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晚之后,又是一碗接着喝,中途赵如画让云时越吃一些饭菜填肚子,别光顾着喝酒。
云时越听赵如画的,喝了酒之后又吃一些饭菜,肚子里面倒是填饱了。
赵老爹高兴,看到云时越吃得差不多了,又拿了酒坛过来,给他倒上满满的一碗。
一边的赵如山跟赵如海也跟着喝着,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么了,云时越的脑袋有些昏胀起来,他待会儿还要带赵如画回去,就说自己不能再喝了,不然晚上赵如画想喝水,他起不来帮赵如画倒水。
赵老爹却说没有关系,也就这个晚上而已,赵如画不会说什么的。
赵如画听到云时越还在担心晚上喝水的事情,心脏一阵抽疼。
她忍着即将要流出来的眼泪,笑着跟云时越说:“没有关系,你好好跟爹喝就行,晚上我想喝水了,就自己起来倒。”
话音落下,赵老爹已经把一碗酒端到云时越的嘴边,让云时越别管那么多,今天喝个尽兴就行了,其他事情以后再想。
云时越拒绝不了,接过那一碗酒,喝了下去。
“喝,喝,喝见底去。”
“时越好酒量啊,好酒量啊,都喝那么多碗了,居然还没有醉。”
在这些声音中,云时越再也撑不住脑袋里面的昏胀感,睡了过去。
赵如画看到云时越已经喝醉了,眼泪也跟着留下来。
这个时候,凌寒从外面走进来,手上的还拿着属于云时越的包袱。
赵如画看着凌寒,说:“照顾好他,别让他受伤。”
凌寒说:“夫人放心,我会照顾好公子的。”
他喊赵如画夫人了。
往日他都是喊赵如画做赵姑娘,现在他改口了。
赵如画深深的看着云时越的那一张脸,走了过去,在他的额头上面落下轻轻的一个吻:“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安然无恙地回来,我跟孩子在这里等你。”
说完,赵如画的眼泪流了下来,周边的赵家人,这个时候也红了眼眶。
云时越这一去,日后能不能回来,谁都说不准。
这一次,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看到云时越了。
“走吧,路上小心一些。”
赵如画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口。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跟云时越分开。
她以为他们有了孩子之后,就可以走到白头。
然而,意外来的总是这么的猝不及防。
凌寒将云时越带上马车了。
车帘子放下,赵如画就再也看不到云时越的那一张脸了。
看着马车消失在转角处,赵如画终于是控制不住,蹲到地上痛哭了起来。
胡氏看到赵如画这般,抱着她,跟着一起哭。
外面的天色漆黑得可怕,一眼看了去,半颗星子都没有。
赵如画窝在胡氏的怀里哭好长时间,这慢慢地缓过来。
她这么做,是不是自作自受?
明明只要一开口,云时越就会一直陪着她,然而,她偏偏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赵如画心里面难受,赵家的其他人也难受,然而,他们都是开明的人,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勉强,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勉强。
云时越这一去,对于赵如画对于云时越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结果却是最好的。
赵老爹说:“如画啊,日后你还是回来住吧,你有了身孕,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你一个人住在那边,我跟你娘都不放心,万一你要是有一个好歹,我给你娘要怎么办才好?”
赵如画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
她说:“爹,那是我跟时越的家,也是我跟孩子的家,我们要是离开了那里,那个家就没有人气了。”
最重要的是,那里有她跟云时越生活的点点滴滴,她想呆在那里,只有住在那里她的心才安定。
赵老爹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好吧,你想住那里的话,那就继续住在那里,不过,你要经常过来走动,切不可一个人窝在家中。”
赵如画说好。
再说云时越,他被凌寒带上马车之后,就连夜一路北上了。
云时越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此时他们已经出了鹿城的管辖范围,正往下一个城池出发。
马车的颠簸,让云时越的脑袋疼得厉害。
醒过来的第一时间,他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
“公子您醒了?可要喝一些茶水?”
凌寒听到马车里面的动静,挑开车帘子探着脑袋看进来。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马车上?”
