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妃这就走了?”
白琉珠巧笑嫣然的站在门口,身后的丫头手里捧着酒壶酒杯,转门等着两个人。
“白姨娘,今日主母进府,你不去伺候,还有空在这里偷懒。看来齐王殿下对你是真不错。”
苏林晚见了她就想到自己反被她算计的事。
白琉珠一点儿也不恼:“还得多谢肃王妃的帮忙,不然我哪儿能这么顺利的进齐王府。我今日就是为了感谢王妃的。”
说完她斟了两杯酒端在自己手里,一杯递向苏林晚。
看了看那酒杯中还在摇晃的清酒,苏林晚笑了:“等你扳倒叶阳做了王妃,再来谢我吧。”
“怎么?”
苏林晚轻笑,不等说话,顾言绝在一边冷漠道:“脏。”
白琉珠脸色一下变白,恨恨的看着他。
这个男人以前就是,挑最难听的话说给自己听。
否则好好的肃王妃自己为何不做。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白琉珠露出阴狠的眼神,看他这个肃王能做多久。
回到肃王府,玉竹才松了一口气:“王妃,我今日真是一直吊着一口气,生怕出什么岔子。”
“没事了,熬过今晚,一切都会好起来。”
苏林晚敲了敲手边的红瓮,随意的回答,心情却不轻松。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脏跳的厉害,总觉得晚上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阿晚怎么了?”
顾言绝也看出苏林晚今日心不在焉。
“可是因为晚上的事没有把握?”
苏林晚摇摇头,道出了心底的担忧:“你的蛊倒好说,失败了无非就是赶紧去一趟瑶疆,偷入禁地。可我今天看顾礼廷,总觉得他知道我们今天的事,担心他会来偷袭。”
“我也想到了,所以把府里的暗卫都调了回来。只是去静王那里的不能惊动,若是顾礼廷做了十全的准备,晚上确实有些难以为继。”
顾言绝心里也担忧。
“要不,我去陈简那里借点儿人?”
“不。今夜的事情你谁也不能说,否则乱起来死无葬身之地。”
顾言绝见苏林晚还不明白,只能继续道:
“我若是病好了,朝廷的风向还会再变。顾礼廷搭上了姚玥,自以为万无一失,若是我们再往府里调人,他和皇后联手,绝对没有胜算。”
苏林晚不吭声,憋了半天,突然说到:“要不今晚的计划取消吧。风险实在太大了。”
“不,我等不下去了。”
顾言绝坚定的说,就算他们来肃王府,也是冲着自己来的。坐在轮椅上的日子他受够了。
“消息既然走露,那便想法子应付。墨风传话下去,肃王府所有人自酉正开始,不许走动,否则格杀勿论。墨酒墨菊,把肃王府所有的机关暗器自酉正之时启动。云嵩院的位置,转为死门。生门留向肃王府大门。”
“是。”
苏林晚看着顾言绝破釜沉舟一般的安排,心底也不再犹豫。
“等等。”
一个瓷瓶从苏林晚手中划了个月牙,飞向墨风,被他稳稳接在手里:“给墨卫一人一颗,酉正时分让他们服下。这个是解毒的药丸,不要等中毒再吃。”
“是。”
玉竹看着那个瓷瓶眼熟,想起来历后有些心疼:“王妃,那不是苗茵走时给你制的解毒丸,你怎么给分了?”
