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三娘勉强起身,一副“你最好说的是重要的事情”的样子,看那架势,若是陈掩说出的话不能令她满意,恐怕就要再次出声呛人了。
“尊上今日上午并没有召见我等,是计划出了什么变故吗?”他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紧张。
陈掩这些不安并非空穴来风,据他所知,玄深一直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原定的事情是出了什么不可控的变故,否则绝对不会到了现在都置之不理的。
红三娘本来还以为他有什么处理不了的大事,原来竟是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她看来,在这种事情上纠结完全没有任何必要,除非事出有因。
她看了眼神情自然的陈掩,故意试探道:“陈大人这么着急,难道是有什么隐情吗?”
陈掩动作一僵。
心里暗骂,这个女人果然敏锐,他只好遮掩着说:“并非,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尊上怎么没有按计划行事。”
红三娘娇俏一笑,心里却是十分不屑的,尊上的决定也是你能揣测的嘛,在这里充什么大尾巴狼,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这哪是做下属的能够明白的,探听尊上的想法可是很危险的哦。”
纤纤细手一动,烟枪在指尖华丽的转了几圈,一晃烟丝已经点燃,送入口中的烟雾丝丝缕缕的飘出,狭长的魅眼漫不经心的瞥向了陈掩,眼里满是警告。
陈掩大惊,反应过来脊背都惊得麻了。
探听上言,是何居心。
刹那间,陈掩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因为焦躁不安而一时冲动来这里打探。这个女人,三言两语间频频下套给他,可见也没什么好心。
他这才明白,这个冲动的行为有多愚蠢。
“右护法说笑了,要是这样的话到也没什么事了。尊上要是想问计划的事还麻烦你提醒一下。”
红三娘十分不走心的假笑:“这个是自然,大家都是同僚,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如此,那就多谢了。”陈掩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感觉到拇指上的扳指一热,心下微惊,立刻说道:“那就不打扰右护法了,告辞。”
说罢脚步匆匆的转身离去了。
红三娘皱了皱眉,身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陈掩匆匆离去定然是有什么事。说不定还不是什么令他高兴地事,只不过也无妨,只要能让这个讨厌的莽夫不爽,她就开心。
陈掩脚下极快,很快来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谨慎的布下结界,才打开玉扳指查看里面的内容。
信自然是周沉发来的,上面只有简单的几句话:促使魔尊服下灵玉雪莲,伺机给白清清种下血引,如若不成,必要时处理掉。
这个处理掉,自然是指必要时杀了白清清。事出反常必有妖,无论魔尊渡劫是否与白清清有关,这个人类女子绝对不能留。
陈掩难掩心中烦躁,双拳紧紧地攥住,泄愤般的踢碎了几块石头。
石头的碎渣纷飞散落在周围,在碎渣将要溅到身上时,陈掩用魔力震开了灰尘。
干干净净的出去,自然不能一身狼狈的回来,魔界到处都是魔尊玄深和红三娘的眼线,一着不慎就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真是晦气,陈掩心想。
如果不是一开始白清清这个卑贱的女人出现,一切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所有的一切,都是白清清出现才改变的。一开始,白清清挑衅他,他一怒之下动了手,只能借北境之事转移玄深的怒气,从而巩固自己的地位。
本来以为北境封印顺利修补,自己又意外得到灵玉雪莲,呈给尊上。原想借此邀功,哪只灵玉雪莲被神界之人动了手脚,成了一枚定时炸弹,反而得不偿失。
再到大婚计划,被战神周沉所擒,逼不得已投诚神界,供他们驱使。
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次是顺利的,由此可见,这个白清清属实是个灾星。最起码在他这里,是个只会搅局的麻烦。
再结合红三娘那奇怪的态度,有些过于亲密了。依那个臭女人的性子,怎么可能没有理由的对一个人类女子那么看重。
玄深计划以大婚钓出神界之人策划的阴谋,如今却不知为什么改变了主意。这个女人有此等本事,定然不简单。
陈掩仔细回想这几件事,深感白清清有怪异之处。事情从前捋到后,她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也无所谓了,等时机已到,她就只能去死。要怪就怪,她挡了路。
他下定了决心反而没有那么焦躁了,收拾了下心情便去做自己的事了。
竹苓在贵妃榻上悠悠醒来的时候,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半时辰,也就是整整三个小时,属实睡的有点久了。
大概是昨日的婚礼实在太过繁琐,断断续续折腾了一天,人类的躯体太过于脆弱,这才劳累的多睡了一会儿。
竹苓揉了一把迷蒙的眼睛,坐起身发呆像是在开机重启一般。呆呆的像是一个精致的木偶一般,轮廓在阳光的包围下散发着盈盈的柔光。
在她开机重启的时候,玄深翻书的手一顿,继而将目光转向了榻上呆坐着的人。
柔和的目光看向他的小夫人,指尖在纸上捻了捻,心神一定再定,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放弃挣扎了一般,放下了手中的书。
脚步一转,朝竹苓走了过去。
手顺势拂上了她肩,将那颗圆润的小脑袋瓜转向了自己,轻笑道:“夫人睡的怎么样?”
竹苓还是呆呆地望着他,机械地点了下头。
玄深失笑,抬手将她头上的一小缕叛逆的小呆毛压了压:“知道问的什么嘛就点头。”
随后他眼睛一转,眸子里的光都活泼了不少,故意问:“玄深是不是你的夫君啊?”
说完期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竹苓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她耳边叽叽咕咕的说话,声音很好听。那磁性的声音让她耳朵发麻,虽然听不清楚在说什么,还是下意识的想给个回应。
在睡意完全褪去之后,就听到了一句“玄深是不是你夫君”的羞耻问话,肩膀上透着玄深的炙热体温,立刻随着血液流遍全身。
说不是好像也不太合适,说是也太羞耻了吧。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唇边却突然一凉。
是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