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低声说着,手掌在女孩的背后按压,越发的把她往怀里带。
他在害怕。
所有的情绪都在告诉木婉这点。
当事实再一次摆在众人面前时,身为当事人的木婉尚且心悸,更别说陆远和身为母亲的木雪。
审判时,木婉看到了母亲在观众席上抹眼泪,看到女儿在看她,又慌张的扭头不让她看见。
朋友们皆是复杂心疼的看着她。
而陆远,他一直都在忍着。
没人比木婉更了解他的脸部表情。
“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木婉看着他,眸底尽是他的脸庞。
用手臂环住男孩的脖子,让两人的身体契合在一起,紧紧的。
“嗯,一切有我。”
陆远将下巴抵在木婉的肩膀上,视线随之看向她的身后。
木婉今天穿的上衣是浅米色的,因为天气很好温度适中的缘故,只穿了件很薄的毛衣。
而此时她的衣服后面有一小片淡红色的印记在上面。“……!”
“我弄伤你了?!疼不疼?我的错,去医院。”他颤着声,眼里的惊慌到心疼暴露无遗。
陆远把女孩放到座椅上安置好,即使再急,动作也是轻缓的。
腰后面的伤,木婉早有察觉,只是疼痛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跟最初受伤的时候差远了。
“我不疼的陆远,你别急,慢慢开。”木婉看着他慌张的动作,忍不住出口安慰。
“你忍着点。”
笨蛋!怎么可能不疼。
陆远并没有把车开的飞快,因为车里有她在。她怕坐快车,陆远一直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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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我说的对不对。这不就来了……”一群人围在病房门口,中年男子漫不经心的说。
已经回到医院的众人都在门口等着,远远就看到抱着木婉大步流星,迎面而来的男子。
“叫医生!”
没时间和他们寒暄,也没给木婉开口的机会,陆远抱着她直接进了病房。
其他几人看他这副模样,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喊医生的喊医生,当然说的是白木槿。
木雪还有周清,夏夏她们都赶忙跟了进去。
——
白木槿拉着医生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腿还没迈进去就被一只手推了出去,手腕一个回旋,把他身后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拉了进去。
接着其他几人不管男的女的,都被‘赶’了出来,屋里就只剩下陆远和他不敢赶出来的木雪。
木婉在床上趴着,被子盖到腰的下面一点,上衣往上拉,皮肤只露出来那一块伤口的位置。
医生细心的用酒精棉球擦拭着周围的血迹,情况其实不严重。原来的伤口缝合时采用的美容针线,不需要拆线,时间长了可以和肉体合二为一的那种线。
“怎么样,要重新缝针吗?”陆远问他。
“什么重新缝,那不得再遭一回罪。”木雪推搡他一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不久之前还好好的,这俩半大孩子呆了一会回来就变成这样,鬼知道发生了什么。
“……”男孩吃瘪。
“妈,你……”木婉趴在床上转着头,把母亲的动作一览无余,忍不住出声护着他。
“医生,现在要怎么做?”木雪打断她,问医生。
“啊,这个……我把伤口清理一下,好好消毒就可以了。现在正是里面的肌肉组织重新长到一起的时刻,裂开的部位是外面的皮肤表层,过两天就又会长好了。总体来看,恢复的还不错,您不必太过担心。”反应过来的医生细心地解释,不敢有丝毫怠慢,毕竟能随意责备小陆总又不被怪罪的人,他做到毕恭毕敬就行了。
做完手上的工作,他从兜里掏出一支未拆封的药膏递给女士。“这个是淡化疤痕的药膏,等过几天皮肤结痂的时候就可以开始涂了。要记住一定要保持伤口处的清洁,然后再用药膏……”
两人边说边朝门口走去。
陆远神色不明的看了眼他们的背影,温柔的把女孩背后的衣服拉好,在女孩面前坐下低头贴近她的面孔,然后说:“等伤好之后,我就带你去国外,把后面的疤痕给去除。”
“很难看吗?”木婉并没有看过那块疤,也没有摸过,更不知道究竟有多大。此时听到他说要带她去做整形,还是有点慌的。
“不难看,长在你身上的,不管什么样都好看。”他摇头。
“面积大不大?”
