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抓钩抓在岩缝里,抛绳。看了看绑在脚上的军刺,迟疑了一下,然后将它抽出来,别在腰间。
狙击枪?看了一眼这东西。狙击手最后鬼使神差地将这东西放弃了。太笨重了,很影响移动速度。尽管现在不是很危险。
下滑。
雨后的岩壁很润,狙击手下滑的时候很小心。
咔嚓~
一块碎石从悬崖上掉下去,狙击手心里突突一跳。
不祥的预感还在继续,他说不清这是为什么。明明事情已经结束了,士兵也没事。
“呼~”狙击手长长呼了一口气。
粗糙的手抓着这种纤维编织的绳子,将庞大的身躯缓缓下移。
悬崖的风很大,吹在士兵的后背上。透心的冷。
心跳。不正常。
这种感觉在以前的任务里从未有过。一种奇怪的悸动,就像被一只猛兽盯着的感觉。
危险?
狙击手甩了甩脑袋,雨滴从他爽利的头发上飞射出去,就像一根根钢针。
“滋滋滋~”一个漆黑的飞行器从天空飘来,远远的看不清楚。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
四角螺旋桨,挂载武器。
是军用无人机。
只是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意义是什么?
狙击手贴着那悬崖,抬头看向天空,不理解这种计划之外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不会?...狙击手眼睛瞪大。
手不自觉一松,身体刷一下下沉了好几米。在他那双粗糙的手上裂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他的手掌蔓延出来
那是来杀自己的。
无人机疑惑地在原来的狙击点盘旋了半圈,然后挂载的武器“滋~”一声放出了一道白眼,一个圆柱体的东西直直向那地方。
“波~”一声闷响,那岩石坍塌了。
飞溅的碎石如同雨点纷纷,狙击手连忙紧贴到岩壁上。
啪啪啪~
石头溅落着。击打在他的手臂上,一阵一阵真实的痛感。
绝情。你们是有多么的绝情!狙击手啮动着牙齿。
“咔咔咔~”紧绷的绳子,在松动。
坏菜了。岩缝被炸裂开了,要掉了。
刷,狙击手抽出那把军刺,铿~狠狠的扎在岩壁上。
但是没有扎进去。
咔咔咔~绳子在持续的松动。
或许这一次真的不行了。硁硁~狙击手单臂不断地用军刺在岩石凿着。
当~一声脆响,那军刺直直的给狙击手砸断了,然而也没有凿出一个洞来。
我不想死,狙击手眼眦决裂,丢掉手里的军刺。
用手。他以五指深深抓在一块凸起上。死死抓住,绝不放手。
当!绳子脱开了。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块巨大的阴影。
压低身形,但是那尖利的石头还是在狙击手背上轻轻滑过,扯开一道血淋淋的划痕。一大片皮肤,没了。
“啊~”林间鸟习习高飞。
绝不在这一刻发出悲鸣~
炽烈的痛,火热的鲜血淋漓流淌
死亡,多么战悚的嘶吼。在淋漓地流淌里挣扎,最后失去一切。
扭头看了一眼地面,遥不可及。十米~不,或许有十五米。情况很不好。
死亡的概率...嗯,大约很高。下面不是水,刚掉下去一堆石头。
“我...”咬牙,汗水从暴起的青筋上流淌着,“不死!”
单臂悬空,四根手指死死抓住凸起。
狙击手单臂握举的记录是3个小时。但是四根手指抓举身体的时间,没有计算过,大约只有十分之一。
下去,基本上是硬着陆了。
脚踩。斜斜往下一瞥,没有地方。
这个悬崖是斜坡,小内斜。踩不到任何地方。
爬下去,不可能了。等着就是力竭而死。或许被无人机射死。
“狙击手~”咬着嘴唇,嘴唇冒出了血珠,“不要死!”
脚一蹬悬崖,然后松手。自由落体10米左右时间两秒。
风吹,失重的感觉。
手抱头~快点,再快点。
远远地看去就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划出一道虚影。他落下去了,主动跳下去的。
痛~
没有一寸地方不痛。活着~大概快死了。
呼呼呼~
大口大口呼吸,流逝的血液需要更大的氧气摄入。
起伏的胸膛像个风箱,不断的扯动着。
无人机的虚影在天空中持续的飞着,它在确认狙击手死没有。
很幸运的是,这东西是热源追踪,下了雨,狙击手的体表温度跟坏境的差异不大。而且还是在夜里,光学定位已经完全失效了。
雨水软化了泥土,他没死。
“是...谁...呢...?”
汩汩的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流淌出来,黏黏的。和雨水交融在一起。
雨水帮了狙击手,但是也没有帮他。它像一把钢刀,一层一层地从狙击手的身上刮走温度。直到狙击手变成一具尸体。
左腿被刺穿了。脊椎刺痛,可能裂开了。
狙击手尝试着调动自己的右腿,幸运的是他的右脚趾给出了一个不错的信号。脊椎没断。
能够思考,说话。
只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对面肯定会来确定自己死没死。
淋漓的雨水啪啪啪地打在他的脸上,凉凉的。
止血,然后跑。
支撑身体。可惜不能,他的手骨碎成了渣,软软的像。
“你好像很难过~”
雨停了。
血红色的视野里,一个黑色的影子慢慢的覆盖下来。
面相剑眉星目,黑雨伞,黑披风,黑面罩,像个死亡的幽灵。但是他很肯定这个人是谁,霍山!
