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脚尖一点,瞬间便没了踪影。不过三息,一只巨型“烧饼”,重又重重地砸在众人眼前。正是不久前放走的老乌龟。
映岚急呼:“爹!你,你不是……”
众人:Σ(っ°Д°;)っ
刚刚不还叫“龟仙人”么?
原来是这层关系!
老乌龟仍旧缩在壳里,不吱声、不出来。
“啧啧,情急生乱呀!亏了你一番筹谋,想换他自由,啧啧。”公孙琰对映岚叹道。
水井巷的清酿,这地界最好的酒,姜利之找遍全沣县找到那么独独一坛。姜利之孝敬自己时,眼睛笑得像月牙儿,一样弯弯,一样明亮,所托之事不过是对老乌龟用上个小小的追息术。
现在事后诸葛看来,追息术都用得浪费。那老乌龟记挂着映岚,逃走后又悄悄潜了回来,在不远处偷偷留意着这边的情况,竟然完全不顾早已进入公孙琰神识探查的范围。
所以公孙琰才感叹“情急生乱”。
只是可惜了,姜利之今夜,本来是想钓黑蛟的,结果钓来钓去,只有乌龟上钩。
看来这黑蛟不是太怂,就是太无情!
申屠岩见到老乌龟,上前一脚踩在龟壳上。
“嚓!”金色巨剑插入满是卵石的河岸,犹如插在豆腐上一般。
“妖女!老夫数到三,你若不从殿下的身体里出来,老夫就劈了这老乌龟!”
“你敢!你要敢劈,我就咬舌自尽!”映岚竟然毫不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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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利之感觉自己似乎落水了,冰冷落寞。双手扑棱,却又感觉不到水的浮力或压力。
她听到有人喊:“杏儿!杏儿!我的杏儿啊……”正准备回应一声,却有一只冰冷的素手挽住自己,想要把自己往“水”的更深处拉去。
姜利之本想挣脱,又觉对方并无恶意,加上好奇,便决定去瞧瞧。
一路过了几处“漩涡”、几处“湍流”,终于来到一处“水流”平缓的湖泽。
及至潜到最深处,黑暗退却,竟真有一座闪着光泽的水府,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斗拱飞檐。花园里更是奇花斗艳、异果吐芬、奇观处处、美不胜收。一路路拖着鱼尾的美人儿,摇曳着曼妙身姿,畅游在曲径回廊之间。
姜利之被眼前美景惊呆了,正欲流连,只觉脚下一滑,竟似又跌落进另一个梦境里。
“那黑蛟就是个花心大萝卜,你不是死心了么,为何还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先是老乌龟的声音飘进耳朵。
待到视线清晰,只见两只乌龟精正在房中密谈,房间的一角,是一只五花大绑、嘴中塞着破布的“美人鱼”。
“爹,你看我们这样,虽修出了手足,但背着这龟壳,还是像烧饼!也难怪洵修哥哥不喜欢。”
“我们是龟!”老乌龟苦口婆心规劝。
“我不要做龟!我要做人!
爹,你应该替我高兴才是呀!
要不用这法术,我即使像您那样再修行500年,也难有完整的人形,而现在,我马上就可以得到一具漂亮的、人的身体啦!”
两只乌龟交谈之际,姜利之偷偷靠近美人鱼,想为其松绑。
她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而对方却是全无反应。
好吧,或许是吓傻了吧!
待到伸手去解绳,又发现自己双手,竟穿过了对方身体,全然碰不到任何实物。
她又拿手在人鱼眼前挥了挥。对方貌似完全看不到自己。
难道自己只是“旁观者”,旁观的是谁的记忆?
思忖着,姜利之又跑到两只乌龟精跟前,学着那天周安在大街上的样儿,跳上一支舞、再高歌上一曲。
果然,自己只是“旁观者”,什么也干涉不了。
那美人鱼被掳之时,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待到乌龟精行起法术,果真令其轻轻松松完成了夺舍。
映岚看着新得的身体,胸是胸、腰是腰,欢喜异常。
“这夺舍来的身体,可用不了多久。”老乌龟喋喋不休。
映岚甚不耐烦,“哎呀爹!不能用时,再换新的就是了呗!反正洵修哥哥总是喜新厌旧,这不正好么!”
“你这原来的身子……”
“不要了!”映岚欢快地舍弃了自己的肉身,游出了屋子。
姜利之正欲追上,又是那只冰冷的素手挽住自己,身形一晃,进到另一个场景里。
却是一片静谧的坟场。
“殿下,谢谢你,想要带我们回去。但是,我和她们,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雾气散去,显出陈杏儿的脸。
“这些都是?”
陈杏儿点点头,“这些姊妹中,除了五位是被村民当妖怪打死的,其余的,均是被那女乌龟精害死的。
那河神花心得紧,总是不出三四个月便换了新欢。那乌龟精为得宠爱,便会夺取新欢的身体,以让自己不断成为新欢。”
姜利之瞧那坟头,大抵有二十余个,正欲细数,身形一晃,又进入另一个场景。
一大群美人鱼捕鱼的捕鱼、织布的织布、嘻戏的嘻戏,甚至还有打马吊的。看上去在水府的生活还不错。
“殿下,带她们回去吧。也该让她们醒一醒,这里终究不是桃花源,更不是世外仙乡。在地上,大家都还有亲人!”陈杏儿央求道。
姜利之微微一笑,看来这陈杏儿,倒是个明白人。
又想起那一声声锥心刺骨的呼唤,“杏儿!杏儿~”,也不知这一缕残魂可曾听见。
为免伤怀,“我应该回去了。”姜利之回答道。
“是应该早点回去了!”说着陈杏儿拉着姜利之急速往水面游去。
终于似乎呼吸到了空气。
陈杏儿一指湖心一座矮岛,“这个叫龟背岛。”果然如一只巨龟,在水中露出龟壳。
又指向上游一座险峻奇山,“那个叫鹰嘴岭。在鲤鱼岭下游二十里。”
姜利之不得不佩服,这些地名取得真是质朴而形象。
“现在,殿下,你确实该抓紧时间回去了。”说着陈杏儿就将姜利之往外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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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岚与众人对峙中。
“唉,我说你们,也太不识抬举!你们的公主殿下——我,”她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正是新的安乐公主,“不是好好地在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