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田?!!
底下的流寇突然蒙了,还有这等好事?
贾宝玉继续道:“你们都是哪里人?”
人群里面就有人站出来说道:“我是木门店的!
我是流河的!我是金牛的!
我是马厂的!我是盘古的!
我是……”
原来这些人多是青县下面各乡镇的,因为流寇袭扰,被迫加入流寇的队伍。
当然也有想着跟着流寇抢一波,发发意外之财的。
贾宝玉说道:“流寇在抢劫的时候,有没有杀害士绅地主?”
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抬起头答道:“我是木门店镇河东村的,贼寇来的时候,专抢村中大户,可怜我们村里的徐老爷,积年行善,从不多收咱们租子,被那些流寇杀了全家,一口不留啊!”
贾宝玉点点头说道:“我知道这种情况还有许多,流寇作乱,伤天害理,这是人祸,你们助纣为虐,犯下大错,按照惯例,最少也得判个充军之罪。”
“求大人开恩!”
“大人开恩啊!”
“我们知道错了大人!”
这些手无寸铁的流寇其实就是放下锄头的老百姓,有的人还拖家带口,帮着流寇做饭、喂马之类的工作。
他们也是为了活下去,毕竟流寇来袭,烧毁他们的家园,抢走他们的粮食、财货,若不跟着一起走,恐怕等不到开春就会饿死。
贾宝玉微笑道:“诸位勿扰,我这个人只看当前,过往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只要你们将抢劫来的财货交出即可。”
那些流寇哪里还敢不听,赶忙掏出身上的银两、珠宝等物扔在地上。
银子虽好,也得有命花才行。
贾宝玉对着贾芸道:“芸儿,你按照年龄,将这些人清点一下,顺便检查,有无人藏私。”
贾芸立刻带着辎重兵行动。
流寇的年龄跨度很大,最大的有超过六十岁的,最小的才堪堪九岁,其中还有不少女扮男装的女娃娃。
这年月,男的瘦不拉几,女的也黑瘦黑瘦的,穿上衣服,根本分不出来男女。
15—25岁的,有2000多人;
25—35岁的,有4000多人;
35—45岁的,有1000多人;
45岁以上的,有2000多人,剩下的就是一些妇女儿童和老人了,俗称老弱病残。
贾宝玉说道:“妇女和儿童留下,其他人,各回各家吧!”
那些老人都是累赘,贾宝玉现在没精力,也没有那么多的钱粮来供养他们。
听到贾宝玉的安排,老人们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杀了他们,总还是有活下去的希望的。
贾宝玉命贾芸从搜刮来的财货里,每人给发了100文铜钱,算是安家费。
老人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给他们发钱的官,感动的无以复加,纷纷下跪:“多谢大人!祝大人长命百岁!”
看着剩下的青壮、妇女们,贾宝玉说道:“你们有想回家种地的,我可以做主,将以前士绅的地分给你们,每人最少两亩地,最高不超过10亩。”
听到贾宝玉的这番话,底下人都沸腾了!
“大人真是活菩萨啊!”
“小老儿给大人叩头了!”
“大人万岁!”
贾宝玉赶忙扶起叩头的老头,说道:“你们这是要折我的寿啊,老人家,你们放宽心,我们是天津左卫军,咱们军队的纪律就是为老百姓当家做主,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
“大人英明!”
“大人公侯万代!”
后面那些青壮眼睛都在发光,他们也想回家种地,如果能有口饭吃,谁愿意当流寇啊。
贾宝玉说道:“凡是被流寇洗劫的无主城镇,我都会派人过去接管,你们之中有账房先生否?”
“有!有!有!”
