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妃被气走后,皇后笑了。
刚刚所有的郁气就此散去。
她看着甄小姷,眼神里更多了几分温柔。
“永安,方才多亏有你。”
“我哪能让人当着我的面欺负娘娘您啊,就算她是我名义上的姑姑也不行。”甄小姷理直气壮地说道。
皇后心里十分慰藉,她动容地说道:“以后私下,永安便唤我娘亲吧,你的亲娘已逝,我来替她照顾你。”
甄小姷略微犹豫,说道:“其实我娘没死。”
皇后怔愣了一下,“你不是贤王妃所出?”
“贤王是我舅舅。”甄小姷坦白道。
皇后神情一震,“你是……她的女儿?”
甄小姷点头。
皇后喃喃:“怪不得……”
“我娘现在在锦绣宫里住着,皇上派人将她接入宫里来的。”
皇后神色几度变化,她眼神复杂地看着甄小姷,“你是想借本宫之力将她接出宫,才同本宫这般亲近的?”
“当然不是,”甄小姷摇头,“我和娘娘亲近是因为娘娘对我好,而且我娘说过,您是她最好的朋友,我不亲近您还能亲近谁?”
“最好的朋友……”皇后怔怔出神。
纵然她恨过对方,但不可否认,曾经她们一起翻阅古诗文,一起做女红,一起弹琴绘画的画面历历在目。
“不过,我要想让我爹娘重逢,还真需要娘娘的帮助。”甄小姷直言。
皇后眉心微隆,心情复杂至极,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本宫乏了,你先回去吧。”
“娘娘,我不想欺骗您的感情,才会这个时候坦白身份,但我是真心将娘娘当成亲长辈对待的,我娘也一直念着与娘娘过往的交情。”
甄小姷临走前说了这样一番话。
她当然知道皇后和她娘之间已经谈不上什么交情了,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坦白,是不想让皇后在她身上投入过多感情后再得知真相,到那时皇后只怕会误会她是在故意欺骗感情。
有些事从一开始就说清楚比较好。
出宫后,甄小姷让车夫驱马往镇国公府那边溜去。
他们才靠近那一片就已经走不动了,前面站了许多围观群众,正朝着镇国公府的方向指指点点。
“那镇国公世子竟如此大胆,连王孙都敢打。”
“人家是国公的孙子,还是世子,身份一点都不比王孙差。”
“那位镇国公世子向来嚣张霸道,之前还在大街上调戏贤王之女,听说还打了贤王,人家连王爷都敢打,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贤王那毕竟是不得圣眷的落魄王爷,怎么能和晋王府比较。”
“你们消息都滞后了,贤王如今已重得皇上信任,出使岭南为大昭种济灾粮去了。”
“说得好听是种济灾粮,可这时种粮哪里能济灾,分明是被发配了。”
甄小姷侧着耳朵倾听着外面的谈话,心里忍不住感慨。
这看热闹还真是人的天性,八卦也是。
这些正在聊天的人定然不是底层百姓,底层百姓都在为生存奔波劳作,哪里有这闲情去八卦一些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和事。
“走吧,去十文成衣铺逛逛。”甄小姷朝外吩咐道。
今天沈贵妃对她手上的这个暖手抱枕的不屑激发了她的一些想法,她准备让成衣铺多开发一些这种实用又好看的小玩意。
到成衣铺外时,甄小姷愣了下,因为成衣铺外聚集了不少人,而且还有不少穿着士子服的年轻文人。
“咦?招牌换了!”绿茶探出头看了眼。
甄小姷撩开一点窗帘,看向了店铺,果然见店铺的牌匾已经换新了。
牌匾上用漂亮的楷书写着七个大字:云想花容成衣铺。
大字下面还用小字写了一句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栏露华浓。
那些站在店铺外头的士子们正在惊叹这两句诗的华丽。
“王妃,我们还要下车吗?”四月看着外头那么多人,心里有点怵。
“下,干嘛不下。”
甄小姷将裘衣的毛绒帽子扣上了头顶,然后小手手揣进了暖手抱枕里。
那些围在店铺门口的人自然早就看到了这被高大侍卫们护着的马车,看到马车上挂着的镇北王府牌子后,他们纷纷往旁边回避。
“快走快走,活阎王来了!”围在店铺门口的人做惊鸟散。
大家一看到镇北王府的牌子就怕得不行。
但那几个士子却不敢跑,如果马车里的人正是镇北王,他们就这么连行礼都没有就跑了,那他们今后就别想有什么仕途了。
其实他们比普通百姓更加害怕镇北王,普通百姓只是摄于镇北王的赫赫杀名,但他们害怕因为得罪镇北王而连累自己的家族。
毕竟被镇北王抄过的权贵家族不下十根手指头之数。
士子们面向马车的方向微微低垂着头,只用余光去看马车,却见马车上下来了三个女子,前面两人一个清秀可人,一个灵动可爱,可这两人在最后下马车的女子面前却是黯然失色了。
即便整个人被垂地的裘衣包裹,只有一张小脸从毛绒绒的帽檐下露出来,但那秀美昳丽的脸庞已然足够叫人魂牵梦绕了。
那是镇北王妃!
士子们反应了过来,他们都听过,镇北王妃容貌倾城,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可是镇北王妃?”其中一个相貌堂堂的年轻士子上前一步询问。
“嗯。”甄小姷轻抬眼眸扫了眼这些士子。
这位领头的年轻士子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但还是相当克制地作揖行礼:“小生文墨见过王妃。”
其他几人也纷纷跟着行礼。
甄小姷脚下一顿,再次看向这位年轻士子,边打量边问:“你与文首辅有什么关系?”
文墨微微一笑,回道:“文首辅正是家父。”
甄小姷神色淡淡,瞥了眼他身后的其他士子,“你带着这么多人来这里做什么?”
“小生与同窗相邀去酒楼吃饭,思及家兄在此处隐世,想邀兄长一同前去。”文墨温声说道。
这时阿瑶从店铺里出来,显然是听到了文墨的话,说道:“文大哥不在铺子里,我都说过几遍了,你怎么就是不信?”
文墨脸上带笑,“那姑娘能否告知我大哥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