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盟坊市风声鹤唳。
商、梅、徐三大家族覆灭似乎只是开始。
天下堂的自我清理,简直让天下人瞠目结舌。
暗里盯着洪家的一庸和鲁善收到消息时,几乎所有大点的鱼都被抓进了刑堂。
谈钟音和飞南相互配合,以动雷霆手段,又从天下堂清理到了草堂、器堂、丹堂、火部等等。
暗室中,一庸和鲁善相对而坐,好半晌都没办法说话。
因为很多原因,他们一直想干,筹谋许久,都不能下定决心干的事,就这么让谈钟音和飞南干成了,怎么看都有种不真实感。
是他们考虑的太多,还是他们太蠢?
“……我觉得吧,是时机选的好。”
他们一直不敢干,不能干,一是因为各方势力交杂,二是因为他们也得有自己的势力。
只是,有些人养着养着就变了味。
因为这,他们才着力打造任何势力都不能插入,铁桶一样的刑堂。
鲁善拿出一壶酒,两个杯子,给一庸和他自己都满上,“当然,也是因为飞南和谈钟音他们敢干。门传雨、耿鉴他们又都在背后选择了支持。”
顺的不可想像。
门传雨那些人,都有自己的小派,以前他们做什么,不是这里被人挡一下,就是那里被人拖一下。
现在……
鲁善闷下一口酒,“这是好事!”
“我没说不是好事!”zuqi.org 葡萄小说网
一庸浅尝一口,“我就是感觉自己挺可笑的。”
为了天下堂的发展,他把他自个都卖了,结果,拉拢起来的势力,却慢慢的成了天下堂的毒瘤。
害他想清理,都要担心被那些混蛋联合起来毁了如今的大好形势。
但毒瘤就是毒瘤,不挖掉,万一在关键的时候爆发……
“汲汲营营半生,却活成了当初讨厌的样子。”
连林蹊都让他自省。
“幸好……还有你。”
要不然,他跟马知己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你错了,没有你,就没有如今的刑堂。”
鲁善帮他把酒满上,“我知道,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谈钟音也好,飞南也好,都是他着力培养起来的。
各宗新生代,也都是他,以种种方法协调各方,送到外域战场,经受血与火的洗礼。
这里面,固然死了很多人,可是,活下来的,都是这方世界的底气。
“这一杯,我敬你!”
……
差不多的时间里,洪家老祖洪成志的心情非常不好。
仙盟坊市的大清洗,让他很不安。
“士枫,这几天,辛苦一点,多在外面转转。”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哪个世家背后没点事?
洪成志用传送宝盒,给他以为的洪士枫传信,“如果有人说起洪家什么,哪怕只言片语,也要速速报来。
如今,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不容任何一点纰漏。”
他算计的是太疏宗和万寿宗。
他带着一族之人,投靠了佐蒙人。
他们家……
“如果佐蒙人那边,还用暗号什么的联络你,全都不必管。”
安画差点就被抓了。
圣尊的两个徒弟,都不怎么样。
与他之前想像的差远了。
“做完这一票,蛰伏个几千一万年,我洪家就能是仙界最大的世家。”
到了那时,就是圣尊,想要他们配合,都要跟他软语商量。
“总之,在仙盟坊市,你一定要小心做人,尽量交好各方。”
多个朋友多条路。
“听说风门住在天下堂的会仙楼,去混个脸熟吧!”
洪士枫当然永远也混不了脸熟了,因为林蹊代他去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
风门怀疑她是过来打劫的,上茶的时候,左一盘点心,右一盘灵果的,“那里那么危险,我就说,你肯定要送我一件保命之物的。”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他先打劫她,“拿来吧!”
“……你的脸呢?”
陆灵蹊气得都要跟他炸毛,“堂堂少祖……”
“呸呸呸,什么少祖?”风门瞪眼,“在仙界,我多年轻啊?我现在是少爷!风门少爷。”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陆灵蹊真是败给他了,“好吧,风门少爷,你借三儿赚了笔大钱,听说,还给我师父师叔他们分肥了,三儿是我带出来的,你也得跟我意思一下吧?”
