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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清欢(73)

饭都快吃完了, 赵其山轻手轻脚的又进来禀报:“……九爷前脚从八贝勒府离开,后脚十爷就进了八贝勒府……”

知道了!不用盯着了。

老十就是个瞎出溜的,估计是一整天没逮到他九哥, 这么晚了不见, 以为出大事了,这才往老八那里去了。还真是!老十是没地方去!上午去找九哥, 九哥不在。下午就找九哥, 九哥也不在。他想在外面溜达着玩吧,可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宗室里爷们倒是不少,可这些货拿自己当傻子呢。他们一个个的背后有什么勾连他也不知道, 不敢在外面晃悠了, 可是在家吧,福晋真真是烦人。府里的拢共三个女人, 两个小妾是当年额娘选给自己的。娶了福晋自己也再没进新人。今年这不是选秀的年份嘛,福晋就跟吃错药似得,盯着这事。

她也不想想,爷在宫里没额娘。自家额娘的位份又高, 宫里哪个娘娘敢对自己指手画脚。就太后行,但太后是蒙古出身, 又吃了小妾的亏,她没事管这闲事干嘛?皇阿玛倒是偶尔会想起,给儿子赐个人之类的。可给太子赐人是可能的,给直郡王……都是可能的。不过早些年没给直郡王多赐人, 这不是直郡王跟大嫂关系好嘛,皇上不是那么没眼色的人。至于其他的, 多是娘娘们赐下来的。自己这个不招待见的,皇上想不起来管, 又没额娘管,别的人不是管不着就是犯不上管,我倒是想叫宫里给自己赐一个呢,可谁拿咱当回事呢?

为了躲福晋,他不想在府里呆。出来找一趟九哥,九哥不在。再找一趟,还是不在。到了晚上了,都不见九哥打发人来问自己找他干嘛,他就估摸着九哥不在家。不在家这个点能在哪?除了老八那儿没别人了。

可这一呆一天,情况就不对,怕是出事了。他不敢耽搁,赶紧往老八府里来。一进门就先问:“我八哥九哥呢?”

门子熟悉的不行,忙道:“九爷才走……”

走了?他本扭身想走的,但是何卓迎出来了。此人跟别个不同,他在江南读书人中也算有几分人脉,这倒是叫自己不好一走了之了。

请进去的时候老八指了指椅子:“怎么这个点过来了?有事?”

老十就顺势坐过去,“在外面瞎溜达了一天,没见两位哥哥,心里挺想的。结果一进门才听说,九哥走了。九哥这人真是,昨儿还答应我跟我一块了,结果我等了一天,不见他的人。来了才知道在您这儿耗了一天时间。怎么了?是有事吗?有事你们不告诉我没关系呀,好歹叫人跟我捎个口信也是好的,叫我这一天给等的。”

听听这话说的!老八能不告诉为了什么事吗?他亲自给老十端了茶递过去,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完了才道:“……我给拦了!这事不是那么个事!皇上的话便是金口玉言,万岁爷圣明,岂会错了?你九哥要做这个直臣,这是要冒大风险的,孰为不智!”

老十就一脸的迷糊状:“可我觉得我九哥说的有道理。”

道理是你的道理,不是皇上的道理。

老十点头,一脸的受教,“那弟弟知道了!不叫我九哥挣银子,那他真挺难受的。把跟我约着的事忘了就忘了吧……”他又憨憨的笑了起来,茶也凉了,他咕咚咕咚喝了,然后把茶盏放下,“八哥,不早了,那我先回了。”

行!回吧,没啥大事,我都给拦住了。他一边往出送一边叮嘱,“你呀,比老九还要莽撞。以后有事别这么直拉拉的往出端,多思量几遍。拿不准的就说出来,咱们哥几个一次参详参详。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嗯呢!都记住了!

到了门口,老八还说不放心晚上只带这么点人回,又打发了人跟着,“看着你十爷,慢点骑,送回府里了,再回来。出了事,拿你试问。”

老十心里叹气,八哥总是这么热情,这么体贴。

回了府里,给老八的人打赏之后,老十才往府里去。进了外院了,才被管家告知,九爷来了,在书房。

哦!九哥来了自己这儿,跟自己去他府上一样,是不需要特殊通报的。所以从进了门就没人觉得家里是有客人的。

一进书房,就见九哥坐在榻上拿着本书在翻,“九哥……”

老九看过去,“我说你这一天好几趟的过去,是有要紧事还是怎么的呀?有急事你不会去八哥府里找我呀?是不是傻?”回府才知道老十找了自己好几趟,给他吓的转身就又出门,往老十这里来了,来了才知道老十又出门了。这一通好等。

没错,哥俩没约!对着老八不那么说不成呀,总得找借口打听到底是发生什么了吧。

这会子见九哥这么急赤白脸的,他嘿嘿一笑,“我不是当出啥事了吗?”

