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被碾出汁液,染脏了床单。
玫瑰花香弥漫。
两人平复着情绪,他靠坐在床头,在看她拍下的那些。
她抬手,指尖沿他手臂的青筋描摹。
扫到相机屏幕中,他裹着一层粘液的手指,商渡戏谑地瞥她一眼,“才一根。”
“我比较娇气咯~”她用尾指勾着他左手中指,“下次看情况,或许可以允许你升级为两根。”
“再忍忍嘛~”她用眼神勾他,“等我习惯一下~”
有谁能拒绝她呢?
他拿开相机,情不自禁又要吻她。
吻到一半,她捋着他无名指,抵着他肩头,把人推开些,“可以把戒指给我看看么?”
商渡抬手扫一眼,再看回她,意犹未尽似的舔了下.唇,“你摘下来,是要重新帮我戴上的。”
“ok呀。”这么说着,她已经上手了。
他翻身坐回去,光线随他移动的身躯而撇落过来,她捏着那枚素戒,稍微凑近点,亮光打过来,反射出银亮光芒,内圈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符,映入眼帘
——zyw
周雨晚。
她名字拼音首字母的大写。
一些被她遗忘在角落里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浮现。
这是五年级,还是六年级暑假的事?
她记不太清了。
反正是逛街的时候,闲着没事干,看到一家银饰diy店,因为好奇,所以进去做了这样一枚戒指。
不小心做得太大了,感觉拿一条银链串着当项链也不错。
后来又觉得,这枚素戒太朴素,没亮点。
于是,当她问商渡借暑假作业抄一抄,而他质问她暑假到底干嘛去了的时候。
她志骄意满地掏出这条戒指项链,说她完成了一项伟大的手工创作,还说她不介意忍痛割爱把这条项链给他,要平等交易,用她的劳动所得换取他的劳动所得。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忘记这项伟大的手工创作了,而他竟还能翻出来,如影随形地佩戴在无名指上。
眼眶忽然就酸了。
“还以为早就丢了。”她轻声讷讷,拉过他的左手,郑重其事地把戒指推进他指根,拇指摩着光洁无垢的戒面,“没想到你留到现在。”
商渡摸着她的头,拉开一旁的床头柜,从中取出一个藏青色的丝绒盒子,“其实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嗯?”
然后,看着他稍微坐好些,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两枚造型简约却充满设计感的情侣戒,被光一照,不规则戒面翻起粼粼波光。
他取下女戒,托起她右手,给她戴到中指上,“以后要有人骚扰你,你就用这根手指鄙视他。”
“……”
好好的氛围被他一句话打破,周雨晚一滴感动的眼泪还含在眼眶里,被他逗得“啪嗒”一下掉下来,又哭又笑地笑出声。
她也取下男戒,给他戴左手中指上,想说叠戴效果会不会更好。
恍然记起很久以前,他曾说的那句
——“以前戴着不合适,没想到现在戴无名指上刚刚好。”
或许冥冥之中,有些事,是上天早已注定的。
送他去机场那天,是炎炎夏日中,难得一见的阴天。
天气预报显示,今晚至明日凌晨,将有一场台风要登陆。
两人话都少,大多时候是他牵着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她手指,指尖在那枚情侣戒上停留的时间有点长。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喜欢长篇大论的人,也知道你不是一个喜欢解释行事动机的人。”
这是他登机前,他们最后的一点时间,周雨晚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同他说着话,心里堵堵的,比这糟糕的鬼天气还要闷沉。
“但你这段时间交代给我好多事,说了好多好多,问过我好多次‘周雨晚,你有在听吗’‘周雨晚,你知不知道’,我也才渐渐明白为什么你那么希望我能考上g大,明白你的用心良苦,和你的担忧顾虑。”
“我们形影不离,从小一起长大。你总在守护我,为我考虑,这我知道。”
她张嘴吸气,缓和喉咙的酸涩感,撩起眼皮看他,眼眶泛着红。
商渡眸色深沉地睨着她,拇指抚掉她眼尾的一滴眼泪,静静听她说。