“保不住他们就是保不住我和王爷,再好的药不用起来,也是废物一堆。”
苏林晚说完看向玉竹:“你武功弱,晚上的打斗会很激烈。不要留在云嵩院,会拖累墨风。”
玉竹点头,这个道理她明白。
今日是生死之战,她还是该回家安心等着消息。否则光是保护自己就要消耗掉一个人的战力。
“我明白,一会儿就回家去。等明日安稳了我再来。”
“不,”苏林晚果断拒绝,“你等墨风安然无恙回家后,你再来肃王府。若是这里出事,你一进来就会被当成替死鬼杀掉。”
玉竹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想的过于简单,脸色苍白的点点头,不再说话。
这时,墨风率先回来,禀告顾言绝一切安排妥当。
“墨风,你先送玉竹回家吧。”
墨风和玉竹都没有拒绝,今夜是一场硬仗,说不准命都会搭进来。
酉正时分,天已经黑透。
街面上偶尔还会传来一两声吆喝,肃王府里鸦雀无声。
苏林晚把顾言绝扶到床上躺好,正色道:“原本该再晚一些的,可眼下我也等不得了。你的血喂了这虫子四十九天,它已经熟悉你的味道。我要把它放在你的腿根,它闻到蛊毒的气味会以为自己处于危险,进而释放毒素来对抗。”
顾言绝躺着,认真的听苏林晚说话。他知道女人此时十分紧张,听她把话说完,也能缓解她的焦虑。
“阿晚,我不怕的。你尽管来做就是了。”
苏林晚点点头,开始解顾言绝的衣服。
才拉开一条带子,她自己就有些难为情了,这场景像极了趁人之危。
躺在床上的顾言绝显然也没料到,尽管来的后面就是宽衣解带。
两个人红着脸,别开眼睛。
苏林晚深吸一口气,一条衣带就这样,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林晚啊苏林晚,清空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赶紧救命要紧。
她看了眼顾言绝,男人狭长的凤眸此时正含情脉脉的盯着自己。
苏林晚一咬牙,把刚才解下的那条衣带往他眼睛上一搭一捆。
这么一来,就不能盯着自己了。
男人被蒙了眼睛解了衣裳,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苏林晚叹了口气,自己更像是为非作歹的人了。
匕首一翻,在顾言绝的里衣左右各挖了一个洞,随后又轻轻的割破皮肤,明明是个很小的伤口,那血争先恐后的往外涌。
血流速度加快,让顾言绝开始变得难受起来,呼吸也更着急促。
苏林晚赶紧包了手,把红腿人面蛛抓了,放在顾言绝的伤口上。
那小蜘蛛碰到了血液后,先是退后了两步,想要避开。待熟悉的血液味道传来后,立马上前。
围着伤口转了一圈,蜘蛛的八条腿开始慢慢变黑,身体越来越红。
苏林晚知道,蜘蛛一定是发现了此处浓郁的蛊虫,正调动身体里的毒去杀死那蛊。
可是这蛊虫在顾言绝身体里养了太长的时间,光这一只蜘蛛的力量似乎还不够。
可看顾言绝那里,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
红腿人面蛛的毒是剧毒,既能杀虫,自然也能杀人。
顾言绝满脸是汗,手指也有些不受控制的抽搐,接下来一步就要全身抽搐。
苏林晚大口的呼吸,她犹豫该不该让顾言绝再吸收一些毒。
只要他能停住,注入的毒越多,他身上的蛊就会越少。
顾言绝的唇色渐渐开始发紫,苏林晚拉开他眼睛上的布一看,男人的眼珠已经开始胡乱的抖动,显然是中了毒。
完了,他身体虚弱,气血不足,根本消耗不了这么多的毒素。
苏林晚有些慌张,她赶忙拍掉还在顾言绝腿上吐毒的红腿人面蛛,开始给他输送内力。
门外已经开始吵了起来,自己这里提前了时间,顾礼廷那里也跟着提前。
输送内力最忌讳被人打扰,随时可能会走火入魔,两个人一起没命。
眼下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抓起地上还没跑掉的红腿人面蛛,几刀下去把它剁成泥,敷在顾言绝的伤口上。希望通过这样缓解顾言绝的中毒症状。
