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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二拐赶到小关东茶艺社的时候,恰巧看见毛毛在给客人倒水,等他倒完之后,赵二拐立即把他招呼到旁边:”小朋友,我是你上官叔叔的朋友,现在有急事找他,你能够告诉我他在哪里吗?”
毛毛想起上官雄的叮嘱”如果有女的问我,你就让她到稽查队去等我;如果有男的问我,你就让他到自己的办公室等我。”
上官雄心里很清楚,松本伊代知道自己与毛毛之间有联系,他判断要么她来找自己,要么一定会派赵二拐与自己联系的。上官雄开始之所以要找赵二拐,是为了让他送自己出九江,后来又从宫本隆义那里得知皇协军调动的事,正好两者兼顾了。
毛毛立即说道:”他让你在办公室等他。”
”办公室,谁的办公室?”
”你的。”
赵二拐一怔,心想,他怎么知道我会找他?等赵二拐火急火燎地赶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却没见到上官雄的影子,那是因为上官雄还每到。
他立即在桌子上留了个字条:上官参谋长,见字勿走,我去去就来。
他是放不下汤必定的两位姨太太,更准确地说,是放不下腊梅。写完字条后。他立即驱车赶到皇协军团部,也就是现在的铃木大队队部,刚才那个翻译正好在门口拦住了他。
”哎,你干嘛呢?”
这时,老远地就听到了腊梅和春香撕心裂肺的叫声,赵二拐一惊:”铃木太君他??”
翻译官淫笑道:”呵呵呵,放心吧,铃木太君才不会伤害两位大美女的性命。这是他的嗜好,他喜欢听女人的叫声,而且声音越大越好。”
”这不行呀,我要去见见铃木太君,她们毕竟是汤团长的太太,我担心出问题。”
”出问题,出什么问题?”翻译官不屑一顾地说道:”这里是谁的天下?大日本皇军的天下!别说是一个什么厚皮皇协军了,就是蒋介石的夫人。在铃木太君眼里,也就是条狗,玩了不就玩了,谁还能把他怎么样?”
”我的意思是说,汤团长现在正在前线为皇军卖命呢,铃木太君这么做,恐怕有损于日中亲善吧?”
”喝,我还真没看出来,你个小小的稽查队队长,还懂得什么日中亲善?喂,你懂什么叫日中亲善吗?日中亲善就是日本皇军亲自善待中国人的老婆,知道吗?”
”呸!”赵二拐火了:”你他妈的还是中国人吗?”
”我倒是想做日本人,可皇军不干。怎么,难道你不想做日本人?”看到赵二拐火冒三丈直朝自己瞪眼,翻译官用手指点了点他:”哎,瞪什么眼呀?你他妈的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呀,我就是看在咱们还都是中国人的份上才拦你的,不行你进去试试,铃木太君在玩女人的时候,除了藤堂司令,谁进去他杀谁!你他妈的还跟他日中亲善,我看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时,里面又传来铃木的淫笑声,赵二拐听在耳里,心里备受煎熬:”哼,有人会收拾他的!”
”收拾谁,铃木太君?”翻译官凑到赵二拐面前:”就凭那个什么汤团长?”
赵二拐二话没说,骑着摩托车掉头就走了,他实在是呆不下去了。等他再次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上官雄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他立即把门关上,然后双膝跪下,”嘭嘭嘭”地给上官雄磕了三个响头。
上官雄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地望着他:”赵队长,你这唱得是哪一出呀?”
松本伊代的车子,也在小关东门口停下,她知道自己已经被铃木的人跟踪了,于是找到一块榻榻米上坐下,然后对毛毛喊了一声:”上茶!”
”是!”
毛毛立即走了过了先把茶具摆好,然后给她满上。
松本伊代问道:”你叔叔呢,留没留什么话给我?”
毛毛轻声说道:”她让你到稽查队去等他。”
松本伊代真想现在就冲到稽查队去,因为上官雄给自己留了话,就证明他相信自己并没有加害于他,她真的好像最后再见他一面。但是,她清楚,铃木的人一定到处布下了眼线,自己去见他只会给他带去危险。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如果阿姨生了个男孩子的话,就把我带在身边,让我教孩子中国话!”
