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生病

《她死遁后太子怎么疯了?》全本免费阅读

清早上。

顾宣清今日原本打算早朝后带织雾去街市上买些东西,顺道他这个当哥哥的也该带妹妹好生散散心。

可织雾早起收拾好之后,一直等过了天中,都没有等到顾宣清自宫里传来的分毫消息。

直到过了晌午,匆匆忙忙赶回府里来的却是顾宣清身边的小厮拾墨。

拾墨告诉织雾,“今日上午,小郡主将姚太妃推进了水里……”

“是侯爷跳进那水池中将人给救上来的。”

织雾诧异。

拾墨还道:“这说来也都是一些陈年旧事。”

“是当年小郡主在宫中差点落水殒命……”

打那之后,小郡主便一直记恨着姚贵妃等人。

当初是姚贵妃手底下的人害得杏玉落入水池,且在她奄奄一息时都没有任何人来搭救。

若不是织雾当时出手,只怕杏玉早就成了一只水中怨鬼。

她一直记恨到今日不知怎地就得了机会,自不肯错过。

且会做下这样的事情,也的确很符合杏玉眼下偏执的性格。

织雾再想到姚太妃是杏玉这孩子的亲生母亲……当即便觉得这一切全都乱套了。

可眼下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事情。

最紧要的事情是……

顾宣清浑身湿漉漉地将姚太妃从池子里救上来,这样的举止不会是功劳。

甚至,与后宫妃嫔湿身相贴,这显然只会是罪过……

织雾心口不安极了。

尤其是她想到不光自己清楚哥哥和姚太妃有染的事情,当初的太子、如今的天子,也一样和她心里门清。

昨夜哥哥将锦囊丢火盆里的举止分明是再故意不过。

他害得天子烧伤右手,今日又送上这等把柄……

这让人很难不为此感到担忧。

织雾将这些事情在心头稍稍一捋,当即便坐不住了。

她想要让拾墨帮自己想法子求见天子,可不曾想,拾墨出去跑了一趟,还没托门路递关系,宫里便主动来了个太监接人。

织雾一颗心始终惴惴不安,上了马车,脑袋里都仍旧浑浑噩噩。

她猜到晏殷多半都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他们曾经那样亲密,又那样熟悉彼此的气息。

连哥哥都会猜到……他会猜到自然也完全不奇怪。

马车一路颠簸驶入皇宫。

待织雾再度抬脚踏入那大殿时,御案后的天子却屏退了所有人。

这次,殿中便只剩下他二人。

织雾走上前去作势要跪拜他,却听见男人嗓音低低沉沉地道了一句“不必”。

她动作僵顿住,他口中淡淡令她坐下,她心头压着哥哥的事情,便也只能坐下。

“陛下……”

织雾手边有茶,可她根本没有心思喝茶,只急切抬起乌眸,想要求情,“民女的哥哥……”

晏殷低头望见她攥住袖摆的指尖。

“顾宣清与你并非同支,关系远到你们也许都只是第一次见面。”

“你何故这样关心对方?”

织雾霎时微微沉默。

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在针对哥哥……

可她如何会不清楚哥哥昨夜做得有多过分?

甚至,天子的右手也因此被火烧伤……

昨夜那一幕在脑海中重现,织雾都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他会为了一个小小锦囊大张旗鼓地围了玉山侯府。

会扼住她的手臂,用她很难读懂的眼神说他什么都没有了……

甚至会将手伸进火中,任由火焰灼伤皮肉。

种种一切,都让她无法想象他如今的生活,也不敢想象。

“抱歉……”

“我……我只是……”

“顾宣清无事。”

晏殷垂下眼眸,倏然答她,“他救人有功,朕不会追究。”

救人有功,还是玷污妃嫔清誉,全在他一句话之间。

织雾却并没有立马松一口气。

她的指尖攥得几乎泛白,在昨夜开始便想要劝他好好照顾自己……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所以陛下……”

“是什么时候认出了……民女?”

终于,这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被她自己主动提及。

晏殷这时候才一点一点掀起眼睑,正眼打量起她。

她竟会想知道答案吗?

他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她愿意张开口。

他们二人不再挑破更多,却都能做到对话间的心照不宣。

“从你还是顾盼清、还是陈雾的时候……”

那时候,他便已经猜到了几分。

织雾不是没有猜想过他的答案,只是万万没想到他认出她的时间,竟比她想象中还要早。

不是在她回到自己身体里苏醒后认出来的,而是在

她还在顾盼清身体里时……他便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晏殷最初不是没有试探过她。

显而易见,阿雾就该是她的本名。

毕竟他明里暗里在她毫无察觉时都试探过那么多次,哪怕偶然间念过陈雾的名字,她也没有太大反应。

唯有“阿雾”这个称呼……

是他在她熟睡时,靠近她耳边唤她,她都会于梦境中软糯着嗓音答应着的。

所以晏殷后来想为她改名的念头愈发强烈,想要暗示她改成她原本的名字。

可他彼时不敢直说,也怕会吓到她。

“如今你和瑾王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么?”

