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楼二楼包厢,陈颍随意地坐在主座上,悠闲自在地煮水沏茶。
看着干瘪的茶叶在澄澈的沸水中翻腾,舒展,逐渐变成饱满的叶片,给盏中水沁入一洗碧绿,整个人的心境都为之放松。
正嗅着沁人心脾的茶香,忽然听到楼梯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
然后便看到小二带着贾琏出现在门口。
“琏二哥,你来的正好,快来尝尝我刚沏的茶。”陈颍站起身,热情地招呼着。
贾琏笑道:“陈兄弟你倒是好雅兴,叫我出来总不会只是喝茶罢,是有什么事吗?”
陈颍斟了杯茶递过去,眉头一挑,笑道:
“没事我就不能找琏二哥喝茶了?”
“能能能,我巴不得陈兄弟多请我几次呢,这茶在别的地方可很难喝道。”贾琏恭维道。
“好的茶叶易得,难得的是好的烹茶手艺和心情,这是一位故友教给我的。
正好我这几日心情不错,琏二哥品品看,这茶应该更有滋味。”
陈颍不由想起了远在苏州的妙玉,徒升起一股怅然和欣慰,矛盾而契合。
【也不知乐瑶表姐怎么样了,可有想我没有】
千里之外的姑苏玄墓山蟠香寺里,一名姿容出尘绝世,气质冷冽的带发修士正闭目诵经祈福。
忽然间她好似心有所感,睁开了眼睛,纤纤素手自里衣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银链怀表。
感受着怀表上的温热,带发女修士怔怔地呢喃着,许久,许久,才不舍地将怀表重新放回衣服里,再次闭目祈福。
惟愿远方的心上人平安无忧。
……
一杯香茗饮下,唇齿留香,陈颍看向满脸回味的贾琏笑道:
“琏二哥,今日叫你出来,的确是有件事要与你说,就是担心琏二哥近来没空,贸然说出来让琏二哥为难。”
贾琏咂摸咂摸嘴,放下杯子笑道:“陈兄弟这是什么话,咱们都是自己人,有事你但说无妨,我最近并没有什么事情。”
“那就好。”陈颍笑道,“是这样的,我之前不是答应要和琏二哥你合伙赚钱嘛,如今你身边的杂事也都清理干净了,正好我有一个不错的门路,第一时间就想到琏二哥了。”
贾琏顿时激动地撑着桌子站起身来,目光熠熠地盯着陈颍。
“陈兄弟你说的是真的,这是好事啊,我可一直等着陈兄弟你想起来提携哥哥一把呢。”
“不知是什么好买卖?需要多少本钱?”贾琏问道。
“琏二哥你先别急,坐,今天还有一位贵客呢,等人来了再说。”
陈颍笑着请贾琏落座,然后依就是悠闲淡然地摆弄茶具,倒是贾琏骤然得知这个消息,喜出望外,却又不能立即知道后续,心中似有猫挠蚁行,颇为难熬。
贾琏在煎熬中苦苦等待,心中盼着陈颍说的那位贵客早点来。
也不知等了几许,忽然有一个肩上搭着白抹布小二急急跑了上来,向陈颍通报:
“两位爷,大皇子殿下到了。”
贾琏忽地有些恍神,陈颍说的贵客就是大皇子吗?
陈颍只是笑着向小二点头道:“知道了,你下去罢。”
“琏二哥,走罢,咱们下去迎接贵客。”陈颍取过一块洁白的巾帛将手上的茶渍擦净,起身向贾琏说道。
“哦,好,好,赶快下去,下去。”
贾琏本就不是蠢人,再加上这几日了解到不少权谋争斗,正是敏感的时候。
这个时候陈颍邀请了他,又邀请了大皇子,让他下意识的有些心慌害怕。
“琏二哥别慌,我请大皇子来只是谈生意合作的,你别想多了。”陈颍一眼就看出贾琏在想什么,提醒道。
贾琏半信半疑地跟着陈颍下了楼,若是以前的他,巴不得能跟皇子攀上交情,但有了最近的经历,他也我没那么单纯了。
两人下楼迎接李镬,然后在无数人好奇和震惊的目光中进了二楼包厢。
紧紧关上的门隔断了无数逡巡的目光,也隔绝了外面纷杂的声音。
“子阳,你哪里找到的这样一处好地方,一点儿杂音也听不到,可真是个谈话的好地方。”李镬兴趣盎然地四下打量着包厢。
“大殿下喜欢的话,我可以让掌柜的给殿下专门预留一个包间。”陈颍笑道。
“这是你的产业我?”李镬一愣,然后露出了然之色,“怪不得,也只有子阳你才有这般神奇的手段。”
陈颍回以微笑,伸手道:“殿下请坐,请用茶。”
“好茶!”李镬赞道,“子阳你说要和我一起做生意,不知具体是做什么?”
