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厦门,天气有些寒冷了。
那天,天空中飘着雨点,厦门被雨雾笼罩着。
在厦门岛的厦禾路的秘密联络点华侨家里,张教授正在洗脸,一个穿着工人装的行动队员走进来。
“小王来啦,妙法林会场准备得怎么样!”张教授停下洗脸,关切地问。
小王痛快地回答道:“会场都准备好了,会场安排在佛堂的右厢房,周边的庭院外和5个门都安排了行动队员。你就放心吧!”
“日本人可是狡猾得很呢,安全和保密工作要做得细,要知道,今天上午的会是经过延安批准的年会,来的都是东南地区地下党的负责人,海风还要参加会议,我们可不能有半点闪失。”张教授反复叮嘱着。
小王认真地说:“嗯,我知道这次会议的重要性。”
张教授拿起毛巾擦了一把脸说:“距开会还有三个小时,你回去再检查一下,还有没有什么纰漏,抓紧时间弥补。另外,还要在佛堂附近的巷子内布置暗哨,以防不测。”
“是!”小王转身疾步出去。
张教授洗完脸,又看了看外面的雨雾,便心情低落地在房间内来回走动着,能看得出他心里颇为不踏实。
而在鼓浪屿的那座法式别墅内,刘子风和汪萍正在忙着翻译那封奇怪的密电。
刘子风冥思苦想,愁眉不展。他的眼睛红肿,眼睛下面都是黑的,一看就是又熬了个通宵。
刘子风实在熬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小憩。
汪萍买了早点轻轻走进屋来,看刘子风睡了,不忍心打扰他,就把早点放在桌上,拿起那个奇怪的密电看起来。
汪萍看着看着,突发奇想,便在一张空纸上将密码进行重新排列。有点英文基础的她再看上去,密码中竟然有英文文字叙述性的字眼。
汪萍有这个新发现,欣喜异常。她高兴地把刘子风叫醒,指着排列后的密码说:“子风,你看看这个。”
刘子风揉了揉眼睛,看着密码激动地说:“发报人采用的是一种‘书籍密电码’的编制方法,我怎么没想到,真笨啊!他说着拍打着自己的脑门。”
“怎么样,子风,有思路了吗?”汪萍又忍不住地问道。
“英文文学、英文文学……”刘子风自言自语道。
他说着突然站起来,急步走到自己的床前,从枕头下抽出那本英文书《大地》。
然后,刘子风又按截获密电上的密码,翻开书本,逐页逐行地进行对照,很快将密码破译了出来。
刘子风看着自己译出的密电大吃一惊,冷汗顿时从头上流下来。
汪萍见此情景急忙拿起电报看,电文是:
19日9时,共产党东南地下党妙法林聚会,海风参加,一网打尽。
土狼
“土狼,土狼是谁?”汪萍见他表情不对劲,急忙问道。
刘子风擦了一把冷汗说:“这是延安的电报,土狼是潜伏在延安的日本特务。”
“啊!”汪萍听后吃了一惊,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子风平静了一下心情说:“记得老张讲过,上次见‘海风’时,‘海见’告诉他,延安隐藏着一个代号为‘土狼’的特务,一直没有调查出来。‘海风’被派到东南后,‘土狼’可能会给厦门的敌特传递情报,让我多加防范。没想到‘土狼’终于行动了。”
汪萍说:“原来是这样,咱们赶快把这个紧急情报告诉老张他们!”
刘子风看了看表,时针已经指向7点。他大叫着:坏了坏了,还有两个时辰就开会了,来不及了。
“时间紧迫,泽重信肯定也收到了电报,说不定他们已经开始了行动,这可怎么办?”汪萍急得团团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是啊,如果让他们阴谋得逞,势必给东南的地下党造成重大损失,海风也会面临生命危险!”刘子风也站起来,一时不知所措。
刘子风不愧是一个有着丰富斗争经验的谍报员。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
刘子风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两圈,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急忙对汪萍说: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汪萍,你来帮我。
汪萍赶紧点了点头,眼睛充满了惊奇。
刘子风拿起笔在电报纸上边写边说:你拿那本《大地》给我查“缺席”的英文,在几页几行。
汪萍快速地翻着书说:5页3行。
“好的,再查英文‘推迟’?”刘子风又说。
汪萍又翻了翻书说:“7页9行!”