“……不大。”其实在他看来是挺大的。
“不大又不难看,那我为什么要去国外祛疤。”
女孩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陆远被她问的愣住,尤其她还一副半拉委屈的表情,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不能任由那块疤一直伴随着你。”
男生炙热的视线仿佛要把那块疤即刻消除,木婉握住了他放在自己头顶的头。眸色黯淡下来,认真的看着他。
“可是我不是这么想的,阿远。”
“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就算是这块疤会无时无刻跟着我,我也不怕。它还能给我长长记性不是吗?”木婉故作轻松的开口。
“而且,以后我一摸到它的时候,就会在下一刻想起你呀。”女孩脸上洋溢着不入格的笑,眼底有些苦涩。
“所以,我们不去国外,好不好?”
木婉摇了摇他的手,小眉头皱着,撒着娇。
静静的看着她的侧脸,尖细的下巴和小巧的鼻梁形成流畅的弧线,脸庞很干净。一双温暖无垢的眸子,暖如春风。
半晌,男生妥协。
“好,听你的。”
话音刚落,女孩的神情‘嗖’地放松下来,仿佛是早有预料,明知道他会答应般,眼睛都在笑。
她的眼睛里面永远有一种舒然的满足,这让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舒心的柔和,让人自然而然的放松,再放松。
他想留住她眼中那一抹舒然和纯粹。
两人并没有过太长时间的二人世界,就被外面那群人打断。虽然白木槿他们不敢随便闯进来,但有准丈母娘不是。
原本好好坐在女孩床边的陆远也被人挤开,因为此时木婉的脸部就是朝着那边的,所以要想和她说话还是面对面的好。
周清和夏夏均围在木婉的面孔前,关切的望着她。木雪坐在另一边给她们削苹果,没有打扰她们小姐妹说话。
陆远就算有再多的不情愿也只能把空间留给她们。
白木槿熟练的摆弄着茶具,倒好后分别没人面前:
“没想到楚尤这家伙还挺讲义气,一个人就把罪都给担了。”
品茶这一块,他们几个可是从小培养的,必要时是需要喝着茶探讨人生。
“他那叫傻,脑袋被驴踢了,楚家在b市也算能排的上号的。就是不知道这次出事,楚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还能做多久。”李沉舟把瓷杯端了起来放在鼻尖嗅了嗅,水蒸气模糊的透过他平静的面孔,分析着楚尤这次坐牢的后果。
楚氏集团和众多企业一样,都是集结股东一起创建的。只是跟陆氏集团没法比,陆氏股份大头都在陆家,出了事还有上头老爷子顶着,其他一些小股东想折腾都不足为惧。但楚氏可就不一样,这次楚尤坐牢的事情一旦传出去,股价势必大跌。而那群小股东们又会怎么闹腾,唯一的办法就是和楚家撇清关系,改朝换代。
这次的事,陆远不插一手还好。但他既然出手就不会给对方翻身的机会。
“事情还没结束。”暗沉的声音悠悠飘过,陆远不知在想什么,慢悠悠的晃着茶杯,眼神没有焦点的看着杯中的漩涡。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了然。
“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不用了,这次的事谢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陆远说这话时视线正看着不远处和朋友说话的女孩,很平淡。
和他自小相识的几人又怎能看不到他眼里的狠辣,暴戾。
“你脸怎么了?怎么看着肿了一块?”木婉趴在枕头上疑惑的看着周清的脸,伸手想要去摸。
“你眼神怪好使,我都涂了一层粉底液你还能看到。”周清往后撤了撤没让她碰,眼神闪烁了下,然后点了点她的额头,好笑的说。
木婉还是眼巴巴的看着她,不说话。
“……”
“哎呀,问那么多干嘛,也许是晚上做梦梦见打怪兽了。”
“所以你就把自己的脸当成怪兽了?”木婉随她的话说,心想肯定有事瞒着我。
“怪兽不是应该在对面吗?还能跑你头上不成?”intelligence和她们俩不是一个档次的夏夏还没反应过来这俩人是在说暗语。
说完后引得两人一脸懵逼的看着她,然后眨巴着一双无知的眼睛回视过去,好像在问‘看我干嘛?’
“可能……那个,是因为看我长得好看吧。所以连怪兽都在嫉妒我的美貌,做梦都不到过我。对,就是这样。”这丫头,还真是……
周清单手叉腰扶额,一通胡说后还自己对自己确定地点了下头。
也许是她说的过于引人发笑,夏夏这次并没有再说什么雷人的话。
木雪坐在一旁笑看着她们玩闹。也许是坏人得到了该有的惩罚,今天的几个小姑娘显得轻松了不少。
“怎么了?”周清看她眉头皱着,好像哪里不舒服赶紧问她。
“腰酸,脖子……”
话还没说完,头顶就被一片昏暗笼罩。
“笨蛋,怎么不早说。”
嘴里说着责备的话,手上已经有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