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都抬不起头来,那些过去,他不愿意提,也没脸提。
之后几千年,他与青衣见面不多。一是因为可以避讳,二是因为她管辖阴司实在是脱不开身了。
寥寥的几次再见,也都是他主动挑衅。
被她揍在地上,被她烧了衣服,虽气的要死,但心里却有种轻松之意。
像是还债了一般。
烨颜欠冥府的血债太多,可她青衣……其实并不欠什么。
“王上,当年是卑职错了。你怎么惩罚卑职,卑职都无怨言。”子都抿唇道:“烨颜是烨颜,她是她。咱们冥府向来恩怨分明,是我迁怒与她,才做出那些事情!”
萧绝坐在位置上,唇色苍白如纸。子都忏悔的话他半句也听不入耳,脑中嗡嗡作响,只有那种鼻青脸肿的小脸不断在脑中浮现。
吱啦。
有‘人’悄然推门而入,又轻轻合上门。
萧绝抬起头,看到了小白,它嘴里叼着一物。
小白缓步上前,将嘴里叼着的东西,放在的萧绝面前。
“昨夜卑职让子都带我回了趟冥府,王上,这东西早在千年前,卑职就该转交给你了。”
那是一颗太渊石,雕工笨拙,形状被打磨成了元宝的样子。实则,是一个储物法器。
萧绝神识沉进去一瞧,足足一座宫殿大小的法器空间内,堆满了金灿灿的功德珠。
一刹,他的呼吸都窒住了。
小白低声道:“她刚生灵智时被烨颜偷偷带去西王母的群仙会,当时王上你救了她的性命。
之后王上你领兵出征阴池,那千八百年,她日日跑来冥府想见你,这功德珠都是她当时攒下交给卑职,想让卑职代为转交给你的。”
萧绝骤然起身,转眼间,人消失在了书房内。
子都瘫坐在地上,连连喘气:“我……我差点以为王上是要冲过来打死我……”
小白翻了个白眼:“放心好了,眼下王上还没那功夫收拾你。之后嘛,就说不准了……”
子都笑的比哭还难看。
“不过你可真没品的,那么小的丫头,当年你也舍得下狠手。”
子都抽了抽嘴角,“过去的事儿能不提了啵?”
小白嗤笑一声,逐渐正色:“王上与那丫头在一起,你没意见?”
子都蹙了蹙眉,“我有没有意见又不重要,关键得看王上他自己啊。的确是烨颜对不起冥府和王上在先,不过……那恶、咳,青衣王本身也只是个被牵连的。
更何况,烨颜不是最宝贝这个妹妹吗?!王上要是能把他这宝贝妹妹给抢过来,那不也是变相报仇了?!
哼哼,到时候他的老巢阴司就成了嫁妆。那厮要是知道了,还不给呕吐血?你瞧我这合计,多划算!”
小白呵呵两声,眼里忧愁不散,但愿真能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吧。
不说别的,楚辞那边会甘心?
冥府那么多将士,心里的怨恨谁来平?
到最后,这些担子还是王上来扛。
“王上当了这么多年孤寡老人,偶尔谈个情说个爱,其实也挺好的。咱们当下属的,要懂得替主子分忧,这样才是合格的属下不是。”
小白眼瞅着这马屁精在不断为自己谋后路,眼神越发嘲讽:“合格下属,那拦住老楚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别让他去给王上的感情路添堵可好?”
“老楚又怎么了?”子都说完回过神,嘴一撇,“也是,那家伙一根神经通大肠,恨极了烨颜,定不会甘心认那恶婆娘为主母的。”
又叫恶婆娘,你怕是真的皮痒!
子娘炮浑然不觉危险,还在嘀咕:“搞定老楚的事儿就交给我了,把那货解决了,王上应该能对我宽大处理了吧……”
……
青衣这一觉睡的有些昏沉,醒来后,半晌都没回过神。
真是奇怪,她怎么又做梦了?
梦见的还是小时候跑去冥府堵门反挨揍的那些丢脸事儿。
糟心,想起那事儿做什么。
不过梦里,子都那厮的嘴脸真是欠揍,青衣磨着牙,今夜要是遇上了那货,定要把他那娘炮心肝给刀刀片了才成!
正嘀咕着,青衣估摸着这时辰也差不多,该起来活动下筋骨了。门嘭的一声从外推开,有人大步走了进来。
青衣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已至近前,下一刻,她就被强拉入一个炙热的怀抱中,力度之大几乎像是要把她给塞进身体中一般。
她窒息的翻了个白眼,用力想把人给推开,愣是没成功。
“萧绝!你大晚上抽什么疯?”
“嗯,我疯了。”他不但疯了,还病了,还蠢了!
他分明就是喜欢她的,这心里不知何时已被她给占据了。偏还要矫情的不肯承认,困囿于过去的仇恨之中。
他与烨颜之间的恩怨,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是烨颜的妹妹又如何!
堂堂一大男人,仇人是谁就该去找谁,与一个小丫头置气,他算什么男人?
藏头露尾,在她面前一直隐藏伪装着自己的身份,还不如她活的直率纯粹!
他便是连喜欢,也要强装出不喜欢的样子,来自我欺骗!
萧绝。
北阴。
不管为人还是为神,你都不如她!
青衣被他抱在怀里很‘惶恐’啊,这老白脸抱就抱吧,抖撒抖啊?
好端端一老爷们忽然抽疯,多吓人囔。
难道是她白天太严苛,把这老白脸也吓到了?还是说……
公主殿下难得温柔,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有什么话,你先放开我,咱们慢慢说好不好?”
萧绝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
他就是喜欢她,喜欢这个小胖丫头,喜欢这个小麻烦精!
过去数千年,只有你一人执守等候。
往后余生,让我陪着你可好?
千万话语凝在心头,正要开口,眼前那张娇媚动人的小脸忽然变了面孔。
说是迟那是快,青衣抬起一脚揣在他小腹上,直接把摄政王踢出老远。
“你个臭不要脸的老白脸,大晚上敢跑来吃老娘豆腐?!不想活了你!”
摄政王半跪在地,想开口,说不出话了。痛的真真是怀疑人生,男人最脆弱的地儿被踹一脚试试?
要不是他快速施法设防了一下,估计……呵呵。
啊……
报应吗?这是?!
青衣踹了那一脚还不解气,经过他身边时,又一脚给摄政王老人家抖趴下了。
“大老爷们学撒不好学人吃春药,搁谁面前发骚呢,我打不死你……”
摄政王:我不是,我没有,你好歹给人解释的机会再动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