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娃成了凶手，这个世界已经没法活了。
“这才多大个孩子啊，就知道杀人，连自己亲生父亲都不放过，真是牲口。”一个妇女批判道。
“你懂什么，你看钱老六打死他老娘的狠劲，他那个便宜老子就没帮过忙，他杀谁都有可能，这叫报复社会，懂吗？我看这儿的人没有一个好活的，都该死。”另一个战士反驳道。
……
对林小娃审问一直在持续着。
双眼皆盲的林小娃情绪实在失常，一会儿要妈妈一会儿问为什么天黑了，这让王强和许飞头疼不已。
该用的手段都用上了，林小娃身子骨弱，手断眼盲什么都不知道，审问几乎毫无进展。
“我看还是直接杀了吧，不杀不足以安抚团队的人心。”一位参与审问的战士建议道。
许飞盯着王强，不置可否，似乎是要王强拿意见。
王强正在把玩着手中的刀臂残片，想了想说道：“我看到过他的眼睛，那不是人该有的眼神，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还有我折断他的手腕他依然要用这个玩意儿扎我，一个小孩子有这样的韧性？”
大家讨论着，但始终没有头绪。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江浩瀚说话了：“我有一个看法，不知道对不对。”
王强很高兴江浩瀚愿意开口说话了，过往几日江浩瀚一直在丧妻之痛中难以自拔，愿意说话这可是一件好事。
“江叔叔，你有什么看法，不妨说来听听。”王强忙招呼道。
江浩瀚指着被捆在树桩上的林小娃说：“他的眼睛彻底算完了，恐怕以后也没有任何办法恢复。怎么样让眼睛隔空爆炸，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眼睛后面有很多条血管和神经与大脑有直接联系。在过去就有人可以依靠催眠等手段影响甚至控制人的思维。
我观察这个小子前两天一句话都不说，父母死都没流一滴泪，现在却喊痛要哭喊妈妈，完全像是两个人，这本身就不正常，依我猜测他很有可能是被什么人控制了思维。”
江浩瀚说完，看到众人以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你们怎么都看着我，我有这么好看吗？”江浩瀚承受不住这么多目光，有些不自在的问道。
“江哥你说的神乎其神，有没有这么厉害哟，我书读的少，你可别骗我。”一位战士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另一位战士也呵呵一笑：“江哥再来一段儿，这个段子听起来不错。”
江浩瀚没和浑人打过交道，全然不知这些人是在嘲讽自己，他反而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末世之前，我听说共和国有一只特别部队，这支部队以龙为图章，行事极其神秘，却也神通广大，他们私下被人称为龙组。据说这只部队不隶属国安系统也不隶属军队，而是直接听命于中海堂，所以不显山不露水。
传闻这只部队网罗了华夏一大批奇人异士，都是特招型人才，这其中有几个人就具备眼睛控制人的异能。
当年我有一个同事上调高密科研究人体射线，有幸接触了这样的瞳术人才。后来学术交流的时候这位同事私下告诉我，所谓瞳术，就是这些个基因有所变异的人能够通过眼睛释放出一种影响大脑的射线，这种射线可以在别人的脑海之中制造一定的幻想，从而改变受影响人的行为。所有我觉得林小娃被人控制杀人是成立的，而他的眼珠子最后爆了也证明林小娃已经无法承受瞳术带来的伤害。”
江浩瀚说完，身旁的众人都不说话了，大概是因为江浩瀚这些话有理有据，中海堂可是旧时代历出生前的人皆知的地方，那可是共和国的行政心脏，末世之前，几乎所有的中央行政命令，都出自于中海堂，扯淡不带这样扯的。
最后王强咳了咳，说道：“江叔叔说的挺有道理的，也算是比较合理的解释，大家就当作林小娃被人控制，被动杀人吧。那么大家商议一下，来决定怎么处置他呢。”
开会的诸人又闹哄哄的议论开了。
能够左右一个人的生死，是有莫大的快感的，大家很乐意这样去决定林小娃的生死。
林小娃不满十二岁，身体柔弱，根本不适应野外的生存，如果不是凭借林河的关系，是不可能有机会逃离下城的。现在他的眼睛也瞎了，形同于废人。
带着这样一个废人逃难，实在不是大家所乐意的。加之林河并没有给他积多少德，大家也没人愿意为这个半大孩子出头。结果意见收集起来，大部分人都想要他死。
王强了解了收集起来的意见，顺便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五十个人的逃难大队，走了几天就只剩下差不多三十几个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刀口舔血的战士，是这只队伍的中坚力量；少数几个如江云之类的家眷，虽然有人出于同情表示让林小娃活下去，但这几个人都决定不了队伍的意志。
王强犹豫不决，他也不过一个刚成年的孩子，却要杀死宣布处死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娃娃，王强手心有些许冒汗。
这时候，队伍里有个战士主动站起来，提着一柄短手斧吊儿郎当的走到王强跟前：“强哥儿，我知道你心慈手软，下不了手，这事儿我来代劳吧，总的有人做，对不?”