“我的天,你是说,你这个大财主要打劫我这个穷哈哈的……”
“你穷哈哈?”
陆灵蹊一口打断,“当初我在幽古战场,帮你赚了多少?老实点,别嬉皮笑脸,就说,有没有我的吧?”
“……我原来想着,你要送我保命之物……”
“别以为我不知道,万寿宗傅前辈送了你三张保命仙符。”
救下包世纵,万寿宗那里谢礼还没到呢。
只傅清容一个人,就谢了他三张保命仙符。
陆灵蹊觉得,这才是大肥羊,“保命之物我就不要了,但是,其他的……,你最起码,要给我和我师父他们同等待遇。”
“那行吧!”
风门怀疑不给她的话,她能赖在这里不走了,“你看看这是什么?”玉盒中,一根细细长长的银针,“猜出来了,它就是你的。猜不出来,你就只能拿十万仙石。”
陆灵蹊仔细打量好一会,才语甚复杂地道:“……杀黎丙章和商礼华的乱魂针?”
咦?
风门郁卒,“你这么聪明干什么呀?”
“这跟我聪不聪明可没关系!”
陆灵蹊拿过现在属于她的宝物,“黎丙章和商礼华同陨于此针之下,班二奇又死在你手,现在你就拿出来一根长针,是个人,都会往乱魂针上猜猜的。”
这家伙,就是要把这针白送她吧?
陆灵蹊朝风门一笑,“谢谢了!”
“谢个毛。”
风门往嘴巴丢个葡萄,“老实说吧,是不是随庆跟你说,他们从我这分肥了?”
“是!”
东西到手,陆灵蹊美滋滋地喝她的茶。
“哼!我就知道。”
风门用鼻子哼了一下,“你师父最无耻了,我忙一场,白分他仙石的时候,他就在那里啰嗦乱魂针,非说你有多危险多危险。”
说的他心都软了。
“我确实比你们危险呀!”
陆灵蹊的心也软软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她笑着朝他拱手,“我都得多谢你割爱。”
“客气话少说,来点实惠的。”
风门牙酸,“我这人呢,没别的爱好,也就爱吃点好东西,喝点好东西,怎么样,给我弄点掘地馆的极品套餐?反正最次,你也要帮我从大师父那里拿十年的馒头,包子。”
“噗~”
陆灵蹊被他逗笑了,“怪不得我师父说,给你弄点好吃的就行。”
从袖中暗袋里,摸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中型储物袋塞过去,“拿着吧,里面还有食神前辈亲制的美食!”
啊?
啊啊啊……
风门眉开眼笑,“那我们就扯平了。”
乱魂针只剩最后一次的使用机会了。
可能还是他占了便宜。
其实得到乱魂针的时候,风门就没想过留着自己用。
他是魔修。
对仙界的某些大佬来说,他不是个安全人。
所以,那位谈长老能帮器堂说话,借他的乱魂针观摩。
这东西在他手上,就是个麻烦。
而且,风门并不觉得,有任意传送门在,他需要乱魂针这种近距离的攻击性法宝。
相反,正如随庆所说,林蹊身边满是危险。
多个乱魂针,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对了,我这几天没回去,你师父师叔他们,怎么评价上面的那一位?”
说这话的时候,风门指了指上面。
“唔,我师父说,未必是坏事。”
陆灵蹊也拿了颗葡萄进嘴,“现在看来,确实不算是坏事。”
清理完仙盟坊市,就会向外辐射,可能要不了多久,仙界的天,都能蓝一些。
从会仙楼出来,陆灵蹊就以自己本来的样子,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
如今,不做改装的出来行走,就是对天下堂和刑堂的支持。
“林蹊,”当然不会跟她一样大摇大摆,她们有一个人大摇大摆就行了,“季肖在看你。”
季肖?
