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是她，管他什么正义道德，管他什么人命无辜，仇恨，就得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田小雨听出她的嘲讽，笑了笑：“你也是好人，不然在刚才，你就可以杀了我，更别提替我报仇。”
莫名被发了一张好人卡的乔软软摊手：“不，是因为这是笔买卖，你了却不甘，进入转生，我便能得到银两。”
乔软软顿了顿，换了个通俗的词：“钱。”
“我是俗妖。”
田小雨呼吸一窒。
这和她想象中的妖太不一样了。
仙人高风亮节，仙风道骨，妖怪兴风作乱罔顾人命，可他们都有共同点，在田小雨看来，视金钱如粪土，不为五斗米折腰。
原来，妖也会缺钱。
固有的种族认知，田小雨恍惚一瞬。
妖就一定是坏的吗？
至少田小雨确认，面前的狐妖是刀子嘴豆腐心，将善意牢牢锁在心底偏隅一角，不让人窥见。
乔软软忽地展颜笑开：“不听话的家伙来了。”
———
一人一鬼面对面站了几分钟。
系统和乔软软的联系被一道神秘的屏障切断。
生活不易，系统叹气。
乔软软是在警告他。
位面世界不会无故重叠，乔软软猜到了是他故意让田小雨进入了本位面。
系统想趁机探得她的秘密，算是踩了她的禁区。
灵识回到乔软软体内，静止许久的田小雨也转着脖子，也不知道乔软软做了什么，田小雨的魂体变得更加透明。
系统忍不住检查乔软软的精神体。
“统统老师，我不做蠢事，吞噬田小雨的鬼力，只会与我的力量相悖。”系统的动作在乔软软眼中无所遁形，左右无事，也随他了。
“爆体可不好玩。”
绯红丝线缠上田小雨的手腕，像是红绳。
乔软软侧眸：“商影帝，还想，看到什么时候呢？”
被乔软软揭穿，商欲轻咳一声，从门后走出来：“现在我说是担心你的安全才跟过来的，似乎有些不大可信。”
他眸光向后看去，原本女鬼站的地方空无一人，迟疑的问：“你真的是……道士？”
电视剧里的道士都要贴符，手持桃木剑，可乔软软似乎只和女鬼对视了一会，就收服女鬼了。
有点草率。
“道士？”乔软软唇角扬起恶劣的弧度，浑身上下就差没写着“我是坏人”了，目光深邃：“道士见了我也得头疼，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怕么？”
“戏过了，乔软软道长。”商欲无奈的说。
建国后不许成精。
她若是妖，定然是只狐狸，勾人心魄。
乔软软似乎很挫败：“好吧，其实我是个失败的道士，鬼跑了，打不过。”
“那去找……”更厉害的道士。
商欲剩下的话倏地堵在了喉咙里。
不知何时，女鬼出现在乔软软身后，见商欲的目光看过来，女鬼慢悠悠地晃着手臂，冲他咧嘴一笑。
猩红的长舌一荡一荡的。
还有血液顺着舌头往下滴。
冲击力非常之巨大。
至少对商欲来说。
“乔软软……”
商欲的尾音带了点颤。
乔软软无辜地看着他。
仿佛完全不知身后有什么。
商欲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认真的说：“不要回头。”
然后拉着她就往门外跑。
以为商欲看不见她，只是想恶作剧一下的田小雨不解地挠挠头。
狐妖小姐说过为了保护她，没有人能看到她的鬼魂。
田小雨又低头检查手腕上的红绳。
还在。
于是田小雨快快乐乐地玩起了自己的头。
鬼魂的头想摘就摘，想玩就玩。
看乔软软和商欲走远了，才重新把头安回去。
直到跑到了天台，商欲才觉得安全，停住，暗暗道：“这儿总安全了，鬼都是怕阳光的。”
低眸对上乔软软笑意津津的眸子，商欲心底蓦然浮起一抹尴尬，似乎拉着人就跑，很不强。
不符合他的形象。
但是，鬼小姐，商欲真的不知该怎么对付。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
商欲耳尖晕染开红，后知后觉地松开乔软软：“抱歉，情急之下。”
夏季的天空素来暗的晚，这时候的无边晚霞绚烂，如蝉翼般的光彩，光芒流转。
影子曳在水泥地，随着两个影子的靠近，空气无端变得暧昧起来。
“商欲。”
乔软软轻声喊。
