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秦牧的话。
众人渐渐入了神。
李二有些困惑,在他的印象中,秦牧可是一本《吕氏春秋》看七年的主。
这说起治水,竟也气定神闲。
见众人心下好奇。
秦牧缓缓继续道:“常言道,水无常形,水会跟根据载具的变化而变化。”他说着,左手拿起一个杯子,右手拿起一个碗,“水装进杯子里那就是杯子形,装进碗里那就是碗形。”
“克者,制罚为义,以其力强能制弱,故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然,五行相生相克,也会存在乘侮的反制的关系:木能克土,土重木折;土能克水,水多土荡;水能克火,火多水干;火能克金,金多火窒;金能克木,木坚金缺。”
“所以治理水患,不能一味寻求围堵,要因地制宜,需要堵的地方我们去堵,若是堵不住,何不溃堤引渠,以疏为主,不但防止了水患,还能增加灌溉面积。”
“秦大人,治理水患我懂得不多,能说的也就这么多。”
闻言。
殷秦州急忙起身揖礼。
“驸马爷过谦了,您这番话,卑职十分受用。”
“您说的没错,治理水患,就要因地制宜,不同河段采取不同的治理方式。”
秦牧微微点头,“水患治理,自古有之,但若想解决,绝不是短期可以完成的,依照目前的大唐国情来看,治水应当提为百年大计。”
“未雨绸缪才是最主要的。”
秦牧此话便不是跟殷秦州说的了,而是对李二说的。
百年大计,这是需要李二亲自拍板的事。
顿了顿。
李二端起杯盏,一饮而尽,随即道:“驸马爷此言,确实有道理,水患治理,自古有之,但为何时而有之,与各朝各代的国情有很重要的关系。”
“如今我大唐边疆安定,政治清明,国库充盈,也是时候为子孙后代着想了。”
“房玄龄。”
房玄龄起身揖礼,“微臣在。”
李二道:“将今日驸马爷之话全盘记下,对大唐境内所有水患频发河段的信息进行收集整理,看看这些河段历朝历代都是如何治理,而后因地制宜,加固堤坝也好,开通渠道也好,总之一定要动起来。”
“切莫等到大水都冲到家门口,才想起来围追堵截。”
房玄龄应声道:“是,陛下。”随即,他又支支吾吾道:“只是......”
“只是什么?”李二眼眸微颌,言语淡漠。
今日殷秦州和秦牧说的问题,已在李二心中敲响警钟,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干的。
房玄龄眉头微蹙,缓缓道:“只是如此之大的工程,恐怕投入的钱款,绝不是小数。”
此话落地。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房玄龄说了最现实的一个问题,那就是钱。
没办法,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没有钱,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钱不是问题。”李二大手一挥,满不在乎,“你去与戴胄商议,单独成立一个防治水患的部门,每年划拨钱款,筹备河道治理。”
“遇到困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只会想困难而不动手落实。”
“这事不能拖,明日便着手准备。”
李二说着,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众人也看出了李二的决绝。
不过如今的李二也确实有决绝的勇气和信心。
今日不同往日,随着朝廷这几年颁布的商业政策逐步到期,商业赋税减免到期,税收增加,所以户部的税收增加量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划拨出一部分钱款搞河道治理,李二还是不心疼的。
钱多了,说话都有底气。
房玄龄揖礼应声。
“是,陛下。”
“卑职明日便将此事实施。”
殷秦州听着李二的话,亦是十分高兴。
其实,堵不如疏,因势利导的办法他也知道,但钱款是最主要的。
相比于堵住溃堤缺口。
疏通河道,开凿河渠所投入钱款,多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方才殷秦州还想着怎么跟李二要钱,既然李二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若是不伸手要钱,那都对不起李二对于治理河道的信心。
紧接着。
殷秦州望向李二,面带笑意,缓缓开口,“陛下......”
闻言,李二抬头与之对视,他从殷秦州的眼中,便看到殷秦州要说什么话,随即道:“江南地区,富庶之地,占我大唐粮食总产量的三成。”
“不过水患确实严重。”
紧接着,他看向房玄龄。
“这样,从治理水患部门的专项钱款中,划拨一部分专门用于江南地区。”
房玄龄急忙应声,“是,陛下。”
听着这话。
殷秦州高兴的合不拢嘴,此次长安之行,收获颇丰。
不但为农户减免了赋税,还搞到了一笔治理河渠的专项钱款,简直不要太舒服。
“谢陛下圣恩。”
殷秦州跟着起身揖礼。
李二摆了摆手,沉吟道:“秦州,朕能做的,朕可全都帮你做了,接下来可就看你的了。”
“陛下放心。”殷秦州急忙应声,“卑职一定将此事处理妥当,令江南粮产,更上一层楼。”
此事说罢。
众人也吃的差不多了,便去茫崖村,参观茫崖村的各项基础设施建设。
几人最先来到的是养猪场。
这也是殷秦州最感兴趣的地方。
茫崖村的种猪养殖屠宰业,响彻大唐。
让大唐百姓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吃上一口好肉,茫崖村在这上面的付出,功不可没。
养猪场内。
殷秦州看哪里都非常好奇。
在江南地区,从来没有规模如此大,技术如此成熟的养殖场。
“怎么样秦州?”
“驸马爷建造的这养猪场可还凑合?”
李二指着猪圈内种猪,喜上眉梢。
如今,皇宫内的御用猪肉也是从这座养猪场内供应的,都是上好的种猪。
“岂止是凑合!?”殷秦州惊叹的合不拢嘴,“原本微臣以为养猪场内应该是恶臭难寻的,可这里竟然连异味都没有,真是太干净了。”
此时,他终于知道驸马爷干什么什么行了。
光是这态度,便无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