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的胡三泰眉头皱起,早已没有刚开始的胜券在握。
“大人”旁边传来军官的惊呼,然后他就感到左翼传来巨大的骚乱。
扭头看去,胡三泰顿时血气上涌,脸色涨红,“古而雍误我。”
古而雍就是大胡子旅帅,怎么一上去就崩了,这还没一盏茶功夫。
“拦住、拦住,传令绕开中军。”
可是晚了,陈东一马当先,像放羊一样,谁出头谁死,有意识的将溃军赶向中军。
左翼敌军崩溃的太快,四散奔逃的溃军这一刻只知逃命要紧,什么中军什么方向都没意义,只要不死就行。
这也显示出胡狐氏军战斗力弱的原因来,战场上打秋风或打顺风仗行,一旦受挫或吃败仗,那是真的就一败涂地。
溃军毫无阻拦的从侧面冲入中军,中军顿时大乱,侧翼的冲击将阵列绞的七零八落。
“败了,败了”
“快逃啊”
“旅帅大人死了”
“逃命啊”
“万夫长跑了”
纷乱的叫喊此起彼伏,响彻战场。有敌军的哀嚎,也有百里策下令定州军叫喊的惑乱敌心。
“轰”
几千人的队伍一下子乱了套,都拼命的向后跑。
陈东气势如虹,直接从侧翼杀进敌人堆里,挥舞的重矛在人群中犁出一道血路。
胡三泰在战马上气急败坏,连连吼叫也无济于事,但发现了醒目的陈东。
“也好,就拿你这个炼体大成当做一份补偿。”
如果古而雍还活着,肯定会拼命阻止,你特么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吗?
他抄起挂在一侧的铁枪,身体腾空而起,跃至陈东的上方,铁枪下刺。
“唏律律”
战马悲鸣,在反冲力道下四肢断折,摔倒在地,大量的鲜血顺着口鼻流出。
陈东抽飞数人,察觉到了上空的危险,八方步伐转身游走,重矛随身转动,寸劲发力,空气中爆裂炸响,鸭卵粗细的漆黑矛杆重重的砸在铁枪中间部位。
兵刃交击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胡三泰狰狞的表情瞬间变成惊惧。
他只觉得一股无可匹敌的大力从枪杆中间传来,手中铁枪震颤不休,任凭他双手用力也制止不住。
精铁所制的枪杆在撞击下,刹那向后弯折成九十度,虎口震裂,悬空的身体“嗖”的倒飞回去。
陈东身体倒踩七星,右手带枪回撤,枪刃间不容发的刺在一柄斧刃上。
原来是那名抵住严风的旅帅,向后撤退,看到了机会,在陈东和胡三泰交手的瞬间发动偷袭。
“锵”
重斧高高抛起,枪尖滴溜溜旋转加速前冲,像一条噬人的鲨鱼追上猎物,旋转的力道将对方前心绞出一个巨大的血洞。
而胡三泰的身影早已不见。
一场大战爆发的突然,结束的迅速,但结果也很惨烈。
统计战损、收拢物资、看押俘虏、救治伤员、还有残酷的濒死补刀。
“我们死伤一百一十八人。”王川满脸通红的向陈东禀报,他是兴奋的难以自抑。
“受伤的抓紧救治。”陈东嘱咐一句,其他的也用不着他操心,这个副手除了武力值不高,其他都相当合格。
这场大战,定州军伤亡五百四十三人,蒋伯成的骑兵损失最为惨重,倒下一半的人马。
百里策脸色阴沉,丝毫没有大战得胜的喜悦。
从俘虏中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拜月教神子下令悬赏剿灭他们。
现在金渠府的车师国军队、还有集结的一部分弥戎、白狮的人马都撒了出来,搜寻他们的踪迹。
现在这里他们和胡狐氏大战一场,败军肯定将消息传回去,接下来他们沿着原路走,肯定会遭遇越来越多的敌人。
“进山”百里策大手一挥做出决定。
其他人都无异议。
陈东心里有些惊疑不定,“为什么这个神子会下令悬赏?是真的为了那个萨多撒的手下惨死?”