松本伊代放下钱就迅速离开了,因为她再也忍受不了了,钻进车子就趴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起来。
良久,她打起精神,开车驶向特高课,来到办公室后,她拿起电话准备往赵二拐的办公室打,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她不愿冒那个风险。
正在赵二拐办公室的上官雄,看到他一进门就朝自己跪下,还以为他也参加了上午对自己的暗杀行动。
赵二拐声泪俱下地说道:”上官参谋长,您要是不出手相救,赵某也就只有死在您面前了!”
上官雄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赵队长,有什么话尽管说,但不要妄言生死。如果你
真的能够置生死于度外的话,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上官参谋长,不是我不怕死,而是您不出手,我死活都是活不了的。”
”哦,该不是松本机关长又找你什么麻烦了吧?”
”松本机关长是个好人,赵某真的做错了什么的话,无非是大骂我一通,或者煽几个耳光抽几鞭子,也不至于要我性命。可是,城里现在来了个铃木太君,他是死活让我没法活下去了。”
听他说到了铃木,上官雄来了兴致:”起来说话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上官雄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赵二拐立即站了起来。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情况是这样的,汤必定被藤堂司令调到江石州去了,城里全部换成了铃木大队的人??”
上官雄像是漫不经心地打断了他:”好好的,为什么用铃木大队来换皇协军,难道藤堂司令大脑出了什么问题,他该不会认为皇协军比铃木大队还有战斗力吧?”
”那倒不是。听说这次皇军对江石州的策略有所改变,考虑到给国民政府最后一击,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这次他们不准备屠城,而是要稳住江石州现有的十多万人,然后把他们变成最廉价的苦力。目前,听说江石州有个团总已经投靠了皇军,藤堂司令举一反三,希望更多的地方部队能够临阵倒戈,所以就派皇协军上了。都是中国人嘛,不仅劝降方便,还可以现身说法,大力宣扬投降皇军的好处。”
上官雄这下全明白了,藤堂高英的这一仗为的就是江石州的十万老百姓而去的,如果敌人把这十多万人截下,那就不仅仅是因为廉价苦力的问题,他们还可以大做文章。说国民政府不顾百姓死活,这对他们的反蒋宣传倒是很好的素材。
上官雄望着赵二拐:”那这与你有什么关系?难道藤堂司令让你跟汤必定一块去,结果你当了逃兵?”
赵二拐哭笑不得地说道:”当时我还真怕他让我一块去,可现在,我真后悔没要求与他一块去了。”
”为什么?”
”藤堂司令说了,江石州的战事最多三五天就会结束,尽管汤必定提了,但藤堂司令没同意他带家属。所以,他就把两位姨太太托付给我了。”
”那还不是羊落虎口?”
赵二拐尴尬得满脸通红:”可问题是铃木把两位姨太太给劫走了。”
上官雄听明白了,他弹了弹手里的烟灰:”你这是要我虎口夺食呀?”
赵二拐低着个脑袋:”我知道这事是玩命的大事,但我也只有求您了。您看,藤堂司令已经出发了,植田副司令也随时准备空降江石州,铃木太君现在行使的是警备司令的职权,连松本机关长都奈他不何,我又不能把这个消息传给汤必定,这不是要命吗?而且??”
”什么?”
”找您帮忙,也是松本机关长给我出的主意。”
上官雄清楚了,赵二拐还不知道藤堂高英准备除掉自己,而松本伊代让赵二拐找自己,无非是传递给自己一个信息,那就是她希望自己逃离九江,并且借用赵二拐的关系。这个时候,她不便出面帮助自己,而且通过日本人的渠道送自己出去的话,迟早是要暴露的,那么,她这个特高课的机关长立即就变成了叛国罪犯。
上官雄吸了两口烟后,把烟头摁熄:”呵呵呵,你和松本伊代是逼我上断头台呀!”
赵二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只是希望您出手救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呀!”