老九能气死,既然没事他就不留了,说老十,“你是傻呀?出事了你跑你的,你往里凑什么呀?嫌牵扯不上还是怎么的?”真被老十给蠢哭了,“你好好呆你的,出事不出事,都跟你不相干。”

然后就往出走,从始至终都没给一个好脸。

但老十追过去还是喊了一声:“九哥!”

咋了?心烦着呢,钱挣不成,老不得劲了,觉得没意思的很,爷就想一个人呆着。这么黏黏糊糊的想干什么呀?

是又没钱了吧!

老九摸了摸身上,嘴上继续骂骂咧咧的,“你一日三餐吃的是银票呀,动不动就没了。就是你福晋管的严,你也好歹偷着留几个呀!以后红利拿七成回家,三层我得扣着!你九哥我倒了八辈子霉了,遇上你这么个坑货……”这边嘴上不饶人,可手上却把荷包里的散碎银两和袖子里的银票都给掏出来,一把塞到老十怀里,“先拿着用吧。”然后气哼哼的摔门就走。

老十没有送,怀里的银子和银票烫人的慌。

他一个人坐回榻上,半晌只后才喊人:“拿一坛子酒来。”

“爷,明儿有大朝。”喝了酒就起不来了。

“拿吧!”他坐在榻上吩咐,“爷叮嘱你件事,必须给爷办好了。”

爷您吩咐。

老十盯着桌上那银子,“今晚上这酒,爷是非喝不可,喝的少了还不行。”

这不是胡闹吗?

老十打了手势,招手叫人近前来:“……但是爷呢,明儿非得去早朝,迟了还不行。你呢,就是别管下刀子还是下什么,准点叫爷起来,给爷送到马车上,哪怕划拉爷一刀呢,也得叫爷上朝去……这事你要是敢耽搁了,爷回来剐了你!”

把人吓的心肝颤,但还是忙应下了。皇家这事不好说的,笑未必真笑,哭未必真哭,夸未必真夸,骂未必真骂。自家爷这醉,不好说的,对吧?

于是,早起大朝,看到一个面色蜡黄,面色浮肿,一瞧就是宿醉没醒的老十。

老九差点没气死,“把头低下,怕皇上瞧不见你的脸吗?”这狗怂东西长的五大三粗的,他这纤瘦的小身板,挡也挡不住。

老八还问老十:“你晚上跟谁喝的,喝成这个德行了?”

“自己喝的!”声音闷闷的,“然后喝多了。”

皇上最烦贪杯酗酒,他们哥几个都没这么毛病。就是不得不喝的酒,那也是注意酒量,喝多了也得保持脑筋清楚。可像是老十这么着,自己把自己给灌醉了,多能耐呀!

十一在老十身后一戳一戳的,“十哥,怎么能自己把自己灌醉?”

端着酒坛子吨吨吨的,自然就多了。哎呀!好烦呀,问什么问,知道什么呀就问。

他乖巧的把头低着,早朝安稳的很,皇上也没注意。都以为老十走了狗屎运了,今儿躲过去了。谁知道老十就跟抽风一样,在李德全宣布‘退朝’话音才落下,大臣们都跪下,恭送皇上的时候,老十窜出去了,奔着皇上追过去了,“皇阿玛……儿臣有事启奏……”

皇上一看老十那德行,脚下就没停,要说上御书房去说,别当着满朝的大臣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老十这么着,哥几个能不跟着吗?

老九紧跟其后给窜了,吓坏了,他怀疑老十酒没醒。

老九一跑,老五就先追了。蠢蛋,别一个搭进去了,另一个跟着陪绑呀!

十一想拉路过的老九没拉住,拉老五也没拉住,险些给带倒了。十二顺手扶住了,“十一哥,我送您过去。”

老八能不跟吗?

这一走,跑了一半了,那剩下的不跟着,岂不是没有一点兄弟之情?

跟去了怎么着了?一个个的都在跪在外面吧。

是!什么话不能等到散朝之后再说,非等不到朝臣走利索,你就得喊呀!这么跪着就是磨性子呢。

皇上在里面见大臣,一点别的情绪都没带,好似教训儿子这么丢人的事,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这些跪着的阿哥们在外间都能听到皇上的兴致极好:“朕听闻索岳尔济山,也算是的上是名山。听说是非常高大,也不知道是不是。此次去巡幸塞外,朕一定要去看看……”

这么说下去,得跪到啥时候。嗣谒觉得,今儿要是不晕一晕,怕是要扛不过。

结果在他还没晕的时候,跪在最前面的老十,突然就来了一嗓子:“……皇阿玛,去哪里都是要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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