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节

商渡也同他开玩笑:“她要是你们亲孙女,那估计就没我这个孙子了。”

“你要想入赘,说不定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那还是别考虑了,”商渡恢复一贯的懒散,“只要不生孩子,近亲的问题应该也不大吧?”

“……”商明桥忍着没揍他,“我还是没你这个孙子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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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76★ 雨痕

◎把他拽下来◎

她好像……一不小心把他给拽下来了。

不是不想结婚, 也不是不回来。

只是没想过要那么早就结束求学生涯,回来,按部就班地结婚、工作, 一辈子就这么框定住。

其实结不结婚, 这操.蛋的生活对周雨晚来说,差别都不大, 她照旧吃喝玩乐, 顶多是配偶栏里多出一个名。

她以为对他而言差别也不大。

却没想过, 像他那种人——明知最终无法继续往科研方向发展,仍要在有限时间里,恣肆无忌地追求推崇知识与智慧的人,有理想,有目的, 他怎么甘心早早就停下追逐的步伐。

但他现在决定停下了。

因为她想他回来。

茶室里,商渡和商明侨还在对弈,你来我来,寥寥几句闲聊烘托出轻松愉悦的氛围。

谁都没再提关于未来的规划, 像是无关紧要地被轻巧揭过去了,也像是成了莫敢触碰的禁.忌。

周雨晚悄无声息回房间, 推开门, 廊道灯照入室内,铺开一片浅浅的光辉。

关门,光源消失, 房间陷入黑暗。

她到沙发坐下, 就坐在商渡曾坐过的地方。

玻璃茶几上, 是烟头堆积的烟灰缸, 一把定制的金属打火机, 梅比乌斯的蓝黑色烟盒里,只剩最后三根烟。

一个人待在昏暗房间里抽闷烟,是什么感受?

是脱离世俗束缚,难得一点可以放松的时间和空间。

还是满脑子琐事,烦躁,焦灼,痛苦地逼迫自己接受事实,作出决定。

可周雨晚想要的不是这样的。

第一次知道,原来目睹他梦想折翼,可以比她自己失败更叫人难以接受。

余曼曾说,人到了该成熟的时候自然就成熟了。

周雨晚知道商渡打小就早熟,但她不喜欢他才十九岁,就要被迫消磨掉少年意气,被推着,催促着,变得成熟,变成世俗以为的“大人模样”。

她喜欢的他不该是这样的。

一口郁气堵在胸腔里,周雨晚反复做着深呼吸,但那一股子酸胀刺痛却变本加厉,直逼喉咙鼻腔,体温随发热的眼眶而发热,伸出的手指却冰冷着颤抖。

摸到最边缘的那根烟,捻在拇指和食指间,再拿过一旁的打火机,开盖,“嚓”一声,火焰跳出来,点着烟丝时爆出猩红火光。

她嗅到烟草燃烧散出的味道,浅吸一口,不算呛,带点薄荷味的凉感,还没咽下去,就听房外走廊传来脚步声,很轻,差点听不见。

等听清楚的时候,已经逼近门口,门把被握住,也像心脏被用力一握。

警铃大作。

匆匆吐出那口烟气的同时,周雨晚慌乱无措地把正燃着香烟藏进手心,拔腿往床上一蹦,门被拧开,她刚好拉起被子盖身上,闭眼装睡。

呼吸还有点乱,散乱的头发遮住半张脸。

掌心被烟头灼痛,她不敢松手,侧躺着,背对房门的方向,心惊胆战地听他脚步声在耳边渐渐清晰,悄悄把手塞枕头底下,将熄灭的烟支藏起来。

没开灯,他绕过床尾,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躺到她身侧。

鼻间嗅到他身上的皂感木质香,周雨晚眼睫不安地轻颤了下,刚才没躺好,肩膀不小心压到头发,头皮被扯得有点疼,她想动,又怕被他察觉出异样。

硬生生捱了两三分钟,她刚动一下,就被他捕捉:“装睡啊。”

轻飘飘的语气。

差点把她吓一跳。

周雨晚不吭声,不睁眼。

翻身背对他后,只觉舒坦不少。

偏偏他不依不饶地跟过来,胸膛贴着她后背,习惯成自然地揽抱她腰肢,话语轻擦过她耳膜:

“周雨晚,装睡就没意思了。”

那怎样才有意思?