”出手救人,怎么救?”上官雄靠在沙发上:”杀人容易救人难,我和铃木又没有交情,除了杀了他以外,是救不出她们的。”
赵二拐也知道只有这个办法,所以,他低头不语。
”日本人对我不薄,我犯不着为这两个女人和他们翻脸。更没必要为了她们自寻死路。”
赵二拐”噗通”一声又跪下:”要不,您就给冈村司令打个电话,他向来器重您,只要他一个电话,铃木肯定放人。”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国军和日军都在前线一触即发,你也藤堂司令的电话都不敢打,却要我给冈村司令官打电话?”
”我??我这不是没办法才求您吗?看在上次我冒死为您送出青木军医的份上,请您无论如何要给兄弟找一条活路,我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怎么,你这是在敲诈我?”
”哎,不敢不敢,我??我真是走投无路了。您也知道,我这人名声不太好,铃木把她们劫走了,说不定汤必定那个混球回来,还以为是我献出去的呢!再说,您??您也知道,我和腊梅毕竟有过一段,我真的不忍心看到她受到百般的凌辱。我??上官参谋长,您要是肯出手,您就是我亲大爷,这辈子??不,就是下辈子都给您做牛做马。我赵某都无怨无悔!”
上官雄沉吟了半饷:”好吧,看在你还有点人味的份上,我帮你这个忙。”
”嗵嗵嗵”,赵二拐立即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你立即把船准备好,救出她们
后就送走!”
”好!”赵二拐犹豫了一下:”腊梅能不能??”
”留下?你准备藏哪儿?想清楚了,一旦被日本人发现,你就成了杀死铃木的凶手。”
赵二拐一想,这九江目前想藏一个人而不被日本人发现还真难:”那??那还是把她们一块送走吧。但是,送哪里去呢?”
”江石州。汤必定很快就要打到江石州,一来给他一个惊喜,二来,如果他知道是你冒死求我救出他的两位姨太太,这辈子恐怕要认你做亲哥哥了。”
”您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今天晚上。”
”好,我现在就准备船去!”
等他走后,上官雄考虑了半天,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松本伊代的电话。
”有电话进来了,”在电讯室监听的铃木手下的人喊了一句,几个杀手都围了过来:”快查是从哪来打来的。”
铃木的人一到特高课,就听说松本伊代把麻生茜凉到一边,算是软禁起来了,所以,他们一来,就让麻生茜回到电讯室,专门负责监听松本伊代的电话。
麻生茜很快就明白了,他们要自己监听松本伊代的电话,绝对没有其他问题,一定是在寻找上官雄,她判断,敌人已经准备向上官雄下手了。
”喂,那位?”
”我,赵二拐。”
麻生茜听出是上官雄的声音,也查出他是从稽查队打出来的,为了慎重起见,她对铃木的人说道:”是从教会医院打来的,打电话的人叫赵二拐,是九江稽查队的队长。”
松本伊代当然更听出来电话那边是上官雄,她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也正是在这个瞬间,她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爱上官雄了,她努力抑制着自己激动和惶恐的心情,尽量显得十分平静地说道:”有事吗?”
”您不是让我调查青木军医的情况吗?有消息说,她出现在安徽的安庆,我准备晚上就走。”
”算啦,铃木司令刚来,九江很多情况他不熟悉,等藤堂司令他们回来后,你再去吧。”
”是。”
”哦,还有,我早上离开家后,就不见了上官参谋长,你派人给我找找,看看他是不是又跟哪个女人鬼混去了。记住,如果你发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就替我杀了他!”
”机关长阁下,您这不是为难我吗?别说我杀不了他,就是杀得了他,当时候您还是不会放过我的。”
”没事,”松本伊代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我跟他说过,他什么错都可以犯,就是不能和别的女人上床,为这你杀他,我绝不会怪你。”
上官雄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放心吧,机关长,上官参谋长绝不是那种人,也许,他什么错都会犯,但肯定不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因为您太优秀了,他这辈子能够找到您,也该心满意足了。”
”那如果见到他,你就说我在家里等他!”
说完,她就撂下电话,一是怕窃听的人听出破绽,二也是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她估计有人在楼下窃听,于是脱下皮靴,光着脚跑到里面的卧室里,趴在枕头上失声痛哭起来。
铃木的人放下耳机,摇了摇头:”这个机关长,竟然还是个醋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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