王强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战士手中的手斧，手斧上有丧尸遗留的血迹，如果被那把手斧砍伤，大概很快就会尸变吧。
“朱涛，你怎么和强哥说话的，还滚不下去。”许飞呵斥道。
朱涛还是很忌惮许飞的，他看了看王强，王强依然没反应，于是吐了口口水，骂骂咧咧的走回去。
良久，王强终于命令道：“把林小娃带过来吧。”
两名战士得令，把绑在树上的林小娃送到王强跟前，并且一脚踢在林小娃的反关节位置，让林小娃跪倒在地。
这时候江云实在看不下去，来到王强面前，面红耳赤的说道：“够了，王强，他还是一个孩子，你不能这样对待他，你看看他才几岁啊，而且眼睛都没有了，又能做什么坏事？倒是你，还有你们这些屠夫，整天杀杀杀，杀了丧尸杀人，还有完没完？”
王强看着江云，心里叹了一口起，面无表情的说：“阿云，不杀他，难以服众啊！”
王强所担心的是队里人心涣散，各怀心思，这样下去，迟早大家都得死，如果杀一个人能够正法令，固人心凝聚团队，此时的王强不介意杀死任何人。
江云脸蛋上清泪划过，指着哭骂道：“王强，算我看错了你，你居然以为，杀死这样一个小孩子，就能让这只队伍团结？你太天真了。你同你的这些伙伴一样，内心和丧尸的血一样黑！”
两个战士听到江云如此呵斥王强，为王强气愤不过，强哥猛如虎，居然被一个女人指责，这还不威名扫地。两人自作主张的向江云走去，决定帮这个多管闲事的娘们儿把嘴巴闭上。
“够了，不要碰她，我说不要碰她！”看见两人擅作主张，想要对江云不利，神经被牵动的王强怒喝道。
那两个战士一愣，停下脚步来，有些茫然的看着王强。其中一个战士面带羞愤的对王强说：“强哥儿，老子敬重你是条汉子，才心甘情愿跟着你，但你也不能这样被一个女人呼来喝去吧。大家佩服您的武勇，您当老大，我们都认你。可你让一个娘们来做主，这算个啥，老子受不得这种鸟气。”
王强低埋着头，声音低沉的说道：“你们不要怨阿云，要怨就怨我，是我没保护好大家，是我无能。但这些和阿云无关，你们不必为难她。”
两个战士一愣，眉目间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有老大如此，谈什么前途？
一个战士一咬呀，说道：“既然强哥不在乎一帮生死过命的兄弟，在乎女人，算我瞎了眼，跟错了人，我这就走，大家分道扬镳吧。”
“对，我们走，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去。”另一个战士也斩钉截铁的附和。
这时候营地算是炸开了锅，大多数战士都爆发出了不满的情绪，跟着就有五六个人站出来表态，要走干脆一起走。
王强有些垂头丧气，完全没想到这么快小集体就出现了分裂。也罢，他本来就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领导能力，不如大家早点散伙，自己也能少去很多心理负担。
王强想了想说：“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你们，营地里的食物和枪械，你们看上什么拿什么去，大家好聚好散。”王强补充了一句。
七个战士毅然拿起属于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的往南边走去。临行前，战士对王强说了最后一句话：“强哥儿，虽然你在末世是一个强者，但你绝对不是一个好老大，你的仁慈和你的优柔寡断会害死所有人的！”
说完，离队的战士们趁着夜色消失在密林雾霾之中。
王强怔怔的看着战士离去的背影，直到离开好远，他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