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黑,几人行至一处较为偏远些的客栈,便停了下来。
要了两间客栈,交了钱,一行人便去了此处最高的茶楼。
这个镇子很美,夕阳,小山峰,还有影影绰绰摇摆着的大树,一片又一片的白色泛红着的云朵,似乎是羞红着脸的大姑娘。
三人对坐,一人一盏茶水,桌面上放着点心,就这样,静静的欣赏着大自然带来的美景。
就在太阳彻底落下后,这间客栈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贺兰抬头看着略带沧桑的贺文义,忍不住叹了口气:“一年不见,你似乎又瘦了。”
贺文义不等人招呼,便坐在了另一边:“你可还好?”
贺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拎起旁边的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贺文义。
没听到回话,贺文义也没坚持,换了个话题道:“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贺兰看着远方:“我想先回一趟家,把孩子送回去,然后去贺家埋骨的地方。”
“你是打算把尸体收敛回祖坟吧。”
贺兰点了点脑袋。
“这是地址,你去了找最上面这个地址,我拖了他帮着收敛尸体。本来想着风声过了,偷偷摸摸的运回来,既然现在不会再受到牵连,你亲自去一趟也好。”
“谢谢。”
贺文义愧疚的低下脑袋,没有再开口:“对不起。”
“嗯?”
“皇上用你的证词拖左相下水的主意,是我出的。”
贺兰云淡风轻一笑:“没关系,我并没有愧疚之心,他们受到惩罚是应该的,你我都知道,贺家的灭门之仇,左相脱不开关系。”
“还是跟你说一句对不起吧,这算是弥补我的愧疚之心吧。你放心,贺家的路,接下来,我来走。”
贺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微微有些慌神,忽而想到二人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份纠结。
当时,她的表情,一如如今的贺文义。
她愧疚于他,她的生还,换来的是他的母亲去世,而她还占用着他妹妹的身份。
再看如今,不由得感慨,老天爷是有一杆秤在的,谁欠谁的,早晚都是要还的。
“忘记问了,这些年,你可娶妻了?”
“嗯,是我老师家的孙女,相貌极好,学识也高,算是个才女,如今已经有三个孩子,都是男孩。”
“你过得好便好。”
在第二天的早晨,几人吃完早饭,便坐着马车离开了这里。
不同的是贺文义是往不同的方向行去。
贺兰看着贺文义的背影,心里说不清的一种酸处,这一别,怕是真的没机会再见了。
穆青:“你不用担心,他的前途大好,皇上跟前的红人。如今只是外放三年,之后再回京城便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贺兰诧异。
“这次京城里的风波,大多时候他替皇上主持的。从结果来看,很是完美,这个时候离开京城,只是要避避风头。”
“穆青,你之前不是说过,我们一起出去转转,看看大山美景吗?现在还有这个想法吗?”
“你舍得?”
“没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孩子们总要学着长大,况且我也只是出去一年半载。等我把怀里这个送回去,跟爹娘报个平安,咱们就出发”
一路上紧赶慢赶,经历过半个月的路程,贺兰二人终于到了蔡县。
至于穆青,半路上就与二人分别,约好一个地点后便没了消息,
看着大街上繁花似锦的场景,让人忍不住的唏嘘。
这时,也不知是谁,一眼就认出了吴清竹夫妇二人:“哎呦!秀才娘子回来了!”
“秀才娘子?”
“贺兰?身体可还好?没事了吧?”
“哎呦!秀才公!了不得!”
“了不得嘞!那可是上过金銮殿的呢!”
“还见过皇上呢!”
“还有,还有!这秀才的名号可是皇上亲封的!并且可以祖传的!”
……
一时间,大街小巷,围聚的水泄不通。
贺兰吃惊的看着这个场景,当真的意外的紧。
好在林捕快来的及时,让人维持了治安,开出一条道,护送着吴清竹二人回了家。
吴清竹感激的一拱手:“林大哥,可真是谢谢了!”
“客气客气,老兄能回来,哥哥就高兴,赶紧回去吧,这一年,家里肯定担心坏了。”
二人拜谢后,吴清竹便推开了院门。
这个院子里似乎许久没人居住,略带些荒凉,希望院子里堆放的杂物如今没了影子。
吴清竹同贺兰从里到外,翻找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个人的身影。
二人吓得都是不轻,实在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贺兰先是把孩子塞给吴清竹,赶忙去敲了隔壁的门。
哪里知道,隔壁也是一个人也没有。
心下慌乱的夫妻二人赶忙走回到了集市,首先去的就是自家铺子。
待的远远看到红婶子忙碌的身影,心里这才安心一些。
红婶娘看着二人的身影,情绪激动的抱着二人大哭不止。
好在好在海升叔还有些理智,告诉二人,他们一家人如今都搬回村里住,让他们不要担心。
原来是吴父领着贺爷爷回来后,一家人心下不安,便打算去京城找他们两口子。
哪里知道当时有一波人半夜冲到家里,手里还拿着刀,四下翻找,旁若无人。
幸亏军营里的人来的及时,这才制止住这些坏人。
这一次的遇袭,也吓坏了老人家,吴母当机立断领着一家人,匆忙回了村里。
“你弟弟想去找你,哪里知道,刚出村子就被人砍了三刀,幸亏村里人发现的及时,叫来了一堆汉子,这才把人拉回来。”
吴清竹眼睛一红,实在不知,原来家里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泉哥儿,怎么样?没事了吧?”
“这都过去半年了,早没事了,就是身上留了三个疤,很是明显。”
贺兰擦了擦流出来了的泪水,赶忙又询问红婶娘一家有没有受到伤害。
“只是来店里闹过两次,好在县太爷是个好的,派了捕快天天巡逻,那些人坏人也就无机可乘。”
一边聊着天,红婶娘的情绪也算是缓了过来,接过贺兰怀里的孩子,不由得稀罕起来。
只是这越看越心疼:“几个孩子当中,就数这个孩子吃的苦最多,你瞅瞅,瘦的!”
也可能跟这半年经历的世面多有关,这孩子一点也不怕生,伸出小手抓着红婶娘的手指,咯咯咯的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