人在危难之际，身体的下意识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害怕是本能，毕竟从小接受到的教育是科学法治社会，从未信过鬼怪。
可救她也是本能。
乔软软觉得太奇怪了。
怎会有人，只见过两面，就愿意冒险？
这无异于——
脑子坏了。
“商欲，你为什么会想保护我？”乔软软的一声质问语气却似吴侬软软语，撩起平静的湖面荡起圈圈涟漪。
“我……”
商欲眸光渐渐失去了焦距，他忍不住沉陷在乔软软如星光璀璨的眼眸里。
“我……”
“……软软姐，我终于找到你了！我还以为你——”
“商哥——”
两位助理对视一眼，齐刷刷发出一声：“我艹！”
从乔乔和小林的角度望过去，两人的唇瓣都快碰上去了。
乔乔震惊地把话补上：“还以为你失踪了……”
商欲回神，猛地退后，却不小心踩到了水管，身体猛地朝后跌去。
乔乔半是笑容半是不忍地捂上眼睛。
这不就是偶像剧里的桥段嘛！
女主摔倒了，男主必然会给女主一个公主抱！
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谁料，乔软软冷冰冰地瞥了眼他们，竟然看着商欲摔在地上，全程无动于衷。
他们坏了乔软软的好事。
差一点。
商欲就说出来了。
被这两个家伙打断。
“东哥，天台上找到商哥和软软姐吗？”
导演组的人在问话，小林一激灵，福至心灵的说：“没有没有！再去别的地方找吧！”
乔软软和商欲一同消失，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谁都会以为他们是有绯闻。
秉承着你家不牵连我家的原则，小林和乔乔对视一眼，默契地说道：“你们继续。”
然后“砰”的一声，把天台的门关上了。
“抱歉抱歉，我刚想起来商哥要去见亲戚，没来得及说……”
“软软姐……”乔乔编不出来借口，干脆说：“大家先休息吧，反正软软姐都快奔四的年纪了，丢不了。”
听着各自助理渐渐弱下去的话，乔软软和商欲相视，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商大影帝偶像包袱亿吨重，虽然摔的臀部痛，依然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
商欲站起来时，才发现手心蹭破了皮，还蹭上了沙粒。
小伤。
甚至可以不去搭理。
但商欲嫌脏。
乔软软见他皱眉，还以为是疼的，眸光落在商欲的手心，细嫩的皮肤平白添了几道伤痕，丝丝冒着血珠。
娇气。
也是，这水泥地太粗糙了。
做为罪魁祸首，乔软软自觉地担起责任，小心地握住他的手腕，仿佛是在对待易碎品：“忍会。”
商欲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长睫半敛，低眸看着乔软软认真的表情，喉结滚动了下。
没事两个字在唇边犹豫一瞬，商欲木着脸，任由乔软软牵着他离开天台。
他没想歪。
他只是想看乔软软到底想做什么。
真的。
寻着地标走到洗手间，因为节目录制，大厦里只有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瞧见两人都默契地低下头。
领导早有交代，有些东西不该看的不能看，也不要往外传。
清洁阿姨瞅着俩俊男靓女，暗自嘀咕：“谈个恋爱还有啥遮掩的，不挺般配的！”
水流划过被擦伤的手心，而后是指肚温柔地抚过，乔软软的手细嫩，又显得小，商欲感觉自己一只手就能把她的包起来。
清洁阿姨说的话不经意浮现。
商欲眉间微蹙。
谈恋爱？
他和乔软软？
似乎有点不大对。
乔软软时常以保护者的姿态自居，他觉得新鲜，再加之商欲骨子里是懒的，所以也乐意配合当个花瓶。
问题回到了乔软软方才问的。
他为什么想要保护乔软软。
绝不是他和小林说过的，因为乔软软好看。
那究竟是因为什么？
商欲细细思考。
答案是不知道。
不知所起，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仿佛是……命中注定，前世缘分。
听上去非常土。
商欲轻嘲似的弯了弯唇角，把手抽回来：“小伤，不用管。”
“......”