门外的打斗声越来越响,似乎就在咫尺之间。
血腥味不断的涌进房内,提醒着苏林晚战况的激烈。
她翻身坐在顾言绝身上,点住他身体的几处大穴,接着手掌便对着男人关元处开始运功。
男人丹田里一片死寂,气息基本流转不起来。
苏林晚感慨,就是这样的身体,还死撑着用暗器。每一次暗器连根没入,都是他拼了性命在撑。
她就说,病了这么久的人,怎么会身体比常人还要有力气。
真气源源不断的涌入顾言绝的身体,可对方的丹田还是没有动静。
苏林晚没有办法,只能尽自己的力让他的气流转起来。
气血一通,那毒也就散开和蛊虫相融,眼下的困境自然也就解了。
房门突然被人踢开,一个黑衣人手里提着剑杀气腾腾的便要来杀人。
只走了一步,便被墨风甩了出去。
王妃此时正在王爷身上,紧闭双目,王爷的脸色发紫,呼吸微弱。
墨风一见便知二人进入了紧张的时刻。
今夜来肃王府的黑衣人果然很多,是王府墨卫的数倍,若不是府里的机关暗器奏效,此时墨卫早已全军覆没。
即便有效,眼下的情况也很糟。
尚可一战的只有不足十人,对方步步紧逼,已经到了云嵩院的房门口。
他不知道还能顶多久,只希望王妃那里早点结束。
至少王妃出手,王爷不会有事。
噗噗,两个黑衣人见房门被墨风守着,干脆从窗口跃入。
不远处的墨酒看见,急着往此处赶来,可他的对手一样难缠,竟一时不能赶到。
墨风一人对阵二人,胳膊,前胸,后背皆是伤口,一个多时辰的强力对战他已经有些力竭。
对方二人也发现了他的状况,而苏林晚虽然还在调动顾言绝的内力,耳朵听的清楚。
她清楚的知道,床边不足三步的位置有两个手持刀剑的死士,用不了多久就会越过墨风,砍到自己和顾言绝的身上。
还差一点。
一点点而已。
其中一人不再等待,提剑而来,剑尖即将刺入苏林晚肩膀时,墨风用身体挡下了这一剑。
他也用尽了自己的全身力气,歪在床边。
苏林晚本想留一点力气保护顾言绝,可是不行,他身体里有一处经脉堵住,必得全力冲开。
顾不得多想,苏林晚把最后的内力全部压上,经脉冲开的一瞬,一口血喷了出来,昏死过去。
倒下之前,她看见两个黑衣人冲向自己。
罢了,和顾礼廷之间的气运相比,自己的终究是要差了那么一点点。
和她想的不同,那两个黑衣人举剑而来,却迟迟不敢上前。
顾言绝墨发如缎,披散在肩。脸上都是苏林晚刚才喷出来的血。
他坐了起来,像刚从地狱里爬出的鬼,阴森恐怖的盯着二人。
两个人对视一眼,发觉不妙,同时后退想要离开。
不待转身,两枚暗器破空而来,直直的穿过二人的头颅,从窗口飞了出去,钉在与墨酒对战的黑衣人心脏。
将苏林晚放好,擦干净她嘴边的血。女人脸上毫无血色,连气息都是微弱的。
顾言绝拉过被子,轻柔的将她盖好。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在床上随意的转动胯骨。
顾言绝动了动脚趾,又尝试动了一下腿,这个感觉很奇妙,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
先是低低的笑声,随后越来越大,整个云嵩院都能听到他的狂笑之音。
在场所有人俱是一惊,肃王的内力何时如此恐怖。
雪白的脚踩在黑色的地面,一步一步,由慢至快。
墨酒和墨菊惊呆,王爷竟然站起来了!
趁这个当口,所有的黑衣人掉转方向全冲着顾言绝而来。
奇怪的是,在场的墨卫全部撤离,无人上前抵挡。
顾言绝提起脚边的长剑,握在手中,一个猛子扎向黑衣人群。
不过片刻,云嵩院再无一个黑衣人活着。
尽数而亡。
黑夜中,男人披散着头发,举起手中的剑仔细端详,突然松手,长剑毫无征兆的掉落。
所有墨卫跪倒在顾言绝的脚下:“恭喜王爷痊愈。”
“收拾干净。”
说完大踏步的朝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