刘子风飞快地在纸上写着,不一会儿就拟好了一份电文。他又仔细看了一遍,急忙打开收发报机,用截取密电的频率,以“土狼”的名义快速发出去。
他又关掉电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刘子风又对汪萍说:“你马上就去厦岛,找到妙法林将情况告诉老张。”
“好的!”汪萍说着匆匆离去。
引子
1938年的3月下旬,日本华北方面军板垣师团和矶谷师团以夺取徐州为目的,发动了台儿庄战役。国民革命军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展开了积极的正面防御。就在中日徐州会战最为紧张的关头,日本海军大将松井石根鹰隼一样的眼光忽然盯紧了对华作战图上的南隅一点——厦门。
日本帝国虽然把主要兵力投在华北与华中战场,对华南地区一时还无暇顾及,但为了牵制华南的中国军队,并从未来战局的发展考虑,有必要迅速奠定一个南进侵略中国的重要基地,这个基地日本帝国就选择在了厦门。
松井石根这位南京大屠杀的刽子手,此时已为日本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断定自己的攻厦设想没错,乃召来宫田义一、大野一郎等将领,威严地说:“徐州战事紧张,我帝国将士浴血奋战,志在胜利。武汉会战也将开场,海军现在闲散无事,应加利用,策应帝国的大军事部署。”
“悉听将军吩咐。”
日本大本营的海军部作战室,支那方面舰队司令官川古志郎中将及所辖第五舰队司令官川喜一郎中将等日海军军官们正站在作战室的一张大的地图上研究军情。
墙角边的数部收发报电台“嘀嗒、嘀嗒…”地不停地叫响不停,数名收发报员忙碌着操作着电台,将这里的各种命令和情报传到日本的海军部队。再现了大战前夕,万分紧张的气氛。
舰队司令员川古志郎手拿着铅笔,指着作战地图上的拇指大的厦门岛,颐指气使,充满傲慢地说:厦门港是上海至香港航线的中间点,距台湾和南洋诸岛很近,是沿海的五大通商口岸之一,也是2000万南洋华侨的出入口和南洋华侨4000万元汇款的接收港。我们的海军在对沿海实行封锁后,九龙、广州、厦门三港依旧是蒋介石军需品输入的重要港口。厦门沦陷,将会对大陆的当头一棒,加速蒋在徐州大会战的失败进程。蒋政论已经在上海失去了财政来源,如今失去厦门,阻断与南洋华侨的交易往来,可以说是命数已尽。我们占领厦门,就是通过断绝与南洋华侨的联系,直掐大陆的咽喉。
宫田义一接着说:“厦门是中国东南沿海的重要门户,是南中国货物集散、华侨出入的天然良港,又是维系台湾与中国大陆交往的主要口岸,南达粤东潮汕、香港,北扼闽东、浙东、淞沪沿海口岸,战略位置极其重要。”
作战部的军官们听了不住地点头。
川喜一郎沉思片刻说:“敌人因为海上被我海军封锁,断了物资输入通道,除了利用粤滇铁路外,还企图利用厦门输入物资,很多迹象显示他们利用第三国船只偷偷避开封锁线,这对我们占领大东亚的前线战场十分的不利,所以该岛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川古志郎点了点头,接着说:“占领厦门后,支那军将被迫分散兵力,以巩固海防,不能开往北方前线,届时我帝国将士无忧矣。我海军在‘支那’沿海扰乱,则其军火亦将受阻,不能和香港来往运输。”
“将军高明。”众将齐声赞叹道。
宫田义一接话说:“大日本皇军开启对厦门的光复,有必要为进攻厦门制造一个借口,作为出兵的公开依据。”
川古志郎眯起眼睛说:“并于这个问题,松井将军早就想好了出兵的理由,届时,可向报界发表如下声明,此次进攻厦门盖因该驻地有粤军,为反日活动之中心,中国军火亦由此而入内地,唯该地有日台侨民3万人,皇军应付保护之责”。
“将军高明!”日军将领们再次小鸡啄米般地连连点头。
川古志郎说着用铅笔迅速在地图上的厦门岛上画了个圆圈,转过身来,将铅笔丢在桌上,朝着日军将领高声说:“我宣布实施天皇命令。”
众日军官兵齐刷刷地站起来。
川古志郎大声地说:“我宣布实施‘大海令112号’计划,攻占厦门岛!”
在厦门岛对面的台湾岛海边的一个偌大的房子里,日军华南情报部长泽重信,坐在沙发上,一边悠闲地品着武夷山的岩茶,一边听说女秘书读着报纸。
女秘书正拿着一张1938年5月10日的报纸,报纸上全是繁体中文字。
她饶有兴趣地朗读着:“南支那早晚要拿下”这句话说很久了……战斧挥向南支那的一隅是我们的需要。虽然该岛只不过是一个方圆40里的海岛,但它隔着内港有一个公共租界鼓浪屿。东面海上的金门岛,是南支那的海岸要冲。
另,该岛是南洋华侨的出入口岸,华侨……受抗日分子的煽动,在南洋抵制日货,同时对大陆的军队进行资助。所以必须坚决堵住这个出入口,阻止华侨运动,这是当前最为紧要的大事。
第三,南支那与台湾一衣带水,从国防上看,不能轻视对岸的动向,台湾离敌方基地那么近,总是有害无益的。
总之,占领离台湾最近的福建省的要港厦门,杜绝以此为中心的各种策动,是帝国的必然措施,从国防和作战上看也是必须的。
泽重信听了脸上现出一丝得意,他站起来来到窗户前,看着厦门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