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长安城。
秦牧与薛仁贵两人一路疾驰。
从京畿道出发,经山南道,来到了淮南道的安州地界。
过了安州一路向东,经黄州寿州,便是庐州。
秦牧与薛仁贵二人来到安州与黄州交汇处时,已是深夜。
九月淮南的天气,十分闷热。
两人一路疾驰,也有些疲惫。
“少爷,前面便是龟山镇了,今晚我们便在此留宿吧。”薛仁贵指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镇子道。
“好。”秦牧点了点头:“今日便在此休息。”
进了镇子,两人找了家客栈住下。
将行囊放到客房后。
秦牧与薛仁贵来到大堂用膳。
这家客栈生意不错,堂中客人坐了将近八成。
两人要了几个小菜,一壶酒,小酌起来。
店内食客很多,声音嘈杂,吵得两人没了雅兴。
草草吃完。
秦牧和薛仁贵便准备回客房休息。
就在这时。
镇内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随后,还有人在街上大喊,“有狼!摘花!”
闻言,秦牧眉头微蹙,细细听着。
薛仁贵也跟着停下脚步。
两人正想着,却见客栈大堂中,好一些食客放下筷子,寻着声音向外跑去。
十分焦急。
但也有一些食客对此无动于衷。
仍继续吃着面前的菜食,好像早已见怪不怪。
“少爷,他们这是去做什么了?”薛仁贵亦是好奇不已。
这些人吃的好好的,跑出去做甚,着实古怪。
秦牧微微摇头。
这种行为在他们二人看来确实有些诡异难辨。
但是看那客栈掌柜的模样,好像也习以为常了一般。
念及此。
秦牧朝着薛仁贵挑了下眉,薛仁贵点了点头,心领神会。
随即。
薛仁贵走到掌柜身前,问道:“掌柜的,他们这是去做什么,怎么饭菜还未吃完便都跑了出去?”
掌柜闻言,放下手里的活,看了看秦牧与薛仁贵两人,接着轻叹了一声,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薛仁贵眉头微蹙,看向秦牧。
秦牧垂眸,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掌柜手上,轻笑:“掌柜的,我与我兄弟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想法。”
这种时候,银子总是好用的。
客栈掌柜讪讪的笑了笑,朝着秦牧点点头。
他们这一行做久了,眼力见总是有的。
于是掌柜的将银子轻轻收起,低声道:“二位公子,想必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秦牧与薛仁贵相视一眼,微微点头:“不错,我们的确不是本地人,从京城来游玩的。”
“那就难怪了。”掌柜朝着两人小声道:“有狼,来我们镇上摘花了。”
秦牧和薛仁贵再次皱了皱眉,这话听得好生怪异。
“采...采花贼?”薛仁贵疑惑问道。
客栈掌柜摇了摇头,知道二人不解,小声解释道:“二位公子有所不知,今岁庐州都督党仁弘,马上就要选妾了。”
薛仁贵顿时听出些许异样,皱了皱眉:“党仁弘选妾?跟此事有何关?”
掌柜的眼神瞟了瞟外面,低声道:“唉,这党大人,听说极爱美人,每年都要进行选妾。”
“而且啊,每次选妾都会从这淮南道的几个州城当中轮回挑选,今岁就轮到我们安州咯。”
“这安州应城太守党福生,那可是党仁弘的亲侄子,外面的那些人,就是党福生派来到镇子上来抢女娃娃的。”
“我们镇子提前得到消息,便约定了暗号,家中有闺女的听到暗号,便回家去藏闺女了。”
薛仁贵一听顿时大怒:“这些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掌柜的赶紧拉住薛仁贵,小心翼翼道:“这位小郎君,您可小声点,这外面的人可都还在呢。”
这时秦牧也大致听明白了。
他们所说的有狼摘花,便是说的这群贪赃枉法豺狼虎豹之辈,到镇上来强抢民女。
秦牧眉头紧锁,问道:“最后这些女娃娃都会被送到党仁弘那里吗?”
掌柜摇摇头,回道:“并非如此,这党福生每次一抓便是十五个,先是送到应城中去,最后挑选出十人送到庐州。”
这意思就很明了。
一次抢夺十五个,党福生自己留下五个,剩下十个送到党仁弘那里去。
此时,薛仁贵已经握起拳头。
掌柜的接着说道:“我听说,这党仁弘生性残暴,心狠手辣,家中小妾一年不知道要搞死几个,闹得家有闺女的,人心惶惶。”
秦牧点点头。
刚刚那些食客,便是听到消息,跑回家藏闺女去了。
免得惨遭这群豺狼的毒手。
没想到,大唐盛世之下,竟隐藏着如此丧心病狂的把戏。
简直触目惊心。
京察已进行了数月。
大批贪官污吏都已落马。
不过那些都是小虾米。
相比于他们,剩下的这些才是贪婪腐败到极点的人。
天下京察。
党仁弘居然还敢大张旗鼓的以这种方式选妾。
比皇帝选妃还要隆重。
腐败的令人发指。
秦牧冷笑一声,朝薛仁贵说道:“看来,这次我们还真来对了。”
对付党仁弘这种人,秦牧倒是拿手。
薛仁贵点点头。
这一趟龟山镇可真没白来,还真被他们遇上事了。
“这位小郎君,您刚刚在说什么?”
掌柜的听到秦牧两人说了一句,却没听清。
薛仁贵摇摇头,开口问道:“掌柜的,党仁弘和党福生等人如此放肆,难道就没有人去状告他们吗?”
客栈掌柜无奈苦笑:“我们就是小老百姓,怎么跟官老爷作对,再说了,我听说这党仁弘可是开国功勋,深受当今陛下器重,我们就怕有命告,没命走。”
薛仁贵沉吟道:“陛下乃圣明之君,如若知道党仁弘所作所为,定然不会包庇他。”
掌柜听完,唉声叹气道:“我们也想,可这整个淮南道到处都是党仁弘的眼线,谁若是去告状,第二天便会死于非命。”
“他敢如此胡作非为,自然有着他的底气。”
秦牧与薛仁贵闻言,沉默不语。
几人正说着。
镇内突然传来惨叫。
掌柜的无奈摇头,“哎,不知道谁家姑娘要倒霉了。这帮畜生,真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