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晚脚步不由的放慢,异常艰难的走到房间门口,她不知自己该不该推开眼前的这扇门。
屋里的如果是顾言绝,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也不知道会不会大开杀戒。
一双手颤抖着伸向木制的房门,耳边那对男女的喘息声音越来越大,像要刺破耳膜,一下一下的轰在她的心上。
苏林晚眼球直颤,脑子乱做一团,如果屋里的是顾言绝,如果屋里的是顾言绝,那她,她……她就杀了他。
打定主意,一鼓作气打算推开屋子。
不料房门自己从里面打开,露出了顾言绝颠倒众生又冷若冰霜的脸。
一把给她拉进门,黑着脸将她拉低逼在门框。
四目相对,顾言绝将手虚掐在苏林晚的喉咙,凶狠的问:“你方才是想杀了本王?”
苏林晚一进院子他便发现了,可是中了毒的原因,他没判断出来人是谁。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门外的杀意越来越盛,他差点以为是刺来取自己的性命。
开门的那一瞬,顾言绝几乎是暴怒。
他相信苏林晚一定知道屋里的人是自己。这种情况还要杀人,那定是要杀自己。
他顾言绝,终究还是逃不出被身边人暗害的命运么。
男人的眼里此时都是血丝,掐着苏林晚的手虽然没有用力,也是因为在极力克制,随时能捏碎她的喉咙。
奇怪,她一点儿也不想反抗,而是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诚实的回答:“若行苟且之事的是你,一定杀了你。”
顾言绝呼吸一滞,拉起她的衣领将人拽在自己眼前,温热的呼吸喷在对方的脸上:“为何?”
为何?苏林晚怔怔的面对顾言绝,鼻腔里都是他的味道。
眼神渐渐从迷茫变成清明,一字一句的答:
“能避而不避,能忍却不忍,痴心错付,伤我至深。”
“本王此生所愿唯你尔。”
说完将她粗暴的拉近,直到把苏林晚胸腔都空气都抽干,才意犹未尽的松开了唇。
“顾言绝,此生不可负我。”
男人在苏林晚脸上小啄一下,用她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回答:“若负你,天诛地灭。”
苏林晚有些害羞,避开了顾言绝灼热的目光绕到他身后。
这一看倒来了兴致。
痛苦喘息的人,竟然是白琉瑜和墨风。
“这……”
“女的我不清楚,墨风是中了毒。”
白琉瑜从昏迷中醒来,见眼前的是墨风,朝着他爬过去。
墨风则坐在原地调息,也是满脸通红。
“我懂了,”苏林晚一拍脑袋,“一定是白琉瑜,顾礼廷让她给我下药,结果她把药同时下给了自己和白琉珠。想要借机霸占墨风吧。”
苏林晚说完霸占这个词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言绝摸着她的头发:“你有什么解毒的办法?”
“有什么办法,忍着呗。我自己都中了毒,不也好好的。”
顾言绝的脸色大变,看她行动如常,以为没什么事,谁知她竟然说她中了毒。
“你……”
“我也中了媚蛊,不然怎么偏白琉珠带我来这里。清姬说了,只要不沾冷水,没啥大事。”
清姬?
顾言绝歪了头,有些不明白。
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臂弯,随后恍然大悟。原来那条蛇叫清姬。
一条蛇而已,还取了这么附庸风雅的名字。
“那估计墨风要守不住童子身了。”
顾言绝摸了摸下巴,事不关已一般清淡的说道:“他刚才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已经在寒风中吹了一会儿了。”
白琉瑜没有武功,心底又惦记着墨风,一点点的媚蛊就能让她失了心神。
此时她已经爬到了墨风身上,哼哼唧唧的就要拉扯自己胸口的衣服。
墨风紧闭双眼,一把推开身上的女人。
苏林晚站在门口对着他喊:“墨风,你要是能忍就赶紧去找点热的东西。火炉,热水,都行。要是都找不到,你只能找女人了。”
话音刚落,墨风便噌的站了起来,咬着牙根冲了出去。
“你说,他会不会去找玉竹?”