陆灵蹊脚步微顿,“不要去看他。”
“……没事,在魂力方面,我可能早在他上了。”青主儿知道她担心什么,“他看你的眼神……,林蹊,我们要当心了。”
那种眼神她说不好,但是,却又很给她一种压迫感。
“强的对我没用,其他方法又不能让我开口……”
陆灵蹊长吐一口气,“可不就要打坏主意嘛!”
对混沌巨魔人,她一直很小心的。
“你也别老盯他了,再帮我看看其他地方。”
“咦?管你的人来了。”
什么?
陆灵蹊忍不住四望,恰看到余呦呦从另一条街朝她奔来。
“呦呦姐!你怎么来了?”
陆灵蹊惊喜迎上,“义父呢?义父也来了吗?”
“我爹没来,不过,赵师兄、秦师姐、张师姐他们都来了。”
啊?
“你们这时候到仙盟坊市干什么呀?”
“我们是被征调的。”
余呦呦兴奋的很,“天下堂现在人手吃紧,所以,向各宗征调人手,查某些不法之徒。”
“真好!”
陆灵蹊两眼弯弯,“我去问问谈师叔,能不能报名吧!”
“你恐怕不行!”
余呦呦虽然希望她能跟大家一起,但是……
“这次来的,不仅有我们云天海阁,万寿宗也第一个响应了,大概要不了多久,太疏宗和紫霄宗的人都会到了。”
云天海阁派出了他们,其他各宗派来的人员,肯定也不会差。
林蹊如果跟着,就凭佐蒙人对她的疯劲,各宗就要不放心了。
“你觉得,谈师叔能同意你也跟着吗?”
“……不能!”
陆灵蹊又不傻,不过,她也并没有多少失落,“不过,南师姐应该可以的。”
南师姐已经暴露,这几天就跟着刑堂的人行动呢。
“走走走,我们去驻地找张师姐玩去。”
陆灵蹊挽住余呦呦的胳膊,“好长时间没见,都有些想她了。”
“你应该在我面前,说想我了才对。”
两人笑着往云天海阁的驻地去,“另外,主儿,你可千万不要露头。”余呦呦看了眼又装成发带的青主儿,“张师姐天天在家念叨你,你要是被她发现了,肯定要把你抱过去玩半天。”
“没事,我喜欢玩。”
“没事,她喜欢玩。”
青主儿和陆灵蹊同声,“我保证给你们玩的,都是特别好玩的。”
是吗?
余呦呦感觉灵蹊的笑容很有问题,“噢~,我就不参与了,灵蹊,我想你了,让他们玩去,我们好好说话。”
“嗯嗯~”陆灵蹊哪能不答应。
张穗不是一个多注重仙子形象的人,但是,余呦呦是啊!
还有秦殊……
陆灵蹊觉得,青主儿要是把秦殊也玩了,那她的乐子就大了。
“张师姐一向爱闹,让她跟青主儿玩去,我们……,把秦师姐也叫上,我们边喝酒,边聊天。”
“我也要边喝酒,边玩!”
青主儿可不知她的良苦用心,“灵蹊,呦呦姐,你们别想把我甩了。”
“那行,我给你喝酒!”
一杯倒,指的就是青主儿。
陆灵蹊笑眯眯的,“呦呦姐,义父怎么样了?”
“嗯~,比以前好多了。”
余呦呦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要多谢你送的那些东西。”
尤其证道丹。
那简直就是救命的东西。
“这次过来,爹也让我给你带了些东西。”
季肖看着她们越走越远,直到视线再也无法锁定。
佐蒙人干不了的事,若是换他亲来呢?
他太想知道季鞅说的小境具体如何了。
找不到小境,他们如何找回天渡境?
季肖站在窗前,久久不动。
人族在崛起,崛起的速度,远在他的想象之上。
各方培养出来的中、新代,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从仙盟坊市以及各方反应来看,他们已经具备了反攻佐蒙人的条件。
虚乘……
季肖的眉头拢了拢。
那天放安画,虚乘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在人族生活了这么年,他深知某些老狐狸的厉害。
把人卖了,你可能还在感恩待德地给他数钱。
虚乘……
季肖抬头看了看天,终于走出客栈,也往天一上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