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光十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在河定府最高官员吕都督和常大人的通力协作下,成功破获一起私开金矿案件。犯罪分子尽数伏诛,首犯尸身交由钦差带回京都复命。
二十五日辰时,通往府城南大门的主干道上站满了各处赶来围观的民众。今日是钦差回京都的日子,这种河定府数十年难遇的稀罕事,再忙也得出来看看。
“来了,来了。”听到马车远远驶来的动静,有人拽了拽身边人的袖子,悄声说道。
打头是四名护卫,一本正经骑着高头大马,紧跟着是钦差的马车,马车后面又跟着两名护卫,再往后是八名护卫围拢保护着的两辆木囚车。
囚车里竖着一根木桩,分别牢牢捆绑着一具僵硬的尸体,皮肤青黑,裸露出来的伤口发黑又泛白。
囚车的木条上,还挂着用细绳串起来的左耳,粗略一数,不少于十五个。
等到钦差车队彻底离开视线,围观的人群才缓慢散开,有人悄悄说道:“那两个犯人不像是刚死的样子。”
从人群中离开的还有四五个姿态异常的人。他们一只手挟着身边人的身体,一只手紧紧捂住身边人的嘴,一路七扭八拐走进无人踏足的小巷,才放松下来。
“娘”“奶”……担忧的声音低低响起。
不再被捂住嘴的一位中年女子听到声音,像是突然打破了桎梏,压抑地痛哭了起来。
囚车上架着的第一具尸体,是她的孩子,就是离得再远看得再模糊,她也能认出身形。
明明上月初送他去刺史府当值时还说过这个月要回来沐休,怎么悄无声息人就死了,还背上了绑架良民私挖金矿的罪名。
这种抄家灭族尸骨无存的大罪,他怎么有胆子犯的呀?
另一位年纪更大的女子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周围沉默站立的几人更是压抑不语。
许久,一名年轻的男子紧握双拳,低声道:“我不相信我哥会干出这种事情,一定是有人冤枉了他,我得给他找回公道。”
中年女子一把攥住他的手,用犹带哭腔的沙哑嗓音阻止道:“不要冲动。娘不能再没了你。”
……
驶离河定府南城门的马车上,曹钦差刚刚取下堵住宋梧嘴巴的布团。
在宋梧大吸气作势怒骂前,曹齐冷笑道:“你要敢大声嚷嚷乱说话,回京都之前你的嘴就不要说话了。”
宋梧要宣泄的怒气立时被堵住,只能愤愤地扭动着仍被绳索束缚的身子,小声要求道:“快给我松绑。”
曹齐想也不想直接拒绝:“等离开河定府境内自会把你放了。”
宋梧使劲挣扎了几下,怎么也挣不开绳索,反而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不得不安静下来。
平复了一会儿,宋梧开口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开始许诺从轻处理就算了,现在竟然带着明知不可能是罪魁祸首的尸体冒充首犯,如此敷衍了事,你置陛下和朝中大人于何处!”
曹齐仔仔细细打量了宋梧一圈,看的宋梧汗毛直立,提高音量斥道:“看什么看,我又不是你手底下的犯人!”
曹齐这才面无表情地说道:“宋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一个二愣子。怪不得把你丢在京都这么多年,不缺家中荫蔽,到现在还是一个六品小官。”
“你什么意思?”宋梧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从同族兄弟中抢来这个差使,结果无功而返,有些气短。
“用你的脑子想想,河定府是谁的地界。你要敢认真,就是宋将军来也保不住你的命。”曹齐再次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