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被林柠逗笑了。
这小孩挺有意思。
他和元书湉认识总共没几天。
有情可以,有意可以,谈情说爱也可以,可是上升到谈婚论嫁,未免太过草率。
何况他这种身份,娶元书湉,简直是痴心妄想。
祁连道:“小柠,我和书湉都已年过四十,不惑之年遇到了,彼此有意,开始一段感情。等情了了,意散了,就分开。你还年轻,可能理解不了我们这个年龄的心境。婚姻对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来说,不是必需品,人生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他说得都对。
可是林柠还是不舒服。
她心疼母亲,遇到的三个男人,经历的三段感情,没有一个能善终的。
林柠骂道:“渣男!既然给不了我妈结果,就不要来招惹她!”
祁连无声一笑。
想到林夕。
林夕和林柠是亲表姐妹,性格却截然不同。
这丫头脾气像小钢炮,不点都炸。
林夕则十分听他的话。
祁连半开玩笑道:“小姑娘,你别用激将法,这招对我很管用。小心哪天我把你妈偷走,带着她远走高飞,让你们找不到。”
林柠赌气,“是男人就带着我妈远走高飞!”
“这么相信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你的爱徒小夕在我的地盘上,量你不敢怎么着我妈。”
祁连暗道,小丫头片子,心眼挺多。
他唇角微微勾起,“姑娘,你太年轻了,小孩子才喜欢事事要结果,大人不会。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顺其自然吧。”
“渣叔叔!就知道狡辩!”
林柠忿忿不平,掐断电话。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可她却毫无睡意。
返回卧室,躺到母亲身边。
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
借着隐约的月色,林柠看到母亲睡得很沉,唇角却是上扬的,明显是在笑。
一定是做了很美的梦吧,才会梦中带笑。
记忆里母亲总喜欢饮酒,喜欢举着漂亮的高脚杯幽幽地叹气,是个美丽又令人惋惜的女人,即使笑,也带着丝丝惆怅,笑意从不达眼底。
可是和祁连认识短短几天,她像变了个人,容光焕发,做梦都在笑。
她往母亲身边挪了挪,抱住她。
可怜的女人,在无爱的婚姻里挣扎了半辈子,终于遇到心仪的男人,开启的却是一段不会善终的感情。
现在笑得有多美,以后就会哭得有多惨吧。
次日,夜晚。
月明星稀。
祁连一身黑色麻质衣裤,坐上元峻给他留的车。
他要趁着夜色回自己家一趟,那里保存了很多至关重要的资料。
这些年,他每次接任务赚钱的同时,都会暗中保留一些资料,以备不时之需,即他所谓的后路。
车子无声地行驶在马路上。
身后车水马龙。
没拿望远镜查看,但是祁连清楚,身后有龙虎队的人在跟着他,还有林乾的人,也可能还有另一拨势力的人。
龙虎队等人跟踪他,在意料之中。
可是林乾的人,他接连警告了两次,仍死性不改,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车子拐至另一路口,车辆渐渐稀少。
祁连突然踩了刹车,靠路边停车。
他拿起手机,拨通林乾的号码道:“派人跟着我,到底想要什么?”
林乾默了一秒说:“要我老婆。”
祁连极轻冷笑,“以前不知珍惜,离婚了,又搞这一套,恶不恶心?年过半百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
“我们见一面。”
祁连眉头微挑一下,“胆子这么大?”
“见一面吧,我在海边这家咖啡厅,名字叫星期八,离你住的地方不远。你现在开车过来,十几分钟。”
很烦被他的人跟踪。
原本打算利用龙虎队的人对付另一拨势力,林乾的人从中掺合,影响他的节奏。
祁连在前面路口掉头,输入导航,定位星期八。
十分钟后,来到咖啡馆。
可能林乾包场了,偌大咖啡馆除了一名店员,没有旁人。
祁连走到他对面坐下。
短短几天,林乾变化很大。
比上次见时萎靡了不少,胡子拉碴,仿佛老了七八岁。
祁连要了杯咖啡。
林乾指指他脸上的口罩,“没有外人,能摘掉口罩吗?其实你的身份我猜得差不多了,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输给了什么样的人?”
祁连抬手摘掉口罩。
林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死死盯着他的脸说:“果然,年轻,英俊,比书湉那位初恋前男友强太多。难怪她这么决绝地跟我离婚。”
祁连手指轻叩一下桌面,神色淡然道:“我和书湉认识没几天。她决绝地要跟你离婚,跟我关系不大,是因为对你太失望。一把年纪了,遇事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别推卸责任。”
林乾端起咖啡抿一口,放下咖啡杯,试探地说:“你什么都好,唯独身份特殊,和书湉不会有结果。等你腻了,离开了,我会把书湉追回来,和她复婚。我们有两个孩子,有共同的公司,永远是一家人。我不介意你和书湉发生过什么,只有一个要求,别让书湉怀孕。她四十九岁高龄,怀孕很遭罪……”
话未说完,祁连端起手边的咖啡杯。
手一扬,全泼到了林乾脸上!
糊了他一头一脸!
咖啡加了糖和奶,不算烫,但是糊得脸难受。
林乾急忙拿抽纸擦。
祁连目光冷冷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擦着咖啡渍。
如果林乾骂他,赶他走,他还能高看他一分,觉得他有点男人样,可他如此恶心,分明没把元书湉当人看,只是当成个敛财的工具。
他可惜的不是和元书湉离婚,而是心疼分割出去的财产。
原以为贪官污吏和黑暗势力已够恶心,没想到林乾这种斯文败类,恶心出了新高度。
祁连站起来,朝他挥了挥袖子。
袖子里有藏特殊药粉,能让人短暂失忆。
等他离开,林乾会忘掉他的模样。
他戴上口罩,走到前台,从包中抽出几张钞票,递给那名店员,说:“不用找了。”
店员接过钞票,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
等他脑子恢复活络时,祁连已经不见踪影。
从他进店到出店的监控也已被删除干净。
只有手中捏着的几张百元钞和被泼了一脸咖啡且被打得肿头肿脸的林乾,证明此人曾经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