苏林晚看着墨风的背影,有些担心的问顾言绝。
“那是他们的事,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处理白琉瑜吧。”
顾言绝皱眉,别过脸,对着苏林晚指了指已经开始失控的女人。
“她这么听顾礼廷的话,要不成全她一下吧。我真是善解人意。”
原地夸赞了自己一下后,苏林晚背起白琉瑜去了隔壁。
把白琉瑜扔到了白琉珠的床上后,苏林晚推上顾言绝火速离开。
选了一个无人的院子,苏林晚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随后看到顾言绝脸色发红,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
她自己也是浑身发热。
看来这媚蛊不但不能遇冷,还不能动用内功,更不能动情。
坐在顾言绝的轮椅边,苏林晚微微喘息道:“忍着吧,一会儿就好了。”
胳膊处传来一阵疼痛,随后她便觉得燥热的情绪好了许多。
莫非清姬可以解毒?
她赶紧撸起袖子,试图把清姬取下。
冬日里的衣服穿的很厚,里三层外三层的,还都是窄袖口,她若是想取出清姬,只能从领口那里下手。
这么想着就开始扒拉自己的领口。
“阿晚,你别激动,忍忍就过去了。等我腿好了,咱们再圆房。”
顾言绝以为苏林晚熬不住媚蛊的药效,想要扑倒自己。
他也中了毒,忍的很辛苦。
再看下去,他不确定还能否做个正人君子。
苏林晚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还在一边窸窸窣窣的脱衣服。
顾言绝打量了一下视线所及的环境,差了些,可若是阿晚想要,他也……
“嘶。”
还没有想完,手上传来了一阵痛意。
顾言绝回头,见苏林晚光着一只肩膀,正手持一条青蛇,驱使它咬自己。
青蛇似乎并未完全清醒,身体像面条一样软趴趴的。
他居然在那只半阖的眼珠里读出了嫌弃。这条蠢蛇,居然敢嫌弃自己。
不过,这条蛇比上次见时,大了许多。
“怎么样?”
苏林晚紧张的看着他。
女子因为寒冷鼻尖发红,裸露在空气中的肩膀也开始泛起了绯红。
她皮肤白皙,跟本看不出是在战场上历练过的人。
眼神里都是对自己的紧张,清澈见底。
这样单纯美好的女子,爱的是自己。
顾言绝看的呆了,竟傻笑起来。
“完了,清姬是不是有毒啊,把人咬傻了。”
把清姬粗鲁的在手上缠了几圈,苏林晚赶紧过来扒顾言绝的眼皮。
中了媚蛊没大事,中了清姬的毒可是要命的。
好歹人家也是瑶疆的圣物,毒不厉害一点儿,怎么担得起这样的名头。
是自己大意了,不该让清姬咬他的。
苏林晚只顾着看顾言绝的状态,丝毫没有留意她此时的衣着。
顾言绝按住她的手,替她拢了下衣服:“我没事,好多了。”
随后垂了眼,耳根红的厉害。
苏林晚低头,发现她的肚兜已经全部露在外面。
转过身,红着脸,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
顾言绝已经二十五了,这样害羞,该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想到这里,苏林晚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确定顾言绝耳朵红的厉害,心里更加确定这男人没碰过女人。
外面开始吵了起来,苏林晚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见许多下人跑来跑去。
“想必是顾礼廷安排的人开始唱戏了。对了,你是怎么让顾礼廷也喝下媚蛊的?”
顾言绝笑着问:“你怎么知道顾礼廷也中毒了?”
