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千金小姐

刘六看到周遭人的神情,品出不大对劲儿了。

县令近乎咬牙切齿道:“你可记清楚?看仔细了?”

刘六咽了咽口水,盯着苏铭半晌,迟疑地摇了摇头:“小的对李旦印象不深,只依稀记得长得十分俊美,这仔细一看,倒又不像了。”

周鸿业不想在这出戏上耗费太多时间,便开口定论道:

“小公子初涉江湖,识人不清,和这等罪妇厮……咳咳……牵扯在一块儿,也难怪他们会拿错人,认错人了。”

苏铭冷哼一声,眼皮掀起盯向周鸿业,眉宇间透着愠怒之色:“罪妇?这是我母族表姐!什么花儿月的,如此编排,当真是闻所未闻!”

众人呼吸一窒:

黄兴天瞪大了眼。

四个家仆倒抽凉气。

胡豹已然麻木。

县令脸色发白,抬袖抹了抹汗。

主簿原地石化。

刘六还没摸清楚状况,但也猜出自己大难临头了,腿根子直发软。

周鸿业眯了眼,眼前这小子神色不大自然,大抵是说不惯谎话。

停了片刻,周鸿业道:“下官怎的从未听说夫人在庆阳也有亲戚。”

苏铭张口正要回说“此乃家事,外人怎知”,就见周鸿业面向秦杳问道:

“如此说来,表小姐易名易姓到这穷乡僻壤来又是什么缘故?”

这句话倒将众人的疑心牵了出来,目光齐刷刷地盯向秦杳。

秦杳莞尔一笑,对着县令不疾不徐道:“小女原名文杳,乾州人士,因慕折柳先生之作桃源记,故化名来此。”

秦杳点到为止,这话后面还留有些许疑点,但已没人在乎了。

与云州太守有姻亲的乾州文氏,除了“二文”之后还能有谁?

县令深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敢轻视这二文之后,此时已然心如鼓擂,颤栗难言。

周鸿业瞧她这从容的气度,已然信了七分,再看秦杳的眼神中没了先前对其容貌的惊叹与对其身份的轻鄙,尽皆化作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狠厉与藏着深沉算计的假笑。

苏铭则是古怪地瞧了她一眼,心头更摸不着底了:他可没说过母亲姓文,此人是对苏家了如指掌?还是对整个朝堂都一清二楚?不管哪般都不止是一个江湖高人这么简单。

刘六跪在地上,吊着眼偷偷将众人打量了一遍,末了,眼珠子一转,当即磕头道:

“大人!是小人鬼迷心窍啊!小人压根儿没见过什么月容李旦,是这黄兴天拿了二十两银子让我来作假证,银两就放在小人家中,求大人绕小的一命!”

让他来作假证的是衙门的人,银子也是衙门的人给的。

但他若是直接将幕后主使供出来,事态必然会复杂化,而他也必死无疑。

所以只好将黄兴天咬出来,说不准衙门的人看在和他同在一条船上的份上饶他一命了。

县令听到刘六的指控,青白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不再多加询问,当即拍下惊堂木:“黄兴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公堂之上愚弄本官!来人!杖责八十,将这一干人等全部收押,再作处置!”

黄兴天听了刘六的指证,愣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推出来做冤大头了,立刻看向周鸿业那方张口道:“大人!你们不能过……”

主簿反应极快,朝着离黄兴天最近的捕快使了个眼色。

捕快跨步上前,一个手刀劈向黄兴天的喉珠。

“河”字还未吐全,黄兴天便再发不出囫囵字来了,被拖走时,只能咿咿呀呀地瞪着主簿和周鸿业。

随后,县令等人又毕恭毕敬地将苏铭秦杳请去酒馆赔礼道歉。

这出糊涂案就这样告一段落了。

桃源县城的人茶余饭后又添了谈资,而牛栏村跟来的几个人都赶着回村跟大伙儿分享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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