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吉特人和萨兰德人的冲突只持续了一会,因为萨兰德人的部队打出了表示诚服的旗帜。
双方在一番无用的剑拔弩张之后,终于坐到一起开始谈判。
“真是多此一举,”乔万尼评价说,“如果在我们刚来的时候,你们就投降,那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的麻烦。”
那个黑衣服的女人说,“你们即使晚进攻一两周,我们都不会碰面,我的人将撤往沙漠边缘的几处绿洲”“。并且会在那里封闭一切道路,直到瘟疫结束。但是你们已经开始进攻了,我们必须在此停留下来,并且逼迫你们谈判。”
“这根本不是谈判,”乔万尼说,“我没有答应过你什么事情。我依然会占领这些庄园,这些马穆鲁克也必须被惩罚和驱逐。”
“这是自然的。”那个女人无意维护马穆鲁克们,“我的军队只效忠于萨兰德苏丹,并且执行大维奇尔的命令,此地的马穆鲁克已经把条件和我说清楚,他们没有奢求能够继续统治下去,他们希望向您效忠。”
乔万尼不满的说,“他们应该来找我。”
“那样的话,你不会听。”女人直截了当的指出,“他们的士兵不满一百,没有资格和你谈条件。但是现在不同,我带来了三百人,这样的话,你就会考虑他们的意见。”
“我如果告诉你我不会考虑呢?”
“我会如实转告他们,”女人说,“我能为他们做到的只有这些事情。同时我希望你不会为难我和我的人。我们没有你希望的东西,只有一些惊慌失措逃难的贵族和一些穷困的士兵而已,你劫掠不到任何东西,而如果你冒犯我们,未来整个萨兰德都会把怒火倾泻在您的头上。”
“哦,”乔万尼尖酸的评价,“原来在我的面前是这样一位圣洁的女人,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一群将死之人讨个公道。是么?”
“这些人接待了我们的队伍,”女人说,“为我们补充了食物和饮水,更换了马匹和行装。我有义务为他们做点什么。”
“他们同时把你们牵扯进了麻烦里面。”
“我们的背后是噩梦,这个世界上已经不会有什么麻烦了。”女人说着,转过头来看着我,“这个孩子。你们应该把他关进仓库里面,给他半个月的食物和饮水。”
“半个月后呢?”一个瓦兰士兵问道。
“去为他收尸,或者祝贺他活了下来。”
女人和萨兰德士兵缓缓的退回了庄园,等待最后的答复。
库吉特人建议进攻,因为这些萨兰德士兵除了示威一番之外,就没有太多的战斗力了。乔万尼则决定采用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他拒绝马穆鲁克的效忠。因为那样会在库吉特人和克里尔人中间引发不好的联想,但他同意马穆鲁克和这些萨兰德人一起走,因为他所求的只是这块土地和上面的财富,这些马穆鲁克何去何从他毫不在意。但是,在三天之内,这些人必须走得干干净净:所有的人都要接受检查,交出所有的财产,只能携带必要的食物和饮水。这条命令遭到了萨兰德人的抗议。他们叫嚣要战斗。不过他们的首领最终选择同意了这个提议。
瓦兰人和库吉特人在庄园的门口设立了哨卡,对缓慢涌出的萨兰德人逐一盘查。只有少数的贵族免于这种羞辱。大多数萨兰德人都被迫掀起长袍,抖动袖口,甚至被检查肛门和耳孔,以防止这些人带走属于瓦兰人的财富。库吉特人不断的暗示我们说,萨兰德人可能吧金币吃进肚子里面去了,应该剖开这些人的肚皮检点一番。
至于我,却并没有太相信那个女人的鬼话。我知道有些疾病能够在几个月的时间里面把人带走,但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杀死人的说法,我是不太相信的。这个女人说的话本身也前后矛盾,她说这个病在南方害了好几年,才让许多人病倒,我又怎么会在几天内死掉呢。在第一次看见死亡之前,我是不太相信那种传言的。
“怎么办?”我问乔万尼说,因为我的心里还是有一些害怕的,“我们应该躲起来么?”