一时间有十几个年纪颇大的老汉走了出来,头发花白,不过这些人眼睛明亮,一眼就能看出跟那些老农有着很大的区别。
贾宝玉跟贾芸道:“芸儿,你带几个识字班的人,跟这些账房先生去他们的乡镇接管无主店铺,明天我会派李贵配合你。”
贾宝玉又让沈炼、靳一川带着中队长、小队长、班长对剩下的青壮进行编排,尽量打乱他们,不让同一个乡镇的在一个行伍。
沈炼有些不明白贾宝玉这样安排的用意,问道:“大人,这么多的流寇,不一刀杀了,留在城里,恐怕会有危险。”
贾宝玉笑道:“放心,我自有安排。”
靳一川很快整理出一支200人的流寇青壮,都是15-25岁之间的。
贾宝玉将靳一川喊过来,低声问道:“青县还有几个富户?”
靳一川说道:“刚才已经打听过了,这股流寇的统领名叫燕小二,进了城后,只抄了县衙和三个大户的家,青县富庶,下面的人也偷摸抢了不少。
不过在北城还有不少的富户,没有被殃及……”
贾宝玉笑道:“杀人放火金腰带,这青县能不能成为咱们的就看今天晚上了,记住,事情要办的漂亮,还有,不准奸淫掳掠,不杀小孩和女人,其他的,你自己把握。”
靳一川嘿嘿一笑:“得令!”
说完,靳一川便带着刚刚投诚的200流寇,换了身衣裳,分配给他们武器,悄悄的朝着青县北城摸去。
贾宝玉则带着沈炼返回了县衙,那里还有燕小二留给他的许多财富,他得过去接收一下。
今夜,青县县城漆黑一片。
城里面到处是喊打喊杀的声音,因着流寇占城多日,许多城里的老百姓压根不敢出门,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百姓,都不知道贾宝玉已经夺回了青县县城。
北城,钱老爷家。
钱老爷是青县一家卖粮食的粮商,因与漕帮相交甚笃,家中还有十几个漕帮的帮众当家丁护院。
此时,钱老爷家聚集着不少人,多是北城的富户。
有周家、吴家、郑家、王家、冯家、陈家、楚家、卫家……
“商量好了没有?”钱老爷问道,“派出去的下人已经打听清楚了,下午的时候,两股官军,一路攻东门,一路攻北门,喊杀声就没有断过,还有那噼里啪啦的火铳声,你们不会没听到吧?”
“听到又怎样?贼寇凶猛,官军根本不是流寇的对手。”
“就是,县太爷都畏罪自杀了,咱们这些商人能干什么,官军要打,便让他们打,谁打赢了,咱们就帮谁,反正流寇来了,也得吃饭不是?”
“此话说的没错,这没了张屠户,咱们也不吃带毛的猪。依我看,大周迟早要亡的,我在山西的伙计前两日刚回来,说那闯王闹的很大,朝廷的军队去多少都没用。
这天下,恐怕是那李闯的。”
钱老爷见众人越说越不像话,拍了拍手道:“扯远了,流寇不讲道理,城东的赵家、孙家、李家都被查抄了,阖族上下,一个没剩。
若是再让这些流寇继续呆下去,这刀子迟早要砍到咱们头上。
今天叫大家过来,便是想让大家商量商量,如何自保。”
众家主面面相觑,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他们都是商人,做生意可以,但是一说到剿匪,立刻就麻爪了。
“钱老爷,您跟漕帮有联系,不若请他们做内应,与官军里应外合。”
钱老爷端着茶碗说道:“漕帮只是一群青皮,码头扛包、拉拉船不在话下,但是打仗,就不成了,不过我家族弟在天津总兵手下当幕僚,我想可以请他帮忙美言几句,请总兵大人派兵来救我们。”
“这个办法好!”
“就依钱老爷之言。”
钱老爷继续道:“不过你们也知道,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想让总兵大人出兵,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所以还请大家慷慨解囊,老夫也好跟族弟张这个嘴啊。”
听到钱老爷的话,众家主立刻就沉默了。
无商不奸,现在让他们从口袋里往外拿钱,无异于用刀子割他们的肉。
正当众人一齐沉默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传来。
下人连忙来到门后,问道:“谁啊?”
“老乡开门,我们是下乡送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