放弃他计划好的未来,答应提前回来陪她,这样算有意思吗?

她想问问他。

可惜喉咙干痛紧涩,问不出来。

而且,最可怕的是,这个时候,她私心作祟,竟抱持一丝丝不靠谱的妄想,真的希望能尽早结束异国,和他好好在一起。

大脑里,两个小人各执一端,吵得不可开交。

她好难受。

商渡的手渐渐不太规矩,故意闹她似的,专挑着特殊的地方触碰,说出的话也带有明显的挑.逗性:

“要我帮你放松放松,哄你睡么?”

发觉他的手指快贴着边探进去了,周雨晚一把摁住他手腕,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说着“不要”,一记不慎明显的抽泣声,带起肩膀抖动的微小幅度。

他愣住。

深夜越是安静,她低声啜泣的动静越是明显。

“哭什么?”他耐心地问,手背擦着她裙摆收回来,去抓握她放在枕头边的右手。

怕他看到掌心烫伤的痕迹,周雨晚拳头捏得很紧。

他没强硬地掰开她手指,只是用指腹摩挲她手腕,头探过来,想看看她的脸,但她总是埋着头,像一只鸵鸟。

哭得不狠,抽抽搭搭的。

他好声好气地哄着:“哪里不舒服,嗯?”

她摇头。

他叹气,硬是把人拉过来,抱在怀里,温柔拍抚她后背,安抚她情绪,“挺少见你哭的,今晚怎么了?”

“别管。”她嘟囔着。

不是不想遏住想哭的冲动,只是一想到他暗自下定决心,作出那样决绝的决定的同时,还要在她和爷爷面前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就觉得心脏揪痛。

不是比喻,而是真实的、生理性的痛。

她不想说话,商渡也不再说话,只是抱着她,在神游,在沉思,在默默消化他自己的情绪。

这一觉谁都没睡好。

半梦半醒时分,能感觉到掌心传来一抹冰凉,仿佛有一滴冰水溅落,她蜷了蜷手指,忽地抓住一截骨节分明的硬物。

没多久,一声转瞬即逝的哂笑打耳边掠过。

她意识渐渐回笼,惺忪睡眼睁开,入目是他背靠床头懒懒地瘫坐在床上。

左手食指被她抓在右手里,而他右手捏着一支香烟,正吊儿郎当地缓慢转悠着。

烟尾巴有燃烧过的焦黑痕迹。

他耷拉着薄薄的眼皮,眸光扫下来,落在她身上,兴师问罪的意味很浓。

周雨晚当自己没醒完全,不动声色地阖眼装睡。

而后,手中抓握的那根手指被他抽回去,他起身下床,她听到开门声,和打火机盖被挑开的啪嗒声。

“商渡……”她悄声呢喃他名字,再睁眼,他刚出房间,右手握门把,轻声掩上。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他背影彻底消失在狭小门缝的那一个瞬间,就那么一瞬间,她忽然觉得他好遥远。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惊到。

很快就回神,笑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右手还散着凉意,瞥一眼,掌心被烟头烫出一个模糊的圆形红印,床头柜上是他刚刚给她涂抹的药膏,和一包拆封的棉签。

硬生生躺到逼近午饭时间,周雨晚起床。

自早上出房间后,商渡一直没回来。

她中午到饭厅吃饭也没见到他,主位的商明侨也不在。

晚上,商明侨那辆标志性的劳斯莱斯幻影,重返商家老宅。

商渡没跟他一起。

她终于坐不住,打电话给他。

铃声响过三遍,他没接。

又三遍,没接。

在她打去第三通电话的时候,终于有人接。

“你去哪儿了?”她开门见山地问他。

他那边背景音有点杂,她听到点音乐声,鼓点蛮劲爆抓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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