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笑声，甄小姷转头看去，看到景玹……身后的甄老爷子时，她眼眸一亮。
“你们也来逛夜市？”她主动说道。
景玹扫了眼她手上拿着的糖画，眉眼间荡开了一抹笑意，“你这糖画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甄小姷看向自己手中的糖画，脑中浮现出往日种种，唇角轻扬。
她垂眸一笑的温柔落入景玹的眼里，让他为之怔了神。
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也不及这一刻她的风情。
又有一种熟悉感缠绕心头，仿佛曾经他也被这样一幕惊艳过。
“老板，多谢！”这时甄小姷已经起身让开了摊位。
“不再多画几个？”摊主有点占了便宜的感觉。
“不用，只要这一个就行了。”甄小姷举着自己准备拿回去气人的糖画从摊位后面绕出来。
景玹含笑看着她，“神女独自出宫，不怕吗？”
“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能让我害怕的了。”甄小姷满不在乎。
一侧的甄老爷子突然问：“老夫瞧着神女眼熟得很，可是在何处见过？”
甄小姷眉眼一弯，打趣道：“这话我听过无数遍了，老爷子还是先想个新颖一点的方式再来套近乎吧。”
甄老爷子噎了下。
景玹失笑地扇了扇折扇，垂在耳侧的发带轻轻飘动。
“大冬天扇风，是不是脑子有点什么毛病？”甄小姷当面吐槽。
景玹脸上的笑容僵住。
甄老爷子看到景玹吃瘪，哈哈笑开了怀。
景玹无奈地摇了摇头，合起折扇别在了腰带上，然后朝甄小姷摊手，“收起来了，神女可还满意？”
甄小姷睨了他一眼，没有再搭理他，转而看向甄老爷子，正色道：“我给老爷子算了一卦，你要寻的人在西城门外的望城山上。”
甄老爷子愣了一下，“神女怎知老夫是来寻人的？”
甄小姷挑了下眉，神情得意：“我最拿手的本事可不是看病，而是算命。”
“之前初次相见时，神女一语道破在下的姓氏，莫不是也是算来的？”景玹揶揄问道。
“不然呢？这辈子我可没去过齐朝。”甄小姷理直气壮。
景玹神色微动，他注意到了她口中的“齐朝”，寻常南朝之人提及齐朝都会说“北齐”或者“北朝”以此表明立场。
这位神女与他们似乎有着天然的亲切感。
“神女既然会算命，不如再说清楚些，老夫想寻的是什么人。”甄老爷子紧盯着甄小姷，带着几分试探。
“天机不可泄露，否则会遭报应的。”甄小姷却是故弄玄虚起来。
倒不是她怕泄露天机，而是景玹在旁边，她不相信这个人。
景玹是月夙女王的人，谁知道他会不会想趁机除掉福爷的妻女。
“姑娘！”一道喊声从斜处传来。
甄小姷循声看去，只见绿茶正提着裙摆小跑过来，她身后还跟着赵甲。
和一脸担心的绿茶相比，赵甲的神色就冷漠多了，他看自己的眼神里有着和他主人如出一辙的厌恶。
不过甄小姷并不在意，打她说自己是只孤魂野鬼开始，她就做好了被大家厌弃的准备。
她看着跑到面前来的绿茶，“你们也出来逛夜市？”
“姑娘，我是来寻您的。”绿茶担心地上下打量她，见她没事才松了口气。
“那走吧。”甄小姷朝景玹和甄老爷子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和绿茶走了。
景玹看着她的背影，手下意识做了个打开折扇的动作，却发现手上空空的，这才想起折扇已被他别进了腰带里。
他不由得低笑了声，感慨：“得此佳人，实乃南朝太子之幸。”
甄老爷子没有吭声，他也在看着甄小姷离去的背影，眼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刚刚有那么些时刻，老爷子感觉站在面前的是自家的乖乖。
越这么想，越觉得这位神女的长相也像自家乖乖，那又大又有神的眼睛，跟福爷一样的英挺鼻梁……
乖乖如果真能瘦下来，大抵和该如此丽质。
只是，如果真是乖乖，为何不与他相认？
景玹没有留意到甄老爷子的神色，他正盯着一处，一家卖烧鸡的店铺里穿着单薄身姿俊挺的年轻男子正在付银钱。
宋止戈！
眼瞅着宋止戈拿着油纸包的烧鸡就要走，景玹赶忙对甄老爷子说道：“甄大人，你先回使馆，我去去就回。”
说完，景玹便去追宋止戈了。
甄老爷子也没在意，他想到甄小姷说的望城山，看了看天色，趁着城门还未关，他也赶紧往西城门赶去。
而另一边，甄小姷随着绿茶和赵甲回了宫。
“神女，您可算回来了，殿下寝殿等候多时了，连晚膳也不吃，想来是在担忧神女的安危。”管事见到甄小姷就像见到救星一般。
甄小姷看向寝殿，那里连灯都没点，一片昏暗。
“姑娘快去看看殿下吧，别让殿下担心。”绿茶也说道。
甄小姷点头，朝寝殿走去。
赵甲拉着绿茶走去一处角落，“不是已经告诉了你，她已经不是你家姑娘了，你怎么还向着她？”
绿茶往寝殿的方向看了眼，对赵甲说道：“大人，我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那就是我家姑娘，才不是什么孤魂野鬼。”
“是她亲口说她只是占据你家姑娘身体的孤魂野鬼，这还能有假？正常情况，谁会无故说自己是孤魂野鬼？”赵甲皱眉。
绿茶摇头，语气坚定：“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姑娘看我的眼神还是那样温暖，她就是我家姑娘，她那样说肯定有她的苦衷。”
赵甲被她的坚持弄得有些迟疑了，“如果她真的是你家姑娘，为何要对我们说她是孤魂野鬼？她就不怕主子怨恨她？”
绿茶想了想，猜测道：“曾经姑娘说过她活不长久，如今又昏厥了两月之久，想来她在担心哪一天会彻底应验，她说她是孤魂野鬼，许是为了让我们将失去她的悲痛转为对孤魂野鬼占据她身体的痛恨。”
赵甲听得一愣一愣的，在他眼里，眼前说得有理有据的女子仿佛在发光。
与此同时，太子寝殿的门被推开，甄小姷提着一盏灯迈步而入，随着她的移动，寝殿里的昏暗也被一点点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