凌寒眼神复杂地看着云时越,紧紧抿着的唇瓣,许久都没有动。
此刻,云时越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一翻身就冲下马车。
只听到马儿长长的一声嘶吼,马车停了下来。
外面,是一条长长的队伍,有骑兵,有跑兵,也有拉着粮草的车队,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头。
“公子,望您能留下。”
一个身穿铠甲的中年男人,对着云时越双膝跪下,身后的长长队伍,也在瞬间矮了下去。
“公子,望您能留下。”
声音震天,气势如虹。
凌寒跪到云时越的跟前,眼眶已经红了。
“公子,这是夫人的良苦用心,您若是回去了,她要如何自处?”
夫人。
赵如画。
云时越看着天边的那一朵白云。
他的脑袋里面回荡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赵如画给他倒酒,赵老爹跟他敬酒,胡氏给他劝酒。
他只当大家高兴,就多喝了一些,哪里知道,那酒里下了东西,他就喝了那么几碗,脑袋就昏胀了起来。
若是换做平常日子,以他的酒量,又怎么会醉倒?
是赵如画跟她的家人,故意将他灌醉,然后将他送上这一辆马车。
在这之前,赵如画一句都没提他要离开的事情,脸上更是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
她为了能够让他离开,完成自己的事情,究竟隐忍了多少?
云时越的心疼得厉害。
他哪里不明白赵如画的良苦用心?
“公子,夫人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定与你分开,你这一次若是回去了,夫人要多心痛?”
“您目前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然后再风风光光地出现在她的面前。难道您希望你们的孩子,日后都要生活在担心受怕之中吗?你想放过那些人,那些人不会放过你啊。您难道忘记了,当初你为何要戴上人皮面具吗?为何要来到那个村子吗?”
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隐姓埋名,自然是为了逃命。
那边的人要是知道他还有一个孩子,难道会轻易这么放过他的孩子吗?
答案是不能。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云时越的眼角流下来。
他终究是不能随性而来。
他这辈子已经过上支离破碎的生活了,难道还要让自己的孩子,跟着过上这样的苦日子吗?
“如画,你等我,你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出现在你的面前。”
云时越最终还是转身上了马车。
凌寒见此,狠狠地松一口气。
还好,云时越没有回去。
还好,一切都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着。
云时越北上了,他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去完成自己的事业了。
赵如画依旧生活在她跟云时越的那个房子里面,属于云时越的东西,赵如画原封不动地摆放在原地。
云时越才离开一天时间,她就想云时越了。
想得不行,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想着他现在到哪里了,知道她干出来的事情之后会不会恨她?
恨就恨吧,事情已经做了,她还能怎么办?现在就盼着云时越一切都顺利,然后快些回来找她。
今天依旧是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的。
赵如画去到厨房里面,看到篮子里面摆放得整齐的碗筷,心脏又是一阵抽疼。
这些碗筷是昨天云时越洗好摆进去的,现在碗筷上面的水已经都干了。
昨天的这个时候,她跟云时越还在一起,还说着话。
这才过去一个晚上,云时越就离开了。
赵如画的心疼得厉害。
这里的一点一滴,都有云时越的影子。
她看的每一样东西,都好像是在看云时越。
以前日日跟云时越相处在一起,整个白日看不到云时越,赵如画也不觉得如何。
因为她知道,到了时间云时越一定会回来。
现在呢,云时越不知道什么能回来,会不会回来赵如画也不知道。
她有一些后悔了,心里面矛盾得不行。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两全?
赵如画盯着篮子里面的碗筷看了好久好久,才转身走出去。
云时越不在家中了,赵如画要自己做饭。
肚子里面的孩子倒是争气,赵如画怀孕到现在,除了一开始吐了一次,后面就没有再吐了。
只是偶尔会没有胃口吃东西,还有就是比较喜欢睡觉。
云时越经常穿的那一身衣裳,还挂在屋内的架子上面,地上还有他的鞋子。
那些鞋子都已经洗干净了,这个时候整齐地摆放在墙角的位置。
赵如画看着那些鞋子,眼眶又酸涩起来。
她想云时越,非常想。
让她把云时越的这些衣裳都装进衣柜里面,赵如画又舍不得,她想保留屋内的原样。看着那些东西摆放的位置,她会有一种云时越还在家中的感觉。
村子里面的人,后面两天才知道云时越不在家中了。
邻居连着几日看不到云时越,就问赵如画,赵如画说云时越进城去了,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听说云时越出门去了,还是去的城里,一些人就猜测,是不是赵如画跟云时越吵架了,所以云时越离开这个村子了?是不是日后就不回来了?