晏殷说出这句话时,不吝于心头呕血。

嗓子里都隐隐有了铁锈味。

织雾呼吸一颤,下意识抬起雾眸看他。

“阿序不是瑾王……”

晏殷打断,“他是,只是……”

“他被我灌下了**。”

他既不希望瑾王会有机会在黄泉与她相见,也不希望瑾王会记得阿雾。

他想独占有她的记忆。

少女在听见“**”几个字时不可置信地张大了眼眸,对这些事再度感到出乎意料。

他该杀了瑾王的……在话本中他也的确会杀了对方。

可眼下他没有……

也是因为她。

他似乎为了她改变了太多太多不该改变的因果,也因为她日日沉浸在一些不必要的憔悴。

织雾在提及到这些后,终于有机会说出自己的心声。

她牵强地避开瑾王的话题,只压抑着心口涌动的复杂情绪,轻声道:“我希望陛下能走出来……”

“希望陛下,不要再记得过往那些事情。”

“也希望陛下……此后都喜乐安康。”

她的希望里,唯独没有希望他可以留在她身边。

晏殷一度也曾想问问她心里可有他……

可答案早在她一次又一次抛弃他时,不是便已经明了了吗?

自取其辱的事情他不是没做过。

他再得不到她的垂爱。

过去精明到无人可以算计他半枚棋子的太子殿下,可以通过千百种手段将她强留在身边。

日日享受她的美好,夜夜沉浸在与她灵丨肉交织的爱丨欲里。

哪怕自欺欺人也都可以占有她。

可眼下,他只怕她似那易散的彩云,脆弱的琉璃。

似一场不敢妄想的美梦,一旦醒来,顷刻间便会将他踹回从前那个人间炼狱。

纵使她从容起身告退,多一个字都不再施舍给他,晏殷也不敢张口强留。

……

天子往玉山侯府送了很多东西。

他从前送织雾的名贵布料裁制的新衣裙,或是往她妆奁盒里堆满的珍稀珠宝,织雾都默默地一应拒绝。

旁人见状难免感到诧异,既诧异织雾会如此大胆,敢全然拒绝,又诧异天子会突然对一个少女如此卑微讨好。

以至于少女的拒绝,都并没有引起向来秉性暴戾的帝**怒,而是悄无声息地将被拒之门外的东西又默默带走。

接连几日,都是如此。

最终,织雾只收了好几箱不值钱的经书,还有一道被送来的沉香。

沉香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分配来照顾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女。

她初来时,自是日夜不安。

但相处下来,发现对方的性情恬淡温柔,与自己从前的主子很像。

每每想到这点,沉香私底下便忍不住红了眼眶,伤心一场,织雾瞧见了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人死不能复生,她不能告诉沉香更多。

毕竟这样的事情不是谁都能接受得了,也不是对谁都会有好处。

更别说普通人知晓了这些不该知晓的事情,会不会遭到什么不必要的伤害……诸多不可预料的麻烦,自然还是能避就避。

只是织雾始终记得沉香是个胆小的孩子,做旁人的奴婢,她也怕对方会做不好差事。

若沉香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挨了责备打骂,日后想起自己拒绝了沉香,多半也是要后悔的。

除却沉香,剩下那些经书,织雾随意翻开几本,几乎字里行间都有血印,似乎是对方磨破了手也仍旧在不断抄录,伤口好了再伤,伤了再好,以至于这一堆抄录的经文几乎全都带血。

其上字迹清秀,并非是晏殷的字迹,同样也让织雾感到困惑不解。

消息传到宫里之后。

晏殷听见了,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她连沉香都要,却唯独连与他有分毫相关的,都全然拒绝。

他掩唇咳得厉害,看得底下人胆战心惊,可晏殷却仍旧强撑着这副残败不堪的躯壳如常上朝处理事务。

无人时,他又会听见暗卫告诉他,今日天气极好,玉山侯府的顾小姐带着两个婢女和……

和瑾王一起去学习骑马。

晏殷唯有这个时候才会推了所有政务,在河岸对面坐在一辆不透光的马车里,隔着一道帘子,远远观望瑾王可以那样近距离扶着织雾,教她如何骑马,如何发力。

天子掩唇咳得更加剧烈,一旁太监忙递上帕子,岂料陛下摊开的掌心里竟有一抹殷红刺眼的血,骇得太监险些就要叫出声。

“闭嘴。”

晏殷阴沉呵止了他。

他攥紧干净的白帕,将掌心里的血丝洇去。

可目光却仍旧一错不错凝着阳光下鲜活美丽的少女。

知晓她活生生时,他心头又如何能不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只是他再不敢了。

她眼下那样抗拒他……

心口犹如钝刀子绞着心头血肉。

晏殷怕自己连远远看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如眼下这样妒忌到咯血、妒忌到生不如死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她死去的那段光景,那样的暗无天日与绝望,让他连死都不敢。

也让从来都无所畏惧的天子每每想起那段光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尸体日渐腐烂而无法挽回的失去,也都还会颤抖恐惧。

晏殷后来会病倒,都在霍羡春的意料之中。

霍羡春意外的是,这厮现在才病倒。

毕竟又是受伤,又是泡水,在那寒潭池水里摸索一只锦囊摸上好几个时辰,接着又烧伤了右手。

这般水里来火里去,又伤又病还不眠不休。

他就算是天上的活神仙,也得被拽下凡尘来大病一场。

阿序的生辰日到了。

织雾私底下编织了好几只胖蚂蚱送给他。

阿序的神色却变得有些不太对。

织雾略有些迟疑,“阿序,你怎么了,可是不喜欢?”

