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苏丹只感觉疼痛一瞬间从腿部蔓延到了全身上下,强烈的愤怒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黑罕的鬼面骑兵挥刀斩杀了每一个企图逃离山脚的萨尔斯士兵。他们还有的人手持复合弓,绕着圈子,像是野狼围猎白羊一样,将猎物围在一个圈子里,无情将倒刺的箭矢送入猎物们的身体。
苏里曼王子焦急地喊道:“父王,快,我们离开这里吧,那边还有阿杜希尔将军和齐亚德将军的部队,只要我们重整,还有机会和他们再战……”
老苏丹在小王子和另一名黑人士兵的帮助下一瘸一瘸地艰难后退。
“是我太大意了。”老苏丹前所未有地沮丧着。
也是第一次的,苏里曼看着父亲垂头丧气的样子,第一次觉得他老了,在以前,父亲总是身先士卒带着将士们与对手战斗,无论打赢还是战败,他始终都能坦然面对,然后吸取教训,像个不服输的斗士。
而现在,他却佝偻着背,暗淡的眼睛里不见了当年的英气,直到现在,苏里曼终于知道,父亲一直都那么衰老,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苏里曼闭上了眼睛,牙齿打架似地上下磨合,到现在,只有他能救父亲,他是唯一的指挥官,即便他年纪轻轻,但他也必须肩负起责任,苏里曼别无选择!
他叫来一名愿意与萨尔斯军队共进退的侍从,“拜托你和那边的黑人兄弟保护苏丹陛下离开。”
“那您呢?”
“留下来。”苏里曼王子将月牙弯刀横过沙场,“王兄以前总说我像个文弱的学者,可是这一次我会和鬼面旗的人战斗到最后。”
“王子殿下……”侍从悲伤地点了点头,“我也保证,苏丹陛下一定会没事。愿光明之火,将敌人焚烧殆尽,佑我萨尔斯撕裂黑暗,重获光明!”
“圣火与我们同在!”苏里曼王子长刀一指,银弧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尾迹。
所有萨尔斯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昔日里那个带着稚气的王子如今义无反顾举起了利刃,戴上了一副捡来的近卫队面具,就像是一位百战黄沙而不屈的骑士,肩负起了他的使命。
苏里曼吹起了号角,萨尔斯的王旗再一次高高扬起,旗帜上的烈日与双刀唤醒了所有人的斗志。
在战场的另一边,黑罕同样透过面具注视着眼前的变化,他虽然惊异于一个少年王子敢于和他作对,但他同样也没将苏里曼放在眼里。
“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罢了。那他的命,将由我来取。”
这是苏里曼第一次指挥作战,他既兴奋又紧张,同时还有着一丝的担忧。
“阿杜希尔将军呢?”苏里曼环顾了周围的战场,看到将军部下的铁甲骆驼骑兵还在与“瓦兰廷”军队作战,而将军本人却跑得不见了踪影。
“这个懦夫。”小王子低声骂了一句,敌人的骑兵盯准了他率领的近卫兵团,如果能有多一些弩手的话,就不会惧怕这些步六孤族人了。
这时,有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军事酋长带领黑人部众杀出了重围,这些黑色皮肤的勇士仅仅穿着一件皮甲背心,却比那些身披铁甲的骑兵还要勇敢百倍。
“王子殿下,在下血牛部酋长塔西姆,愿为您效劳!”那名黑人酋长拿着一把巨大的双刃斧,全身都流满了汗水和血水,“我有一计,可重创黑罕铁骑。”
“说!”
“我们部落与野马部作战时,曾运用过骆驼战术击败敌部……”说到一半,一个骑兵纵马迫至两人面前,塔西姆一斧子将其斩于马下,他边说打,“战马厌恶骆驼的气味,会对骆驼避之不及,如果您将铁甲骆驼聚在一起,让他们冲撞敌军马阵,就能使敌军方寸大乱!”
苏里曼听后也恍然大悟,一瞬间想起来自己在书上也曾读到过,古代萨尔斯先王就曾用骆驼击败过罗斯里克骑士的进攻。
“既然如此,所有人服从我号令!”苏里曼王子指着即将刀剑相击的骑兵团说道,“骆驼骑兵全部冲撞向黑罕的部队,其他近卫队的人随我跟随在骆驼身后!”
塔西姆亲自敲响了自己部落的蒙皮战鼓,身后的黑人勇士们高唱战歌,远方的草原骑兵则发出了雄浑有力的呼麦,就仿佛是草原苍狼与沙漠胡狼决战前的长啸!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黑罕看到对方分散的骆驼骑兵开始聚拢在了一起,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个不详的念头,“难道……”
“萨尔斯的勇士们,你们也许会觉得我年轻力浅,也许会有人抱怨,为什么不是我王兄拜齐德,而是小王子这废物。”苏里曼向着身后的萨尔斯士兵们说道,就像是一位将军,一位国王,慷慨而激昂,“可我依然会全力以赴。”
所有士兵都肃然看着这位年轻的王子,战场仿佛是在一瞬间凝固了,暮色黄昏,硕大的太阳逐渐向着大漠的彼方沉没,天空中的晚霞前所未有的燃烧着炙热的火焰,碳烤着云彩。
“如果你们能相信我……”苏里曼王子抬头望着敌人的铁骑,他明白,自己此刻将肩负起沉重的使命,所有人都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他不想胆怯,他不能胆怯!“那么,我便与各位一同战斗,为了萨尔斯,献出我的生命。”
下一刻,着装铁甲的骆驼也在一瞬间撞向了黑罕的部队,数千匹战马与骆驼在顷刻发出了震天的悲鸣,将大漠撼动,冲天的尘烟笼罩了山脚。
无数把战刀从尘埃中举起,黄昏下,狼群的战斗即将在此达到巅峰。
苏里曼不再是那个文弱的王子,从现在起,他就是萨尔斯圣战军的领袖。
“光明之火,必将罪恶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