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的技术,无可奉告

眼见崔明德希冀的目光,崔俊便在心里犯了嘀咕。这老头一看就是在打他纸张的主意,只是身为人子却又不好胡一通。

“不用多少钱,就用了些府里的旧衣烂叶而已。”崔俊罢,往后稍稍退了一步。

“旧衣烂叶?”崔明德看着手中的纸张心中疑惑,不由分一把抓住崔俊的胳膊就要他演示。

崔俊拿眼瞅瞅李泰,又瞅瞅崔明德,心下自是不愿的。咱这技术哪能在外人眼前显露?这不是断了自家财路吗。

“你杵在这里作甚?莫不是皮痒了?”崔明德耐不住性子,冲崔俊吼了一声。

这可是纸,一直被范阳卢氏垄断的技术。若是崔俊有这技术,那将是多大的功德啊?由此一项,便可载入史册了。

“我不,这是我的发明、我的技术,谁都不告诉。”崔俊被崔明德这么一吼,莫名来了脾气。

鹅毛笔、蜡烛、肥皂你要了便是要了,那只不过是成品。你拿去皇帝那边献宝,也无可厚非。

但是现在你要我当着李泰的面给你演示这纸张的做法,对不起,这是商业机密、是专利,无可奉告。

崔俊做这些东西可以不避讳跟着自己的丫鬟和仆人,那都是信得过的人。但是,却不想展露给李泰或是外人看。

虽这技术于崔俊来只是些雕虫技,但是,这种风气却是不能长。华夏可从来不缺聪明人,但是为何却少有人动动脑子搞发明创造呢?那便是这种长久以来的陋习所造成的。

不讲专利,对于发明者没有保护,谁特码吃饱了没事干搞发明让人家不花力气和本钱的拿去赚钱?

你崔明德也是个老江湖了,怎就不懂得拿捏分寸呢?你这大唐官员的水平看来并不咋样呢。

“你、你这子怎得不明事理?这纸张的造法技艺对于我大唐读书人来无比重要,你怎可气藏私?”崔明德急了。

崔俊或许是误会他了,于崔明德来,他的内心可谓大公无私。只一心想做有利于大唐社稷,有利于造福下百姓的事。

往好了这是大公无私、心系下。但是搁在崔俊身上,那就是在损害他的利益。

崔俊是后世来的,自是带着后世的思维方式来行事。

崔明德要这技术也好,要成品也好,那咱就关起门来。至少也得让崔俊捞些合理的好处不是?兜里没钱,还做个屁纨绔!还享受个屁的人生!

崔明德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崔俊的作态在他眼里就是忤逆。这时代,老子要儿子干点啥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现在到好,这兔崽子敢和自己顶嘴了,还是当着皇子李泰的面。

这要是传到宫里,还不让李世民笑掉大牙?保不准明后的朝堂上,李世民又要用这件事嘲笑自己了。

想想这几日在朝堂受得气,哪一件不是这兔崽子搞出来的?单就肥皂这玩意,就惹得李世民在朝堂上龙颜不悦。要是知道这子又鼓捣出来便夷好纸,那还不得直接揪崔明德的衣领子讨要了?

越想越生气,崔明德挽起袖子作势要打。

“别打我,要是把我打傻了,三百年内你别想弄出这等又好又便颐纸!”崔俊罢,趁着崔明德愣神的功夫,直接跑去盛放纸浆的水缸边,搬起块石头“咣当”一下,把水缸给砸了。一大缸子黏糊糊、臭烘烘的纸浆流了一地。

“逆子!尔敢!”崔明德心惊,直觉浑身气血翻涌,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

抄起一旁的竹竿子快步赶上,崔明德对着崔俊的屁股就是一棍子。但崔俊早有准备,立时往边上一闪,绕着院子就跑。

李泰一见事情如此,立时想要去劝架,但是要帮谁却是成了难题。

帮着崔明德拦下崔俊,那么崔俊必定被打,以后两人落下嫌隙,就不好处了。

若是帮着崔俊拦下崔明德,那自己铁定得罪崔老头,不准被他回头去李世民那里告个状,他多管闲事,自己的屁股可又要开花了。

“崔漕运莫要动气,别伤了俊哥!”李泰着急大喊,脚步却未曾挪动半分。

崔老爷子手里这竹竿子,此时挥得虎虎生风,李泰可不想犯贱去挨上一下。

而丫头秋月,则是早已急匆匆赶去王氏房里搬救兵。这回老爷是真的生气了,看样子得把少爷往死里揍呢。

王氏这边刚才睡下午休,便听秋月尖着嗓子在院里喊救命。

皱眉起身,唤来秋月。一问之下,知是崔明德因崔俊造纸之事起了冲突。王氏提提裙袍,抓了一把笤帚就向崔俊的住处赶去。

还未到院,便听到崔俊杀猪般惨叫,以及李泰求情之声。王氏心中大急,脚步更快。

待得进院,只见崔明德正一竹杆子扫在崔俊的腿上,崔俊又是惨兮兮地叫唤,王氏的心就立马疼了起来。

“崔明德!你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俊儿又惹到你什么了?”王氏一手挽着袖子,一手拿着笤帚冲向崔明德。

“诶呀夫人莫要动气,实在是这子忤逆……”崔明德一见王氏冲来,立刻舍了崔俊,丢下竹杆子连连摇手告饶。

崔明德一边后退,一边将崔俊所做之事告知。

王氏一听崔俊会造纸,便不再追打崔明德。又听崔明德崔俊毁了造纸的器物,便上前揪住崔俊的耳朵斥责起来。

这早纸之术一直是五姓七望中的范阳卢氏所独有,不但利润可观,更是堵了大唐兴学之风。

岂料崔俊一边叫疼一边嚷嚷:“诶呦呦,这东西是我用来擦屁股的,不能做读书用的纸……娘额,你轻点扭……”

崔明德在一旁插嘴道:“你这子怎可胡言?这纸上好,怎得只可、只可如厕却不得造书?”

“没让你话。”王氏闻言揪着崔俊进了屋,却把其余人关在屋外。

王氏掩上房门,板着脸问崔俊:“你且与我听,为何不愿将这造纸之法告诉你爹?”

崔俊一手揉着被崔明德抽打之处,一手揉着被王氏揪红的耳朵委屈道:“我指着这手艺赚钱。”

王氏闻言,怔怔看了崔俊半响。她千想万想都没想到崔俊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愿将造纸之法出。

原本她只以为崔俊是孩子心性,与崔明德闹了脾气。哪曾想,竟然是为了一个钱字。

“你这孩子怎得钻钱眼里去了,你要赚多少钱才够?你整钻营商道耽误了学业,岂不是让你爹被人耻笑吗?”王氏叹口气丢了手里的笤帚。

“娘亲,孩儿自有打算。”崔俊一见王氏丢了笤帚,立刻上前道:“那功名于我来犹如探囊取物,下次科考,我便从乡试起。若是不能三元及第,孩儿便不再言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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