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个白痴一样,信誓旦旦地对夜璟澜说自己一定会嫁给夜璟尘。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他一定在心里嘲笑自己。
他一定在想,这个蠢女人,就尽情奢望吧,等待真相揭开,她一定像个小丑似的可悲又可笑。
“夜璟澜你赢了……看见我这个模样,你满意了吗?”她冷笑着问,一滴热泪顺着脸颊滚落。
那模样,真是楚楚动人。
夜璟澜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他看着她满目苍凉地泪光,突然心痛无比。
他不能说出真相不是因为想看她的笑话。
而是不愿意将她扯进这一场阴谋中来,所以一直在竭尽全力地劝阻她,甚至不惜代价地去破坏他们。
可他能做的都做了,她还是那么固执,还是喜欢上了夜璟尘。
这是他能控制的吗?
“凤凌雪……你就那么喜欢他?”他幽幽地问,满眼绝望。
“呵,喜欢他总比喜欢你这个卑鄙小人要强得多!”凤凌雪懒得再看他一眼,转过身去一杯一杯地往下灌酒。
夜璟澜知道她已经喜欢上了夜璟尘,可是每次听到,他的心就如同被放在火上烤,煎熬无比。
那种疼痛和酸楚,在他胸口辗转翻腾,令他难以适从。
何时起,他在乎她如命,竟连他自己都毫无察觉。
凤凌雪看向远处,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被众人团团围住,她不由苦笑。
今天,站在他身边接受众人道道喜的本应该是她,陪他一起迎接圣旨的也应该是她才对。
可造化弄人,她竟什么都改变不了。
夜璟尘呆滞地端着酒杯与前来贺喜的人们对饮,他嘴角扬着笑,可眼底却没有光,满是灰暗的阴冷。
杜槿然依偎在他身边,喜笑颜开又含羞低头,开心地向大家道谢。
有人欢喜有人忧。
夜璟澜看着凤凌雪一杯又一杯地灌自己酒,甚至最后干脆拎起酒壶直接往嘴里倒。
他再也忍不下去了,一把按住她的手。
“这是酒不是水,再喝下去会伤身的。”
她身体还未痊愈,今天又大量消耗体力,这样喝酒还要不要命了?
凤凌雪脸颊通红,显然已经喝醉了,她眼睛氤氲着雾气,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落,可嘴角却强颜欢笑着。
她抬起眼皮看着他,发红的眸子里是秋水般动人心魄的光泽,那里倒映着他的脸。
“这位大哥你是谁啊?算了,大家有缘相见就是兄弟,好兄弟啊……你说做人怎么能像夜璟澜那样坏呢……简直是禽兽不如……太坏了,你说他坏不坏?”
“他怎么坏了?”夜璟澜不悦地瞪着她。
凤凌雪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凑过去凶巴巴地质问道:“你敢为他说话?说!是不是跟他一伙的?你信不信我打屎你……”
“你喝醉了,放开本王……”
“好啊,那你陪我喝酒,来,干杯!”
夜璟澜见她这酒疯耍得有些夸张,赶紧把她拖到了宴会外面吹冷风解酒。
两人坐在假山后面的湖泊岸边,看着远处朦胧的夜景,并肩相依。
“你说……前面是什么啊?”凤凌雪眯起眼来,指着对岸那黑暗的地方。
夜璟澜回眸看着她,借着月色打量起她轮廓清晰线条完美的侧脸,不由笑了笑,回答道:“前面是对岸。”
“对岸?那你说我是不是该过去了?”凤凌雪问完,一滴泪便滑落下来。
事情已成定局,圣旨已下,夜璟尘和她再无可能。
“你想过去吗?我陪你。”他抬手轻轻擦拭掉她脸颊上的泪滴,眼底溢满柔情。
“不必了,还是一个人好,从今往后,我都要一个人。”她眼底透着苍凉,嘴角牵着决绝的笑意。
夜璟澜不知如何劝她,只好缄口不言,安静地陪她坐着,直到宴会结束,两人才分开。
凤凌雪头晕的厉害,被红袖扶上了马车,锦茹赶紧拿了热水来给她喝。
“小姐,您没事吧?”红袖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回家吧。”凤凌雪喝了口热水,靠在马车里。
她闭目养神,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锦茹和红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只好选择沉默。
马车缓缓行驶着,突然停了下来。
之前大公主寿宴返回的途中遇到过危险,锦茹第一反应就是挡在凤凌雪和红袖的身前,整个人都紧张不已。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停了?”她大声问道。
凤凌雪睁开眼,眸光亮起无数精光,附近没有杀气,也没有很多人围过来的声音,应该没有危险。
她拍拍锦茹紧绷的肩膀,示意她不用紧张。
随后,马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
“小姐,有人找您。”
凤凌雪叹了口气,似乎已经料到是谁来找她,于是对锦茹和红袖说道:“你们两个乖乖回家,不用等我了。”
说完,也不顾她们说什么,一意孤行地跳下马车,朝前方的街角走去。
红袖和锦茹看到对面站着的人,也算放了心于是对车夫说:“咱们去前面等小姐吧。”
凤凌雪醉醺醺的,可是头脑却格外清醒,她径直走到夜璟尘面前,脸色微红,吹着冷风。
“你没事吧?”看她喝了这么多酒,夜璟尘抬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将她的耳发挽在耳后,满脸温柔。
凤凌雪后退了一步,自然地疏离,笑着摇摇头,没有出声。
她能怎么回答?
说自己没事?
她喜欢的男人当着她的面要娶别的女人,她是有多么没心没肺才会说没事?
“凌雪……你会恨我吗?”他本不想问,可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他害怕的不是那一道圣旨,也不是抗旨后自己会得到的惩罚。
他害怕的是他所顾及的人,会因为他的自私,而一个一个人的消失。
“恨你干什么?因为你不娶我,我就恨你?在你眼里我凤凌雪未免太不值钱了。”她不屑,扯出一抹冷冷地苦笑,满眼都是无望。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样……”他的解释变得苍白无力。
“不必道歉,这种事讲究两情相悦,你也不欠我什么,反倒是我欠了你太多,以后就各自安好吧,祝你幸福。”她故作轻松地拍拍他的肩膀,努力撑起一抹笑容来,看着潇洒又大气。
可此时,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眼泪咽回去有多难,胸口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