“这还不简单,我刚才往隔壁送白琉瑜时,你都没拦着我。若是顾礼廷好好的,一定不会跳进这个陷阱。绝对是也中了毒。”
苏林晚边看着外面边理所当然的说。
“哪还用得着我,他如果不中毒,那被捉奸时只能说是蓄谋,或是二人心意相通。可他想算计的是你,大梁谁不知道你和他不对付。因此他只能也故意中毒,最后也当个受害者。”
苏林晚点头同意,丝毫没有留意到顾言绝此时眼里的嗜血杀意。
“啊……”
那边穿来集体的尖叫。
苏林晚笑着走来:“快,咱们也去看看热闹。去晚了,别散场了。”
等苏林晚赶到时,房间的门口已经堵满了来参加宴会的宾。
房门虚掩,遮住了大部分的风光。从那个缝隙中苏林晚还是能看到一个绯红色的身影。
记得今日叶阳穿的就是这样颜色的衣服。
沈江闻讯赶来,正赶上叶阳在屋里头骂人:“你这贱人……都是你……姐妹……”
“啊……王爷救我……”
沈江脸色难看到极点,却还不得不强笑着对门口的人抱拳:“各位,各位,抱歉了。家里一点私事,请各位回席。希望各位莫要声张,老夫感激不尽。”
隔着人群,沈江看向姗姗来迟的苏林晚。
这里一闹,他也大概猜出了齐王的用意。想不到苏林晚运气这么好,逃出升天不说,还把白家姐妹算计进去了。
二人对视,一个怒火滔天,一个鄙视挑衅。
人群中有人发问:“白大人呢,怎么不见白大人来此。”
那人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楚。
沈江怒气冲冲的看向说话的人,原来是肃王府的侍卫墨酒。
宾们顾着沈家和大长公主的面子,都渐渐散去,嘴里不闲着,纷纷议论:“没想到白家的两个姐妹挺胆大,敢在这里和齐王厮混。”
“啧啧,还是姐妹一同上阵,白季安的家教都喂狗了。”
“他有什么家教,一门心思的巴结慧妃,舒妃不就是他亲手送进去的?”
“叶阳这下可是骑虎难下了,还没大婚,就遇上这档子事。”
“我看那齐王也不是个好的,我刚才来的早,里面还在那个呢,可大的声音了。”
……
苏林晚推着顾言绝,在人群的议论中慢慢离去。
白氏姐妹名声尽毁,再也别想进肃王府。
她虽然来的迟,也知道发现这件事的一定是下人。
下人们议论起主子来那可是劲头十足,一男御二女,还是在叶阳县主的送嫁婚宴上。
倒是便宜了白琉珠,嫁给了心心念念的顾礼廷。
上扬的嘴角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眼下她需要找到墨风和玉竹,两个人不要出事才好。
顾礼廷中毒较轻,自己心里清楚,却有些控制不住。
此时他已经完全清醒,光着上身,黑着脸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白琉珠白琉瑜两个人未着寸缕,分别缩在两个床角。和白琉珠相比,白琉瑜更加呆滞和痛苦。
叶阳双目通红,目眦欲裂,若不是沈夫人拦着,她绝对会上来杀了白氏姐妹。
“娘,你别拦我,我今日一定要杀了这两个贱人。我的脸面,沈家的脸面都让他们丢尽了。”
叶阳哭的嗓子都快哑了,还是要往上冲。
顾礼廷冷着声音呵斥:“要不要连本王也一起杀了?”
在场的人一愣,没人想到他会这样明显的包庇。
顾礼廷说完自己也有些后悔,他实在被叶阳吵的头疼:“叶阳,你先出去,让本王把衣服穿好,咱们再坐下来好好说说今日的事情。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好,”叶阳强忍着泪水,“我就在门外等。今日你们不给我一个解释,明天咱们就朝廷上见。皇上总会给我一个说法。”
说完,甩开沈夫人的手出了门。
房门关好,叶阳的哭声再也不受压抑,嚎啕之音传入顾礼廷的耳中。
床上三人也顾不上羞耻,赶紧各自穿衣。
可白琉珠找了半天也没办法,她的衣服都被苏林晚割破,根本穿不上。
白琉珠将衣服抱在胸口,可怜兮兮的看着顾礼廷。他若是不开口替自己要衣服,那她连这个门都走不出去。
顾礼廷看了她一眼,将自己的外袍留下,替她穿好。
索性他的衣服大,能将白琉珠严严实实的罩起来。
白琉瑜在一边看着,顾礼廷动作轻柔,没有一丝被人算计的怒火。衣服穿好后,还不忘替白琉珠擦干眼泪,小声安慰:“放心,有本王在,一会儿你见机行事。”
此时她才明白,原来今日的计划,都是齐王一手设计的,自己的这个大姐姐,不过也是齐王的傀儡。
而她,偷鸡不成反把自己折了进去。
墨风也中了毒,她马上就要成功了。都是肃王夫妻两个坏她的事,到了嘴边的男人竟飞走了。
白琉瑜的余光感受到齐王不怀好意的视线,她心头一跳,墨风的事稍后再说,眼下能在这几人的围剿下活着离开,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