“咳咳~”咳血。狙击手眼睛瞪大。
“脏器易位,粉碎性骨折,”霍山蹲下身来,伸出一只手轻轻地一撩,血衣裂开。(手指背后有一根很细的针)
碎骨从狙击手的皮肤里刺出,森森的白色,暴露在外面。
“是你...”
“嗯,”微微一笑,斜斜地看了狙击手一眼,将碎骨给狙击手按了回去,“还有舰长,或许不就以后士兵也会加入我们。”隔着漆黑的面具,声音很嘶哑。
卡~卡~正骨。手法不是很正,但凑合着够用。
“叛...徒”。
士兵点点头,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瓷瓶,青瓷蓝花,“你有资格,但是...”
对着明显的伤口霍山点了点,药瓶倾斜,淡黄色的粉末飘洒。
滋滋滋~肉香。
淡蓝色的火光,跳跃在鲜红的锦缎上,旋转飞起,打了一套军体拳。
“世上不平事,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楚呢?”霍山淡淡一笑。
灼烧伤口,结痂。
“肮脏的手段,”霍山将瓶子盖好,“卑鄙的是人。”
“借...口...”
雨滴答滴答地下,稀释着血腥味。
啪嗒~霍山的耳朵一动。有人来了。
“夸夸...”是踩水的声音。
菜鸟观测员来了,霍山皱了皱眉头,狙击手带不走了。
“你需要无活着,还是...”霍山的声音突然一顿,阴恻恻道,“死。”
活着自然是成植物人,死则一了百了。
漆黑的雨伞挡在他的天空,狙击手绝望地望向天空。霍山,一个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的人物。
“你是个果决的人,时间不多了。”
霍山有点赶时间,因为有人过来了。
“死...”狙击手咧着嘴巴,吐出了一声惨笑。没救了。
“好吧!”霍山点点头。对于这样的选择,他没有意外。
死亡是最简单的解脱,这样是最好的。
“前辈!!”一声长喝,穿林而过。
是那个观测员。
凉凉的液体滴在了狙击手的皮肤上,那是注射剂。
“你是个体面的人,”霍山蹲下身来,将针管轻轻地扎入他的皮肤。
一股清凉的液体流淌到他的身体里,注射器缓缓地推到底,也意味着他的生命完全地告罄。
“不...甘心...”狙击手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
抽搐,眼睛瞪大。死了。
霍山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在上面。
敬了个军礼。你的死,不是无意义的。
“前辈!”踏踏踏,脚步踩水声。
“你很煞风景哦~”刷。雨伞收起来。滴落的雨滴在他的面具上,流淌下来。
咔嚓~淡蓝色的闪电贯空而过。
一个漆黑的幽灵站在血红色的一片里,就像神话里恐怖的索命魔头。锐利的伞尖虚指地面,在积水的水洼里,带起浅浅的涟漪。
“前辈!!”观测员喘着粗气,跑过来。滂沱的大雨从头发上倾泻下来,让人的眼睛迷蒙看不真切。
“菜鸟。”霍山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嘲讽。身体一勾,一个箭步飞射上去。
嘭!开枪。
太慢了。霍山根本就没有任何减速,直直的划过一道水纹,伞尖指向观测员。
嘭!嘭!点射。
可惜六颗子弹根本没有压制效果,霍山偏头躲开一颗,贴地避开一颗。
霍!手一勾,雨伞做标枪状,飞出去。
观测员抬手对着那雨伞就是两枪。
箜~伞开了。霍山的身影却不见了。
观测员一愣。
耳朵旁边一股温热的气流吹动的声音,“走神了,小东西!”
扭手夺枪,背摔。
哐当一声,观测员被甩到了地上。啊~一声闷哼。
观测员鲤鱼打挺,翻身起来。
霍山一个扫堂腿,一挑直直把观测员摁下去。
单膝一跪,顶在观测员的胸膛上。
哐当一声,手枪指到观测员的额头上。
“再动杀了你。”漆黑的面具流淌着水滴,就像在流泪一样。
观测员发出沉闷的呼吸。水在耳廓里晃荡,沙哑的声音很小。收腿。
嘭!霍山的手一抖,反手就给观测员抬起的腿就是一枪。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
霍山的腿清晰地感觉到腹部肌肉紧锁,那是收腿的前兆,观测员想踢他后脑勺。
“你很菜。”枪管发烫,顶在了观测员的脑袋上。
“啊~”一声怒吼,身体一扭。头一偏。
嘭,又是一枪。
不过打在了泥土里。湿润的泥土,溅了漆黑的面具一脸。同时观测员一阵耳鸣,摇摇晃晃晕晕乎乎。
“结束了,菜鸟。”
观测员的眼里,层层虚影交叠着。晕了。
一针。
漆黑里,留下一具尸体,和一个漆黑的背影。
他杵着伞走在漆黑的路上,他狠狠的锤了锤胸口。他活成自己最痛恨的角色,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