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急匆匆回去的缘由,崔俊早已知晓。根据前世史书上所言,有人告发张亮谋反。
一个来自陕地叫常德玄的人向朝廷举报,称刑部尚书张亮收养了五百个名义上的儿子。而且张亮与术士公孙常交谈,提到“名应图谶”。
而图谶是古代的一种预言或征兆,通常与皇权或天命有关。这可能暗示张亮有政治野心或图谋不轨。
此后张亮又问术士程公颖,他的手臂上起了龙鳞,并问是否意味着他可以发动一场大事。
李世民命令马周等人调查此事,但张亮拒不认罪。对于李世民来说,谋反在他眼里便是天下最大之事,一直以来都是秉持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走漏一人的原则。
于是,李世民召集大臣开会,专门议论此事。
李世民对群臣说:“张亮收养了五百个名义上的儿子,他养这些人是为了什么?正是为了造反!”
李世民接着便命令百官讨论张亮的案件,所有官员都认为张亮谋反,应当处死。其中只有将作少匠李道裕认为:“张亮的谋反证据不足,不应判死刑。”
但是,李道裕官微言轻,根本没人把他当回事儿。
李世民眼见朝堂再无人质疑此事,便派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去监狱与张亮诀别。并告诉他:“天下法律是公平的,与你我共享。你自己不小心,与邪恶的人来往,又能怎么办?你好自为之。”
没过几天,张亮和程公颖都在西市被斩首,李世民同时下令抄没他们的家产。
在崔俊看来,这一件事情疑点重重,对于张亮是极为不公平的。只是朝堂之上人人自危,都以自保为主,却是无人为公正发声。
对于张亮,崔俊并无反感,其为官也算是正直,至少比之长孙无忌要好得多。既然如此,崔俊便决定帮上一把张亮,免得李世民错杀了好人。
此事的关键在于密告者常德玄,这人与张亮、程公颖、公孙常三人皆无往来,他是如何知道三人间的谈话内容的?
崔俊找到柳忠,请柳老头带着自己去司衙。柳忠便问何事要去司衙。崔俊便说要查常德玄诬告之事。
柳忠皱眉劝道:“少爷莫要趟这趟浑水,脏了鞋子怕是洗不干净。”
崔俊便道:“人命关天,好人往死有违天道。若是人人如常德玄一般随意诬告,怕以后朝堂上的官员人人自危,无人敢发正义之词了。”
柳忠便道:“既然少爷心意已决,那便随老头子走一遭。反正以后这不良人都归少爷管,早些去认认门也是应该的。”
两人备了酒水吃食,来到司衙。入内之时,柳忠并未去动那机关赑屃,而是径直带着崔俊入了院子内堂。
“山神庙前一炷香,香高几尺请神明?”暗中有人出言相问。
“三尺高香俸天王,天王左手托玉塔。”柳忠将酒坛子与吃食往桌上一摆,负手而立。
柳忠话音落下,并未得到回复。那说话的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崔俊被这诡异的气氛弄得有些心焦,但是看看柳忠气定神闲的模样,便放下心来。
良久,院内传来响动,那石头赑屃兀自转动起来。赑屃旁移,里面走出来的正是驮公公以及两个模样普通的中年汉子。
“见过司衙。”
“见过公公。”
柳忠与崔俊分别对驮公公见礼。
“罢了,来到司衙还要亲自见我,有何要事?”驮公公摆手问道。
柳忠看一眼崔俊示意他自己去说。
崔俊便上前一步道:“张亮被人告发意图谋反,小子觉着此事蹊跷,想着要查一查那高密的陕人常德玄。”
驮公公闻言眉头紧皱,一声不吭地走到堂中落座。崔俊便站在原地,转身看着驮公公,等他的答案。
“此事牵扯甚多,若是追查,怕是张亮不死,却要其他人陪葬了。”驮公公道:“天象有示,皇家交班在即,此事乃是陛下之意,你小子却是不要管得好。”
“公公的意思是,陛下在为太子铺路?”崔俊不是白痴。
驮公公这句话说出来,便是摆明了诬陷张亮的告密者,乃是李世民安排下去的。
“还要查吗?还要为张亮平反吗?”驮公公抬头看向崔俊,独臂在案几上轻轻叩击。
“查!”崔俊没有犹豫,干脆道:“能用这种卑劣的借口杀了张亮,就能以同样的借口杀了其他有权有势的大臣。若是如此下去,朝堂之上人人自危,有怎能安心处理政务?届时政令不通、百姓无治、大唐便乱矣。”
“好,你且稍等。”驮公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去喊谛听,让他将张亮案相关的信息全部呈上来。”
立时,跟着驮公公而来的一名汉子,便闪身去地下。片刻的功夫,这汉子便拿回一份册子,恭敬放在驮公公面前的案几之上。
驮公公拿起册子,先行看了一遍,随后才将册子随意抛向崔俊。
崔俊双手去接,哪曾想,驮公公看似无意的一抛,这册子上竟然带上了一丝内力。崔俊双手才接触到册子,便感觉双手一震。
下意识地,崔俊体内的内力被激发出来,双手之上冒出淡淡青色光晕。而那本册子也被崔俊牢牢拿在手里。
“咦?”驮公公见状轻咦一声问道:“四品?你修的是什么功法?”
崔俊道:“就是跟着我师尊孙神医学了一些医家养生内功罢了。”
“孙神医?”驮公公眉头紧皱,又暗自摇头。
一旁的柳忠见崔俊又要开口解释,忙道:“这小子天资聪颖,孙神医也说过,他对于内力的修炼确有过人的天赋。”
“呵呵,可惜没能学武,否则,便是超凡入圣,也是指日可待的。”驮公公笑言,但是语气中却是透着一些惋惜之意。
“公公谬赞了。”崔俊忙行一礼道:“若是无事,小子这就告辞。”
“嗯”驮公公点头道:“这两个你带在身边,方脸的是天魁星,圆脸的是天闲星。有什么事情你让他们两个去办就好。除了谋反之外,便是杀了长孙无忌也凭你一句话。”
那两个汉子一听,立时对着崔俊单膝跪下抱拳道:“天魁星、天闲星,拜见少司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