“但我也知道,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不可能永远依靠你,像只小鸡仔那样生活在你的保护下。所以,当我意识到这点,我开始刻意疏远你。”
“我打过电话给你,我猜你那时大概也能猜出是我。我想向你撒娇,服软,想跟你和好如初。却又反悔,跟自己赌气,想去证明没有你的日子,我也能自己过得好好的。所以……那两年,我都在想着这些事。”
“这样做或许有意义,或许没有意义。但我终于明白这样一件事——”
人生漫漫,他们一起走过的路、经历过的风景,已经很多了。
但总有一段路,是孤独的,是要单枪匹马闯过去的。
周雨晚知道的。
所以,商渡,我们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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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64★ 雨痕
◎letempsdesroses◎
g大依山傍海, 建筑顺应高低错落的地势而建。
行走在这样一座偌大的3d校园,开学第一天,即便是找人问路, 一上一下来回几趟的工夫, 周雨晚还是不出意外地迟到了。
迟得不算久,她弓着身, 从后门潜进教室。
大抵是刚开学的新鲜感还在, 学生们端得认真严肃, 心里却都雀跃浮躁着。
周雨晚就近找一个座位坐下,动作再轻,也难免引来一些人的打量。
bss社会学院,主修媒体与文化研究。
第二主修和辅修,她还没想过, 抱着走一步是一步的想法,打算等今后学分不够了再想想办法。
要是学分够了,她就不费那功夫了。
水至清则无鱼,一所校园里有学霸卷王的存在, 自然也会有咸鱼混子的存在。
她有非常清楚的自我认知,知道自己是什么定位。
虽说他们学校大多是英文授课, 但她还有粤语课要上。
匆匆从包里拿出笔电, 打开。
方才一路快步赶来,额头后背沁出了薄汗,她双手往后把头发抓拢成一束, 腾出一只手在包里摸了摸, 没摸到发圈, 余光里, 一道清瘦人影落座,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位。
她瞥去一眼。
那人把黑色鸭舌帽摘下来,一头瞩目的白金狼尾发,五官生得深邃英气,有骨量感,看着像个混血儿。
骨架偏大,宽肩,一件白色吊带露着窄腰马甲线,搭一条军绿工装裤,和一双帅气的机甲鞋。
她瞥她的时候,她也正好转头看到她。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周雨晚不动声色地收回眼。
眼内,一根黑色皮筋递过来,与此同时,那女生挪一个位,坐在她隔壁。
她倾斜上身,头偏过来,悄声同她耳语:“用这个吧。”
周雨晚没回应。
她晃了晃指间的皮筋,招着她来取,然,只见她从包里摸出一支黑色水笔,横在发根的位置,卷着头发缠绕两圈,发长及腰,尾端若有似无地扫过她耳廓,有点扎,也有点痒,香气弥漫。
周雨晚三两下把头发盘好,耳边落下一句带笑的“le temps des roses”——玫瑰时光,法语,她的香水名。
那女生把发圈放在她桌面,坐回去。
周雨晚在这时多看她一眼。
浮皮潦草的一眼。
这一次迟到后,她的校园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尽管她不是个适应性那么强的人,但一想到除了未来四年,或许往后余生大部分时间都会在这座城市生活,就不得不逼自己尽快适应。
这是一座非常international的快节奏城市,中文简体繁体、英文、粤语混杂。
她粤语说得一般,还有点跟不上英文授课的节奏,大多时候都是说国语。
商渡在这方面挺讨厌,每次语音或视频,不是同她说英语,就是粤语,故意折磨她似的。
周雨晚总是蔫巴,翻译软件使用频繁,最后一句小孩子赌气常用的“我不跟你玩了”撂下,他这才稍微正常点,同她好好说话。
大学生活丰富多彩,party团建、high table dinner、讲座、交流会,图书馆、餐厅、街区……
周雨晚隔三差五在网上发一期vlog或者plog,分享她的生活和妆容穿搭是一部分,还存了点心思,是想让商渡也看到。
让他知道她在这边过得很好。
即便他没在她身边,她自己也能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