痛的时候,人的记忆往往会变得模糊不清。

就像在隋宅给莫北姑守忌辰的这个下午,在隋宁远的印象里,隋高是如何满脸扭曲,暴怒之间恨不得直接命人将他打死,林翠莲又是如何在一旁沾沾自喜看热闹,煽风点火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二人的嘴脸言语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他只记得自己被张二带着几个小厮按在莫北姑的画像之前磕头跪拜,将额头磕得红肿一片,这帮粗鲁的下人不知什么叫做怜香惜玉,手指扯着隋宁远的发丝,或是拧着他的肩膀,隔着衣服都能留下一道道漆黑的掐痕。

隋宁远这么个祁广平日里碰一碰都要小心翼翼的长发被他们随意拉扯磋磨,发冠歪斜,平日里的衣冠楚楚的风度全都丢去。

隋高怒喊:“你既如此惦记你那早去的娘,就好好在这磕头,给她磕几百个长头,才算你个废物东西尽孝呢!”

林翠莲帮腔道:“哎呀老爷,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府里这段日子,这小子是如何犯上作乱与我对着干,我是实在受不了了才让他去乡下庄子里修养身体,每日好吃好喝让小厮送着饭,原以为他会反省悔改,谁知还是这幅德行。”

隋宁远的身体和力气杀只蚂蚁都实属费劲,起先他还尝试着挣扎,到后来便干脆软了身子,随他们摆布。

那张二头几天明里暗里在隋宁远这吃了不少亏,他本就不是个善茬,眼下正好挑到这么个机会,那力道泄愤似的用了十成十。

隋宁远的额头连着额角,疼得火辣辣,头晕目眩之间,他掀起眼皮,目光从莫北姑的画像之上闪过,不免悲痛的思考,若是莫北姑还在,以她的脾性,一手能拧折了张二的膀子,另一手能扯着隋高的胡须叫他知道教训。

若是莫北姑在,谁也不能欺负她的小阿奴。

隋高那精明的眼神始终落在隋宁远身上,看着隋宁远受欺负,他脸上的表情处在暗暗爽快和大仇得报之间,他偶尔也会抬眼看看莫北姑的画像,那时眼中便会划过一抹胜利的得意。

好像他亲自动手惩罚了隋宁远,便能赢了莫北姑什么似的。

隋宁远知道隋高在等他低头道歉,但隋公子生得这么个脾气秉性,一身傲骨宁折不弯,他怎么可能真朝隋高和林翠莲低头。

下辈子也不会。

最后居然是姗姗来迟的李巧和隋辉夫妇替隋宁远求的情,隋辉虽然坏,但到底十六岁而已,看到这场面先吓丢了魂,看隋宁远摇摇欲坠,满脸鲜血,随时都要咽气的模样,生怕闹出大事,连忙拦阻隋高求情。

至于李巧,她本就心底感念隋宁远之前帮忙,跟着丈夫在后头好言劝说,又是端茶倒水,又是给公婆说好话顺气,忙前忙后。

终于,隋高这口恶气出完了,叫张二松了手,隋宁远便如蒲草一般软倒在地,连撑着胳膊爬起来的气力都没有,他倒在地上咳嗽了几下,半闭着眼,天旋地转间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清。

“把他送回去。”隋高胡须动了动,“你这脾气秉性不适合留在宅子里恼人,林翠莲做得对,你就该去庄子里自己生活,也给我们省心。”

隋高甩袖离开,林翠莲回头巧笑着看了眼地上瘫软的隋宁远,转头追上男人的步伐。

隋辉和李巧对望一眼,两个小辈第一次遇上这样的状况,一齐傻眼。

“二爷,你说用不用给隋公子请个大夫来瞧瞧,我担心...”李巧咬唇。

“不了。”隋辉望着隋高离去的方向,说道:“趁着这事暂时了了,赶紧把他送回去,等明起来爹气消了再琢磨给他找大夫,不然再惹了爹的气性,怕是没这么容易收场。”

李巧想想也是,眼下最要紧是先把隋宁远送回去,免得在这里彼此相看两厌,再起祸端,夫妻二人忙唤来几个下人。

隋辉吩咐道:“你们几个拉个车,把隋宁远送回庄子去,平日给他送饭的是谁?”

有人答:“是孙小舟!”

“叫他一块跟着。”隋辉吩咐完,慌慌张张拉着李巧去伺候隋高。

小厮们七手八脚上来搀扶隋宁远时,他已经失去意识,怎么唤也唤不醒,勉强还有口气算是活着,当然没法自个儿行走,最后还是几人抬着,把他塞进车里,这才驾着马车朝庄子去。

孙小舟实在是吓坏了,小脸煞白跟着车一同去庄子,他素日只知道隋宁远不受宠,却不知道这隋高竟然能这么狠,对自己亲儿子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他不免又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提心吊胆起来,这在隋宅当差,可真是天下第一危险差事!

到了庄子时,隋宁远依然未曾清醒,他仍是满脸的血污,额头高肿着,血污已经干涸,成为血块凝固在那张白净的脸上,无比刺目。

“他这庄子竟比我们这些下人住的窝棚还寒碜。”一个小厮默默吐槽。

另一个对孙小舟道:“每日来这地方送饭真是辛苦你了。”

孙小舟瘪了瘪嘴,心说我这辛苦你们才知道,住得地方连下人都瞧不上,这隋宁远也太惨了。

几人将隋宁远放在床上,便张罗要走,毕竟二爷只说了是送到庄子上即可,又没说还得留下来伺候着。

孙小舟站着没动。

“走啊。”有人扒拉他的肩膀。

孙小舟盯着床上毫无血色,呼吸微弱的隋宁远,转转眼珠,终于道:“你们先去,我自个儿走回去。”

“你还要照顾他不成?”

“好歹把血给他擦了。”孙小舟眉头紧皱,“去去去,你们走就是了,别再烦我。”

“活菩萨,哈哈哈。”其余几人嘲笑他傻似的,一窝蜂出去了。

剩下孙小舟一个人,叹了口气,他掀开屋里水缸,舀了一瓢水出来,又拿了隋宁远搭在板凳上晾晒的手巾,沾了水,自顾自嘀咕道:“你这病弱公子带我不薄,当我还你的人情,也还之前偷你的那些馒头。”

他给隋宁远擦了脸,已经结痂的伤口才露出来,倒是不算重,只是磕青紫了一片,瞧着像是淤血,没几日也就好了,只是隋宁远细皮嫩肉的,额头不知在争抢中磕到哪处锋利,划破口子,这才流出这好些血。

孙小舟擦拭完,试着推了推隋宁远,他仍是晕眩不醒,孙小舟有心救他也没招,只是摸了摸鼻子,还有一口呼吸,他拿过穿上的被子替隋宁远盖上。

“我走了啊。”孙小舟站在门边,“若是回去晚了,张二又要说我偷懒。”

孙小舟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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