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白珺双猛的从韩沧流腰间拔出来长剑。
长剑锋芒抵住她娇嫩的脖子。
韩沧流瞪大瞳孔:“珺双,你要做什么?赶紧放下!”
白珺双看着韩沧流这着急无比的模样。
明明,他的心中有她!
为什么他要这么无情的对她?
而且不给她任何的缘由!
这公平吗?
白珺双泪痕不住的落下,她带着失声说道:“你不走,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韩沧流被白珺双的举动给吓到了。
他赶紧说道:“我走,我走!”
然而。
这对恋人不知道的是,这一次再见,多久才能再见。
......
韩帝停下手边的书。
他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眼角的一滴泪水。
他感到几分疑惑。
因为这不是他的情绪,他并没有流泪。
但是很快韩帝理解了,这或许是来自韩沧流的流泪吧。
“韩沧流,你是一个负心人啊。”
韩帝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当年的韩沧流,强忍没有流泪。
但是今日,他的眼泪从韩帝的眼中流出。
韩帝继续沿着手边的随笔,研读着韩沧流的故事。
....
公元1640年。
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明清战火纷飞。
旧王朝和新势力之间战火纷飞。
六十二岁的白珺双,虽然红颜韶华已去,几丝苍白飞上了她的鬓白,但是岁月并没有在美人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反而让她变的更加的美艳动人。
如此年龄的白珺双,看上去如同三四十岁的少妇一般。
她的父亲十年前已经去世。
而她,也成为了白家的族长。
府中的下人们都知道。
白珺双族长一生没有结过婚,更没有后代和子嗣。
据说呀。
四十年前。
她被一个男人伤透了心,所以这才终生未嫁,没有同任何一个异性有过亲密的接触。
这一日。
“族长,战火烧到咱们的小城了。”
“清军打了过来,咱们是不是要赶紧逃跑啊!”
府中的下人着急的询问白珺双。
不过。
白珺双已经因为岁月变得十分从容而淡定。
她淡淡开口:“这白府的盘缠,你们想要拿走什么便是拿走什么,想要离开就赶紧离开吧。”
“我就不走了。”
听到族长的话,下人哪里还有什么怨言。
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如此天大的好事?
很快,白府被搬空,只留下白珺双一个人。
白府的人不懂。
为什么白珺双要守着这么一座空城不肯离开。
......
六十七岁的韩沧流,行走了战火纷乱的世间,以拯救苍生为己任。
他创立了天师门,同时在江湖之上积累了极高的声望。
门下的弟子繁荣至极。
甚至成了当时天下最大的门派。
第一任天师,韩沧流于这一日偶然经过了一座城市。
他突然停下脚步。
十字路口之处。
一个孩童跪在地上,沿街乞讨,路边的人慌忙逃命。
韩沧流走到孩童面前。
孩童不停朝着他磕头:“师傅,求求您收了我,给我一口饭吃吧。”
韩沧流眼见孩童可怜。
他轻叹一口气:“乱世之下,岂有容身之处?”
“我便是收你为徒,带你前往天师门,给你一口饭吃吧。”
抱着慈悲众人,怜悯世界的心思。
韩沧流不忍让这个孩童在乱世之中饿死。
“谢谢师傅!”
“谢谢师傅!”
这个孩童磕头赫然磕的额头是血。
韩沧流望着旧城的方向。
思绪突然飘到三十七年前。
他想起了那个人。
白珺双的身影。
他爱了半生的人,直到三十七年后的今日,每当他想起她的时候,心总会不由得生疼。
“师傅,您在看什么?”
孩童询问道。
“这城已经空了吗?”
韩沧流语气带着几分低落,“那她应该也不再了吧。”
“三十七年了,我从来不敢回这里。”
孩童稚嫩的说道:“师傅,城中应该还有一个古怪的奶奶。”
“奶奶?”
韩沧流突然眼神一怔。
孩童点头道:“师傅,这个奶奶无论怎么劝说,她就是不肯离开,哪怕清军来了,她也要守在这座城池。”
“听说,她一辈子没有嫁人,好像是当初被一个男人伤了心。”
“结果她没有恨那个男人,而是坚信那个男人还会回来。”
“所以就一直等着他了。”
孩童单纯的想着:“师傅,那个男人是不是个坏人呀,他让这个奶奶等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我都知道,城东的小莲和我的约定,我都会每一次赴约,哪怕是刮风下雨我也不会迟到的。”
这一刻。
韩沧流终于忍不住了,情绪瞬间崩溃。
他眼眶通红不已,放声大哭起来。
“师傅,你怎么了?”
孩童吓到了,看着他的师傅这幅失控的模样。
谁能想到,已经名满天下的天师掌门,修山道人,江湖上人人皆知的韩沧流!
此刻竟然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你,你说的没错,那个男人就是畜生,窝囊废,废物一个!”
韩沧流老泪纵横,不断的去骂那个男人。
孩童赶紧安慰韩沧流:“师傅,您别生气了,那个男人真不是个东西。”
“您犯不着因为那个男人而置气呀!”
韩沧流才明白。
他成为了一个传道解惑的天下宗师。
但是却是一个连七岁孩童都不如的废物。
他影响了后世,改变了历史。
但是他却辜负了他最不应该辜负的那个人。
“师傅!”
“你怎么了,你要做什么?”
孩童突然看见韩沧流起身,急匆匆的朝着城池之内进去。
“师傅,清军已经包围过来了,你不能再进去了!”
孩童一边焦急地呼唤着,一边因为害怕踌躇不前,不敢跟着韩沧流进入城池之中。
乱世之中的人,哪怕是孩童,都更明白这战火的可怕。
......
白珺双平静的坐在闺房之中。
她伸出带着几分苍老的手掌,但是仍然十分的素白,慢慢的拉开尘封了几十年的柜子。
一袭鲜红浮现在她的面前。
三十七年前的霞冠凤袍。
如同潮水般的记忆浮现在她的脑海深处。
白府人空。
全城人空。
唯独剩下了白珺双一个人,独守孤城。
她慢慢取出了霞冠凤袍,用手指轻轻为自己抹上胭脂水粉。
回忆那一年的模样,按照二十五岁的她的妆容重新粉饰。
脂粉每一次落下,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浮现。
因为白珺双明白。
今日之后,她便是永远离开人世。
外面清军山呼海啸,摇旗呐喊,鼓声喧天。
随时便可冲进城中。
而她,也再也等不到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