“说实在的,”乔万尼告诉我,“我在海边的朋友已经有半年没有联系我了,我也知道一些城市出现了病症,但是我不是太清楚这种病到底会怎么样。可是我没有道理疑神疑鬼的,我去过瘟疫爆发的地区,没什么好担心了。你咳出的血,只不过是因为你撞到了胸口。”
对于只劫掠,不屠戮,佣兵们倒是乐得如此的。
虽然那个女人一再危险,萨兰德人不会忘记这段仇恨的,不过这个女人终究只能带着自己的人离开,前往沙漠的边缘。我有这样的感觉,不管乔万尼提出什么条件,那个女人都会接受的。萨兰德人在看见我咳血的时候,tèbié是看见了我们的库吉特骑兵之后,他们的表情就和见到了鬼魂一样。
我估计会头疼发热几天吧,这个时候,我想起来了贝拉,她的草药似乎有效。对了,她似乎在周围的尤里卡城等着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等这一段时间忙完了接收庄园之后,我也许会去找找她。
庄园比我想象的要大,有两条水渠为这庄园供水,在花园里面甚至有一处小小的礼拜堂。穹顶闪耀着光芒,墙面装饰着斑驳华丽的砖块,立柱上面雕刻着花纹一样的萨兰德文字,地面用的是黑白相间的石块铺成的。这些马穆鲁克倒是很会享受。我推了推这出礼拜堂的门,但是怎么都推不开,我把耳朵贴在上面,听见里面有些动静。估计是本地的阿訇躲在里面吧。
“维多,”一个年轻的士兵向我展示他在一处箱子里发现的三匹红sè的布,“看,上好的布,你几乎看不见上面的纹路```咦,你在看什么?”
“这里面有人。”我对他说,“有谁进去过吗?”
这个人好奇的走了过来,“不会是谁带着姑娘进去快活了吧?”他敲了敲门。让里面的混蛋出来开门。
门内陷入了平静。
这个家伙答应等会带着人过来看看。他对我说,他的这些布带回瓦兰科夫,可以让最漂亮的酒店女招待对他眉来眼去。
在乔万尼接收了庄园之后不久,一群克里尔当地的贵族和商人就来拜会了乔万尼。我坐在边上听着这些人和乔万尼讨价还价,而乔万尼则在土地的分配上左右权衡。让人惊讶的是乔万尼留下了那个阉奴做他的顾问,那个胖墩墩马穆鲁克在得到赦免之后曾经对乔万尼说过,虽然他冒犯了乔万尼。但是这些礼物却都是真的,并且希望乔万尼好好的对待这几个奴隶。
“如果我不收下这些人呢?”乔万尼当时问那个已经一无所有的马穆鲁克。
那个马穆鲁克认真的看着乔万尼说,“那么他们唯有一死。奴隶向来如此,他们只为主人而活,主人一旦不需要他们,他们唯有一死。”
乔万尼把那名侍女送给了一个克里尔商人。换来了数量不明的金币。据说乔万尼为了验证这个女人的本事,曾经自己尝试过她一番,至于结论如何不得而知,我估计是不太好,不然乔万尼不会舍得抛弃她的。而男仆则被送回森林里面,让他去做军需官的助手,毕竟识字的人是不多的。只有这个阉人,乔万尼和他谈论一番之后。把他留了下来。乔万尼自己说不喜欢和奇怪的东西接触。但是这个阉人他却没有赶走,这让瓦兰士兵中间又流传起来了谣言。说乔万尼的兴趣变得更加可怕了。
我的胸口有一点闷,一定是天气太热了。转念之间,我又开始嘲笑起自己来,现在是chun天,即使是沙漠边缘,也不至于会闷热的。肩膀上面依然隐隐作痛,医师给我挑出来了扎进肉里的木刺和铁片,在上面敷上了用羊粪和油脂做得药膏,当我的胳膊因为疼痛开始抖动的时候,医师给我放了血。几个老兵对于这种治疗方法颇为怀疑,但是那个医师说他曾在伯克的行会接受专门的训练,士兵们便不再多说了,读过书的人自然是对的。
手现在抓住东西就会抖个不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恢复。我真是个笨蛋,本来应该给那个女人一点教训的,至少也应该拉下她的面纱,看看她的本来面目,结果我却被她的三言两语唬住了。这个女人居然还危险我说我要死了,真是个白痴。我在和瓦兰人聚在篝火边上聊天的时候,听这些人说着计划,那些萨兰德人虽然被搜刮干净了,但是他们里面有不少的贵族子弟,等局势稳定下来之后,就去把这些人捉起来,那样勒索赎金又会是一大笔钱。
当时我问这些人,“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捉起来呢?”
