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王只是个幌子,放我出来的,乃是章王之子,琉璃公子。”
辛夷知道这位琉璃公子赵源。
赵源乃是章王的独子。
章王老来得子,对赵源十分宠爱,把赵源宠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成日只知道吃喝玩乐。
但他生得十分好看,简直如同琉璃一般精致,赵祺就给他封了个琉璃公子的称号。
有了这样一个称号,赵源更加肆无忌惮,成日出入花街柳巷,和歌姬舞姬厮混在一起。
辛夷做头牌时,赵源还与她吃过几次酒。
赵源这个人有个癖好,去秦楼楚馆只喜欢与姑娘们吃酒谈天撒银子,却从不与姑娘们过夜,那会儿姑娘们私下议论,说琉璃公子是不是不行,怎么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就跑了。
也有人说,琉璃公子是嫌弃青楼里的姑娘们脏,所以才不在姑娘们这里过夜。
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可没想到,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竟然是在邱达这里听到的。
“你是说,琉璃公子早就和金鸣有所往来?”
邱达点头。
“琉璃公子看不惯赵祺的昏庸无度和金吾卫的残酷暴虐,更看不惯朝堂的腐朽,他曾经借着游玩山水的名头,几次出入金鸣,与东赫昭议事,也是在他的提议下,东赫昭才开始在金鸣推行种地之法。”
辛夷实在是没有想到,原来永丰朝中竟然还藏着这么多暗怀心思的人。
“那他为什么不救我爹爹!”
这是辛夷最想要问的问题。
她爹爹是无辜的,裴家的伯伯叔叔们是无辜的,淳于大人是无辜的……那么多人都是无辜的,琉璃公子为什么不救他们!
邱达叹了口气:“永丰有太多的忠臣良民需要救,娇娘,对不起。”
他喊了辛夷的本名:“琉璃公子实在是有心无力,他救不了那么多人,娇娘……其实我当时去找你,是为了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辛夷一下子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邱达摇头苦笑:“我是受你爹爹的嘱托,想要将你从那种腌臜地方救出来的,但没想到,你被章王盯上了,我不能打草惊蛇,只能暗暗等待机会,谁知你却又和赵昂暗生情愫,我以为这是你的本意,以为你和赵昂会好好过下去,所以再没去瞧你,没想到……对不起,是我负了你爹爹,是我对不起你。”
不知不觉,辛夷的眼泪已经糊了满脸。
邱达忙将她拉进一旁僻静的小巷子里:“娇娘,你不要哭啊,我知道你心里头恨我,你骂我,你打我吧,都是我,害得你后来吃了那么多苦头……”
辛夷呜呜咽咽着摇头。
原来爹爹到死之前,还在想着她。
爹爹知不知道,娘亲死得那般屈辱,爹爹知不知道,娇娘好怕,娇娘好苦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一串接一串,把出宫之前,绣球往她脸上抹的胭脂粉儿全哭掉了。
“别哭了别哭了,好娇娘,你把我的心都哭碎了。”
邱达将辛夷揽在了怀中,不停地骂着。
仔细一听,骂的全是他自己。
“我真不是个东西,我那会儿真以为赵昂会待你好的,加之我如果强行把你救走,会引起章王的猜忌和不满,我就想着,先让你跟着赵昂一段时日,如果赵昂待你不好,我再想法子将你带走,我实在是没有想到,赵昂那个畜生,竟然敢骗你!所以后来对赵昂下手的时候,我就没留情,娇娘,我知道我害惨了你,你想打我骂我想杀了我,我都由着你,只是求你不要糟蹋你自己,你长得本来就不好看,眼睛哭肿了就更难看了……”
“呸!”
辛夷毫不留情地啐了邱达一口:“你才不好看呢!”
她恶狠狠地抹掉脸上的眼泪,推开了邱达:“我爹爹埋在哪儿了?我答应了娘亲,要把她和爹爹埋在一处的,你去把我爹爹和娘亲带回来,你若是不把他俩带回来,我这辈子都不会搭理你了!”
辛夷肯说话了,邱达就放了心,他赶紧郑重答应辛夷:“你放心,我这就亲自回永丰一趟,把咱爹娘请回来!”
“谁是你爹娘!那是我爹娘,不要脸!”
辛夷气鼓鼓地往前走,走不几步,又被邱达拽了回来:“错了错了,方向错了,往这边儿来。”
他拉着辛夷又走了一条街,来到了一条名为将军弄的胡同。
“丫头,你瞧瞧这所宅子!”
整条将军弄只有一座大宅子,宅子应该是新起不久的,匾额都是才换上的,上书骠骑将军府。
“这是君上赐给我的宅邸,里头十分阔气,不过屋子里没多少人气儿,也没有仆人,只有一个看门儿的,你进去帮我瞧瞧,我这里还缺什么。”
辛夷淡淡道:“你缺什么,不会自己看?”
“这哪成?你是这宅子的女主人,宅子里头缺什么,得你说了算。”
“你少胡说!”
辛夷心慌慌的,抬手就想打邱达,忽地看到邱达那双亮晶晶盯着她笑的眼睛,就怎么也打不下去了。
“算了,你一个抠门的老光棍儿,什么都不懂,我还是进去帮你瞧瞧,免得你将来娶的夫人不满意。”
她跟着邱达进了这座将军府,从前院一路走到后宅,逛了主院,又逛宅子,光是兜了一小圈,腿都酸了。
“你是立了何种汗马功劳,君上为何要赐给你这座这么大的宅邸?”
邱达讪讪地笑:“丫头,我要是跟你说了,你可别生气。”
辛夷奇道:“你立你的功劳,我有什么好气的?”
“你真不生气?”
“你快说,你再不说,我就真的生气了!”
邱达这才小声道:“我把宝藏献给君上了。”
“什么?你说什么?什么宝藏?”
“就是那本经书里头藏的宝藏……”
辛夷一下子瞪大了双眼:“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破译得出经书里藏着的宝藏所在地!”
邱达淡淡地笑道:“因为我姓公孙,单名一个达。”
公孙达?
公孙达!
“你、你是闻幽君的后代?”
“是,闻幽君正是我的祖父,我是闻幽君的嫡长孙。”
闻幽君便是前朝皇帝的后人,先王还在时,不知为何忽然暴毙,紧接着赵祺上位,下令将闻幽君全族斩杀殆尽。
一夜之间,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