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喝住,孙画茹脸色惨白,心中很是不悦,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丫鬟给这样反驳了。心里暗道,等尉暖月嫁进他们武安侯府,她定要狠狠地罚这丫鬟,把她卖到窑子里去!
但现在,她却是不敢骂尉暖月身边的一个丫鬟。
“尉姐姐,你知道的,我哪里有想那么多?你看你这个丫鬟,那么凶……”她说着,楚楚可怜,眼眶已经溢满泪花,欲哭状。
凝秀顿时感到不妙。
自家小姐与这孙小姐关系向来甚好,很多事都让着这孙小姐,这下她站出来这样怼孙小姐,肯定是要被小姐责罚的。
而尉暖月看着孙画茹哭哭戚戚的样子,果然是擦了擦她眼角的泪,声音温柔,“别哭了。”
孙画茹埋下头也擦了擦泪,眼神一闪而过的得意,她就知道……
却不想,尉暖月放下给她擦眼泪的手,神色平和,看似和气,说出的话却寒意满满。
“你既然是从来没想过,那以后凡是说话之前,还是好好想一想的好。”
“今日是在我这说错话也就罢了,我这人素来不太在乎名声,便不同你计较。但若下次唐突了别家贵女,可就不是什么小事了。”
“尉,姐姐……?”孙画茹不敢相信,这下连眼神都来不及遮掩了,吃惊的看着尉暖月。
这蠢人刚刚说什么……?她今日这是怎么了?当真中了邪,怎么这么诡异?
尉暖月不等她反应,又继续道:“其实我今天也是想跟你说这个。”
“我此次虽落了水,却觉得这脑子像被冲洗了一次,清醒了许多。自查从前与孙公子的来往是有不妥,日后,还是不要再来往的好。也避免,再惹出这种落水的祸端来。”
“这话,就麻烦孙小姐同你家哥哥说一声。”
这下子孙画茹是彻底的惊呆了,怎么会这样?不是落水前还好好的,怎么就落个水昏迷了再起来,当真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她倒是觉得这蠢人是真的脑子进了水了!居然要和她哥哥划清界限。
一想到她和孙宗然花了这么长时间讨好尉暖月,现在所有努力竟然要付之东流,孙画茹心里就着急。
“尉姐姐,我二哥哥是真心喜欢……”
“孙小姐。”话还没说完,又被尉暖月温声打断了,她表情不怒而威,倒有几分她父亲的味道,很能唬人。
“我昏迷才醒,现在还很虚弱,恕不能再陪着孙小姐聊天了,孙小姐请回吧。”尉暖月很是温和的下了逐客令。
“凝秀,送客。”
凝秀本来还在震惊小姐不光没有责罚她,居然还说要和孙公子断了联系,就听小姐说要送客了。
赶紧霸气的往前一站,对孙画茹道:“孙小姐,请吧。”
没有一点说话解释的机会,孙画茹站起身,心里憋屈极了。
她心里对尉暖月恨的牙痒,脸上却是一副很难过惋惜的神色,柔声说:“我知道尉姐姐你是落了水生气了,在同我二哥哥赌气,今日我便先走了,改日,我再来看姐姐。”
尉暖月不看她,也没说话,听到耳边她们出了房间,脚步声越来越远,心里冷哼,赌气?这根本不是气,这是仇!
不愧是武安侯府的小姐,这一家子的无耻本领,她算是见识到极致了。
“小姐……”旁边的丝雨见人都走了,才小声的叫了一声。
很是好奇的道:“小姐,你真的和孙公子再也不来往了?”
“怎么?你不乐意?”尉暖月早看出丝雨不喜欢孙家这兄妹了,前世她就曾多次劝自己,这孙宗然看起来不像好人,可是当时尉暖月深陷情迷,完全不听。
“没有!”丝雨一听,立刻领悟自家小姐是真的不打算和孙公子来往了。
她笑盈盈两声,道:“不来往好,不来往好!这孙公子哪里配得上小姐你啊?给小姐你提鞋都不配!”
“噗嗤。”
尉暖月一下被丝雨逗笑,勾着嘴角,心情不错。“你啊!”
“人家武安侯府的嫡公子,为什么要给你家小姐提鞋?”
“那他既然不是来给小姐提鞋的,又为何要给小姐你献殷勤?”丝雨说的理直气壮,神气的很,心里很是看不起这什么武安侯府的公子。
尉暖月笑了笑,没说话。她这三个贴身丫鬟,凝秀心思缜密,考虑的多,常常能为她出主意;墨荷最熟知她习惯,能照顾她妥帖,哄她开心;这丝雨,不大聪明,性情纯真,但胜在拳脚功夫很好,能护她周全。
可就是这个不大聪明的丫头,看人,却很准。
是啊,既然不是要给她提鞋,又为何要给她献殷勤?当然是对她有利可图,仅此而已。可惜,前世的自己,却一直没能明白这个道理。
现在,她还是那个将军府的嫡小姐,他却还不是武安侯府的世子,这种身份差距,他当真是半点都配不上她的。
噩梦,不会再重来了。
这样想着,可尉暖月闭目继续休息时,迷迷糊糊又有睡着的迹象,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惨死后的模样,当真是最可怕的噩梦了。
但这噩梦,似乎又有哪里不一样。
睡梦中,她看见自己死后尸骨被丢在乱葬岗。
荒凉之地,像有人来了。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只看见他一身玄服,袖口暗金线绣的四龙纹尽显尊贵。
男子站在她尸骨前,声音清冷低沉,“可惜了。”
“好好葬了吧。”
他身后之人恭敬:“是。”
便见三四个侍卫上前,抬着她那尸骨,不知去了何方。
而男子还站在原处没动。
过了很久,天边下起了小雨,他没撑伞,仍由那雨落在他身上,喃语道:“那人,迟早替你杀了。”
他要替她报仇……?尉暖月心里有奇异的感觉出现,她奋力想要看清那人是谁。
这世界上还有谁,还有谁在乎她?
但男子已经转身离开,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成一个小黑点。而她只能困在乱葬岗,再看不清男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