“这样的话不太好,”瓦兰人说,“我们捉人要赎金的时候,最好不要自己出面。而且这些人带在身边一时半会也脱不了手,还是个麻烦。他们乖乖的躲在沙漠边上,自己养活自己,这样再好不过了,我们省去了麻烦,我们有时间就去捉人换钱,简直和存钱罐一样。”
我是不太相信这些想法的,这些萨兰德人既然逃难,那么他们的家人估计都已经遭了灾,那个女人还唬我说苏丹也生了病,谁会支付赎金呢```见鬼,到底这个病有多严重呢?
一群吵吵嚷嚷的瓦兰士兵过来了,走在第一个的那个还是把布匹架在胳膊下面,他远远的说,“维多看见乔万尼带着一个大屁股的少女躲在里面,看的真真切切,乔万尼把她顶在墙上,站着来```”
这些瓦兰人在门前继续议论,“说来奇怪,阉佬交出了所有的地方的钥匙,这个地方却漏了。这个门能推开么?”
几个瓦兰人试了试,里面似乎用什么东西堵住了。
这激发了瓦兰人的兴趣,这些人找来了铁钎和木条,用锤子把铁钎敲进门缝里面,一点点的把门撑开,撑开一点,就往里面塞入一根木条。木门绷得越来越紧了,瓦兰人已经左右闪开,防止门裂开的时候弹到自己。只有两个瓦兰人站在门缝前面,继续工作。
天太热了,我又口渴了。
从昨天开始,我一直不停的喝水,喝个不停。怪不得萨兰德人珍视沙漠里面的绿洲,我这种口渴的感觉来临的时候,就好像能够一口喝下整条河流一样。
咔嚓一声,门开裂了,瓦兰人直推了一把,门就轰然倒地。
无数的虫子飞了出来,几乎如同飞出了一团黑雾,伴随着虫子出来的是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瓦兰人也被熏得不行,等了好一会,我们才走了进去。这里面的地面和外面的一样,黑白装饰,再往里走,则是黑漆漆的一片了,萨兰德人把两边的窗子遮起了厚厚的窗帘。
一个长矛手走到一边,拉掉了窗帘,然后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他脚下堆满了死人,最底下的还装在布袋里面,最上面的则只是草草的堆叠在一起。伴随着更多的窗帘被拉掉,就连最大胆的瓦兰人也目瞪口呆,这里面塞满了上百个死人,每个人都口鼻出血,裹尸袋的头部也被鲜血濡红。
而在最里面,居然还有活人,其中一个汗流满面的女人,嘴角流着血,看着我门咯咯直笑,她浑身**,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些同样**的男女,大多数已经死了,这些人在死前疯狂的交欢过。
这个女人的周围,还有几个孩子。
“我的天,”一个瓦兰人叫道,“这是个死人屋,快出去。”
“烧了这里,”另外一个人说,“萨兰德人害死人了,他们应该jing告我们的。”
大家纷纷附和,退了出去。
“那里还有个孩子。”我对他们说。
“别管了,维多!”一个瓦兰人拉着我,把我带出这个地狱。
在我们走到一切都闪耀着亮光的院子里时,那个女人的笑变成了惨嚎,一个面sè苍白的孩子似乎想跟着我们走,但是他太虚弱,走了两步就被尸体绊倒。
瓦兰人用木条封死了大门,不久后,瓦兰人点燃了屋子,黑烟迅猛地升腾。
我在门外看着,就好像自己被放在火焰里面炙烤。
口渴,我突然发现自己抑制不住的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