陈颍道:“今天请殿下来正是要说这个,这位是我琏二哥,殿下应该也认识。”
“自然是认识的,贾世子忠心为国,主动归还欠银,近来父皇没少夸奖。”
贾琏心中狂喜,连忙躬身道:“不敢不敢,琏有心为君父分忧,只是能力有限,唯有尽心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陈颍笑道:“你们俩别再客气了,不然天都要黑了,还是先说正事罢。”
李镬笑道:“是是是,先说正事,以后来往的机会还多。”
李镬以为陈颍是想为他介绍贾琏,帮他拉拢贾家,陈颍看出了他的想法,不过看破不说破,任他自己乐呵去罢。
“如今皇上降恩,准许各家接了宫中贵人省亲,各家都在如火如荼地修建省亲用的殿宇,你们觉得,这个时候他们最缺什么?”陈颍问道。
李镬道:“自然是各种古玩古器,屏风摆件儿这些东西,子阳你是想拿那家‘以假乱真’店跟我合作?”
陈颍摇头笑道:“那家店算不得什么,主要是为了方便那些权贵筹措银子修建省亲别院,利润并不高。”
“琏二哥,你觉得这些修建省亲别院的人家,最缺的是什么?”陈颍看向贾琏问道。
贾琏好歹也是被人称为“大管事”的,对这些事情比李镬了解的更多,他想了想,试着回道:
“陈兄弟,莫非是木石砖瓦?”
陈颍打了个响指,笑道:“不错,正是这些修建院子用的材料。”
李镬纳闷道:“这些东西城外到处都是啊,为何会是最缺的?”
陈颍解释道:“殿下,我们说的自然不是普通的木头、沙石。
既然是为了接驾贵人,自然不能太寒酸,这就要用到名贵的木材,还有布置装点园景也要用到很多假山奇石。”
“如今修建省亲别院的可是不少,京城周边的材料根本不可能够,供不应求之下,价格必然上涨。
只要我们抢在别人之前从南方弄一批好木好石来,就能赚上一大笔。”
李镬称赞道:“好啊,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咱们尽快准备,一定要抢先一步。”
贾琏更是听到两眼放光,仿佛已经赚下一座金山似的。
只是贾琏到底是熟稔经济之道的,很快就想到了弊处,担忧道:
“陈兄弟,那些商人在生意上的嗅觉最是灵敏,我们能想到,他们肯定也能想到,说不定此时已经有商人南下了。”
陈颍却是一点儿都不担心,淡然笑道:
“就算他们此时南下又如何,我的货已经快到京城了,他们还能比我快不成?”
“高,陈兄弟实在是高!”贾琏竖起大拇指,连胜称赞,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样一来,先机在我们这边,那些商人再快也没用,反而动作越快的可能损失越大。”
陈颍笑道:“那倒不会,最快的那一批应该还是能赶上喝口汤的,咱们只为赚钱,也不好把事情做绝了。”
“对对对,咱们赚大头,给他们留口汤喝,陈兄弟仁义!厚道!”
对于贾琏的激动,李镬并不是很能理解,不过他听明白了一件事,这件事稳稳的能赚钱。
接下来陈颍便向两人讲解合作方式。
“我提供货源,殿下出面保驾护航,琏二哥你全权负责经营。”
“如何售卖,要不要与人合作,人手安排都交给琏二哥,我相信琏二哥你能做好。”
贾琏拍着胸脯道:“殿下,陈兄弟你们放心,我一定办好此事。”
陈颍道:“除去成本外的利润,我和琏二哥各拿三成,殿下拿四成。”
“不妥。”李镬忙制止道,“货源是子阳你的,主意也是你想的,事情是贾世子去办,我就挂个名头震慑一下不怀好意的人,如何能让我拿大头。”
“还是子阳你拿四成罢。”
贾琏也觉得应该陈颍拿四成甚至再多些也是应该的,但他可不敢说出来。
谁知这位大皇子是真心谦让还是假意客套,万一说错话得罪了,他可担待不起。
陈颍也懒得跟李镬争谁三谁四,直接道:
“既然殿下客气,那我就厚颜受着了。”
“不过四成我只拿三份,剩下一份就当是我给殿下那五千兵马的,今后还要仰仗他们护着我陈家的商队呢。”
“子阳大气,我承你这份情。”李镬感动道。
“好了,分工和分成都谈妥了,接下来我详细说几点,琏二哥你要记住。”
“有人求你谋缺,你可以酌情安排,但绝对不能误事。”
“货物我会提前算出一个合适的最终利润,不管琏二哥你怎么卖,最后都要按照我算给我和殿下分成。”
“若是能以高价卖给权贵,那是你的本事,多赚的都是你的,但是绝对不许克扣底下的劳工、百姓。”
“对了,友情提示,有人找你谈亲情,论关系,想低价购买,你可以抬出大殿下来回绝他们。”
“殿下,这个可以的罢?”陈颍看向李镬问道。
“没问题,若是有人摆长辈的架子占便宜,你就报我的名号。”
“那好,祝我们合作愉快!”陈颍将手伸在三人中间,李镬和贾琏见状也将手放上去。
“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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