乔软软抬眸。
她固执地用纸巾把商欲手上的水珠擦干净，在她眼中，商欲约等于无自理能力。
而且蹭一下就会伤到。
然后放开：“好了。回去记得用碘酒擦，消毒。”
商欲抿唇看她。
他刚才的语气说不上凶，也绝对能听得出来冷淡。
但乔软软却好像什么都没发觉。
商欲说：“乔软软，这样挺没意思的。”
“你和我都知道，只是把彼此当成一时消遣，我不清楚你的目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转变了态度，但也到此为止了。”
“我没有功夫和你玩过家家。”
昨晚，商欲和乔软软见过一面。
眼睛里写着欲望，她并不满足于现在的地位，无论获得了多少，谁都希望再往上爬。
包括乔软软。
所以她用手上的本子试图拉拢商欲，明里暗里无不在说想要和商欲合作。
那样的目光，商欲看得厌倦。
可谁知乔软软仿佛突然大变，即使亲眼看见这世界真实存在鬼，商欲也不会认为乔软软是被人夺舍。
借尸还魂。
他只想看乔软软究竟想耍什么把戏。
可似乎，仅是短时间之内，商欲就已经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
有些事情，在逐渐失控，他讨厌这种感觉。
系统虽然把乔软软的记忆传输给她，但乔软软只读取了大概，所以不知道昨晚乔软软其实和商欲有过交流。
乔软软琢磨着‘消遣’两字，说：“不是消遣。”
商欲一怔。
然而，乔软软下一句就是：“随你。”
遗憾的是，少了个宠物。
如果能养他就好了，可惜他不喜欢。
乔软软向来不强求不会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放手得很干脆。
乔软软的目光在他的手上留恋会儿，半是遗憾的说：“好好照顾自己。”
磕了碰了，看上去太可怜。
商欲：？
这怎么整的好像分手现场，男朋友不愿意分开，于是不舍的对女孩说：“以后我不能在你身边了，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活脱脱一痴人。
不对。
身份反了。
商欲自己都未发现打的比喻有其他的不对，在商欲心里，对乔软软和他放在一起做小情侣的假设，不抵触了。
商欲纠结地看着乔软软离开的背影。
她很伤心。
好像，说得过分了。
————
白色面板上，商欲的好感度往上跳了五点。
虽然还没到及格线。
系统盯着‘40’的好感度，然后又看看乔软软的‘5’，用代码敲出一个微笑。
【软软软软，你难过吗？】
乔软软淡定的很：“为什么会难过？”
系统斟酌着说：“被人误会居心叵测，换做是我，也会不开心。”
“咦？”
乔软软挑眉：“七老师，我一直很好奇，你不是智能系统么，居然有人类的情绪？”
系统：......
仿佛被扎了一剑。
系统老实的说：【没有。】
“哦，所以七老师是在安慰我。”乔软软笑吟吟的，“当然不会难过，只是遗憾。”
【既然遗憾，那不更应该抓住？】
“不。”
命里有花开须折，命里无时莫强求。
乔软软是挺想养商欲的，但还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宠物么，以后机会挺多的。
总能碰到愿意让她养的小宠物。
人类有个词叫，来日方长。
乔软软说：“狐妖向来不做勉强之事，丢面儿。”
乔软软只参与了一期节目的录制。
金菲菲知道乔软软刚回国不久，乔老爷子下了通牒，让乔软软回去见他。
所以最近几天没给乔软软接通告，可金菲菲觉得她完全没有着急的意思。
豪华的保姆车里，乔乔皱着小巧的鼻子说：“软软姐，乔先生来电话了。”
“接。”
“好嘞。”
几乎是她开口的瞬间，乔乔熟练地点开扬声器，然后把手机离得远了些。
“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今晚要是不回来，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乔越沉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乔软软，在国外久了，你就忘记自己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