他也相信有的大人物爱惜自己的部属,但为了一个中层的上师出这么高的赏格就有些奇怪。
炼体丹名字很大众,但从严风话语中了解到那是一种十分珍贵的丹药,即使拜月教每年也不过炼制三十颗。
“难道……”陈东想到了萨多撒临死前的举动,原本他以为是为了献宝乞命,却是祸水东引之策。
让自己得到宝物,就是为了让那什么神子追杀自己。
大军极快的收拾残局,连战场都未打扫,整队向大山深处前进。
留下一地挑断手筋的俘虏呻吟哀嚎,队伍中俘虏的比例已经很高,所以这次没带走一个。
陈东站在高处回首凝望,不知是否错觉,总觉得心神不宁。
也许,还有麻烦。
………
一个时辰后,四明山某处,定州军正在休息。
盘坐的陈东霍然起身。
严风脸色一怔,“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陈东双目中精光四射,死死盯着来路方向,浑身上下绷的紧紧的。
“什么?哪里?”严风感觉到陈东的慎重,也有些紧张。
陈东的本事有目共睹,能让他紧张的存在应该是厉害人物。
周遭的士兵没有发现他俩的异常,但百里策、乌巴尔发现了陈东的举动,都静下心神,仔细察听远处的丝丝动静。
一条人影突兀的出现在远处,即使如此,四人还是感到咄咄逼人的目光如利箭射来。
“敌袭”李大奎发出警示,歇坐的士卒迅速抓起兵刃起身。
那人身影迅疾而又轻盈,如同一片羽毛在林间飘荡,眨眼间跃至近处一棵巨树的细枝上。
一袭月白色的缎子衣袍,腰环玉带,外罩一件亮绸面的玄色短氅,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
他身材修长,面似冠玉,鼻子高挺,双瞳湛蓝,一抹笑容在嘴角挂着,好似翩翩世家公子。
但他一到场,仿佛一股无形的气势压力笼罩了过来。
“真尼玛骚包”陈东心里暗骂,但全身上下不敢松懈,他能感觉对方的身体里藏着如渊似海的力量。
这是一个大敌,是迄今为止最强大的敌人。
“你们跑的倒是不慢。”来人说话慢条斯理,但那语气满满的轻蔑与不屑。
“你是神子”陈东心中一动,想起了解到的信息,这相貌这打扮,看着像。
来人双手负后,身体随着轻轻晃动的树枝摇动,像是粘在了树枝一样,“既然识的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自裁吧。”
“我尼玛……#%”陈东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这么骚包,你妈知不知道?”
“你在这儿装什么逼?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就是你这种玩意儿吧,穿的人模狗样,长的玉树临风,一张嘴喷屎拉尿的,赶紧滚吧。”
陈东语速极快,一张嘴说了一堆。
不仅树上的神子懵了,其他人也都懵了。
尤其是严风嘴巴渐渐张开吃惊的看着陈东,好像重新认识一样。
“看我干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对对对”严风慌不迭点头。
“你……找死。”神子反应过来,脸色阴沉,无名火冒起三丈高。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侮辱他,作为拜月教高高在上的神子,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相迎,跪舔他鞋子的教民都数不胜数,那家王公贵族不是笑脸相奉?
现在,竟然遭到了辱骂。
“我会让你活着,日夜遭受非人的折磨,我会让人抓住你的所有亲朋好友,让你亲眼看着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一个个都惨死在你面前。”
“让你日日夜夜活在煎熬之中,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即地狱。”
神子脸上笑容也不见了,仿佛笼罩了一层寒霜,语气冰冷能冻死人。
陈东仿佛没有感觉,“啧、啧,你是干啥啥不行,嘴炮第一名。你们神子神女都你这样的吗?”
“别叽叽歪歪像个娘们,干就行了。”
严风噗嗤一声,不合时宜的笑出声。
神子鼻子差点气歪,谁在这打嘴炮呢?
“你……”
脚下山石炸裂,陈东的身形如出膛的子弹,在神子吐出一个字时,已然到了近前。
“干你娘”陈东暴喝。
他刚才的言行算是缓解心中的压力,神子带来的危险实在是太大了,说来说去,最后还是要分生死。
老祖宗有句话,“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真真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