还有一些人以为,云时越跟他的青梅竹马旧情复燃了,去跟他的青梅竹马过日子了,把赵如画给抛弃了。
这些不友好的言论,赵如画不去听,也不去管,她现在日日就盼着云时越能够健康平安。
胡氏听说那些言论,提赵如画感到不值,就跑去跟人大吵一顿。
胡氏凶悍,骂起人来不留情,再加上她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有两套大房子撑腰,别人跟她吵架底气不足,最终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村子里面的人怀疑云时越离开的原因,因为胡氏吵架厉害,一直护着赵如画,不让别人说赵如画跟云时越的半句话,别人怀疑那也只能怀疑,并不敢作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赵如画的饭馆还在开着。
因为政变,不少人外地人来到这一带避难,其中不泛一些家境富足的人。
这些人手头上不缺银子,来到镇上了,看到赵如画的饭馆在那里,并且环境还不错,就到里面坐着休息,顺道吃一顿饭。
这么一来二去的,赵如画的饭馆生意就好起来了。
一些人就问赵如画,在他饭馆里面吃饭的人,都是逃难来的人,她做这些难民的生意,良心过得去?
赵如画回答,她是做生意的,不是做善事的。
别人有前就到她的饭馆里面去吃饭,要是没有钱,可以自己买锅买粮食,自己找个地方做吃的,并没有人阻拦他们。
既然有银子到饭馆来吃饭,就说明手头上并没有十分的紧张,有些人比她过得还好,她还不能做这些人的生意?
那些真的困难的人,只会跟人讨要包子馒头吃,哪里会到饭馆里面讨要吃的?
赵如画这么说了,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暗暗羡慕着赵如画的运气,居然有这么好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
之前被陈氏搞的那一下,她的饭馆差点就关门了,是云时越一直让赵如画先开着,要是云时越不坚持继续开这个饭馆,赵如画现在也不能靠着饭馆赚钱了。
饭馆里面的厨子跟店小二,都是凌寒找来的,他们跟凌寒多多少少都有一定的关系。
如今云时越离开了,凌寒也跟着离开了,这些厨子跟店小二对赵如画就格外的关照。
知道赵如画怀有身孕,不能时刻到饭馆里面来,他们就找了一个时间,拿着账本跟店里面赚到的银子到赵如画的家里来,给赵如画看。
顺道还跟赵如画说一说饭馆里面的情况。
赵如画知道饭馆里面的厨子跟店小二,都是云时越找的人,对他们也是客气的不行。
只要这些厨子跟店小二还在饭馆里面做事,赵如画就相信,云时越总有一天会回来。
她在家里好好等着云时越就行了。
村子里面的事情多,又有不少外来人停留在这个村子。
村长看着这些人可怜,就给他们找地方落脚。
依旧是在山脚下的平地上,砍木头搭建棚子居住。
这一天,已经是云时越离开的第十天了。
这十天的时间里面,赵如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现在的她,已经接受了云时越离开她的事实,心里面难受是难受,但是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难受了。
才家里出来,她看到一个差不多四十岁的女人经过家门口,就开口问:“婶儿,你们是从何处过来的?在路上可有碰上一些官老爷?”
那名村妇听到赵如画这么问,就笑着说:“我们是从北方过来的,官老爷倒是没有碰上,倒是碰上好多北上的士兵。他们看着是去打仗的,带了好多的粮草。”
“我印象最深的,是他们的那个领头人了,那个男子啊,大概二十岁出头,长得实在好看。见着我们这些人没有粮食吃了,还让人分一些馒头给我们。”
“你是不知道啊,我们那个时候已经饿到不行了,他们一人分给我们两个馒头啊,是救了我们这些人的命啊。”
“感谢老天爷哟,幸好让我们碰到这么好的人,不然啊,我们都没有命活到这里。”
逃难的路上,有时候没有碰到村落,即便手上有银子,也不一定能够买到吃的。
赵如画听那个村妇这么说,眼睛瞬间就红了。
是云时越。
那个人一定是云时越,她居然还能听到云时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