她笑了笑,接着又拿出了一双新鞋,“这才是送给阿序的礼物。”

方才那些只是逗趣罢了。

她和他相识数年,又互帮互助。

哪怕他失忆了,她也仍旧待他如旧,并不会改变彼此之间的情谊。

阿序压抑下那阵不适之后,与她说笑几句。

可他末了却还是难受得厉害,被药铺里的老师父给搀扶了进去。

“头……好疼……”

阿序疼得直不起身。

老师父冲着织雾为难道:“他这是……旧疾犯了。”

老师父说,只要喝点缓解头疼的药就可以了。

老师父道阿序需要休息,让织雾晚些时候再来。

织雾唯恐耽搁了对方缓解病情,只能先行离开。

待她人走之后,老师父便端来了一碗药,他扶起榻上的阿序,正要喂下去,却见对方忽然按住了他的手腕。

阿序似乎缓解了许多。

他的神色从痛苦,渐渐恢复得平静。

“师父……”

阿序说:“其实我一直都是要想起来的……”

“是您老人家每个月在我头疼时,都要端来一碗**来为我巩固,是不是?”

老师父闻言,脸色霎时一变。

阿序笑了笑,“真是可笑。”

“陛下以为,我失忆了就会忘记小姐吗?”

“小姐……一定很疼吧。”

阿序眼底充满自嘲,“我竟然踩了小姐的手指。”

“我真该死啊……”

“现在能时常见到小姐很好。”

“不过,过去的记忆我也不想再忘记了……”

他说完,便拨开了老师父的手指,将那药碗直接摔碎。

……

织雾回去以后便听见极擅长打探消息的沉香小声嘀咕天子病了。

她心不在焉地喝茶,一旁禾衣却问:“小姐在喝什么?我还没倒茶呢。”

织雾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杯子里是空的。

她略显尴尬地放下了茶杯,语气轻道:“好端端的,陛下怎么会病了?”

沉香摇了摇头,“不知道,听说是太久没有休息过了,累出来的吧。”

织雾却忽然想到晏殷手腕上的黑玉棺材。

她想那样晦气的东西,他日日都戴在身上,哪里会有不生病的道理?

隔几日,宫里便忽然是宫里有人要见织雾。

织雾见了来人,询问过后才知晓不是天子要见她,而是霍羡春要见她。

织雾跟着人进了宫后,霍羡春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心想果真是个绝色。

他难免在心头腹诽天子原来是个好色的,寻常不动心,非得要生得如此尤物模样的才会动心。

“顾小姐,都好几日了,陛下都还是喝不下任何药,他虽意识昏沉,可防人之心颇重……”

旁人灌药也灌不下,什么手段也都使了。

霍羡春再是神通,也没有那等不喝药就可以令人不药而愈的法子。

他只得找找能够让天子看得进眼里的人尝试,这么一打听,就听说天子忽然给那玉山侯府里一女子送了许多东西。

“顾小姐若和陛下有几分情分,能否试试,劝他喝一些药?”

织雾诧异,她听到晏殷生病已经是好几日前的事情,她以为……以为对方眼下早就该好了。

霍羡春知晓她的想法之后几乎都要气笑。

“好?”

“这样继续下去,陛下能多活两年都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织雾心头蓦地一跳,愈发难以相信。

“怎会如此?”

霍羡春道:“他这些年……活得很痛苦吧,这样早早死掉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织雾怔了一瞬,接着顿时语气恼道:“霍郎中怎可说这种晦气话?”

霍羡春愣住。

他竟还是第一次被一个软绵绵的小姐凶,有点……不适应。

他挠了挠头,“我又没有撒谎。”

“从那顾盼清死后,他就再没了求生意志,可却又怕会忘记了她,苟延残喘至今,已经很不容易了。”

“瞧他天天半死不活的样子,还不如直接……”

他说着低头对上美人乌眸忽然不敢再说,却愈发感到莫名其妙。

不是……她为什么要凶他啊?

更何况他为什么要怕她?

真是莫名其妙!

推开两扇门之后,织雾进去便察觉屋中极暖。

天子原先的殿中极寒,病倒后便被挪到了暖阁这处歇息。

织雾走上前去,瞧见榻上的男人病容苍白,她却还是不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