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营牢房内,几个火盆燃着跃动的火焰。让里面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忽明忽暗的,平添了几分恐怖阴森的感觉。
这间牢房是临时搭起来的,里面其实就是个带门的大木头笼子。
外面用帐篷毡子给包了个严实,除了上面的透气孔,便是严丝合缝,透不进一丝光来。
周亮和马国良两人被绑在这里的木桩子上,而周燕以及家里的其他人全被关在另一处。
马国良此时闭着眼睛垂头沉思着一会儿要用什么说辞来为自己开脱。他可不想死,自己的小命多值钱呢。
而周亮则是有些不甘心地一直在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他的小弟们出去截道久久未归,这家伙立时跑去打听情况。
不问不知道,一问可就出了事、得知小弟们全军覆没之后,周亮立时跑回住所收拾东西。仗着自己毁容后已经无法辨认的外貌,这厮混过了好几拨搜查的差役与军卒。
只是在城门口确实遇到了麻烦,原来城门处已经戒严,进出城门必得出示身牌。
身牌这东西早在周代便有,乃是国民的身份证明。虽说上面只写了几行描述的话语,但是这籍贯、姓名、住址等信息一概不少。
即便周亮已经面目全非,只要这身牌一出,保准凉凉。周亮的武功可不好,连身手最强的三当家温涛都折了,他这三脚猫的功夫可不敢去试试身手。
想了半天,周亮依旧是不敢去城门,只得去找自己的姐夫马国良。可是,马国良家里正被查抄,一干人等早已被制住。
周亮一进院子便被差人喝住盘问。周亮自是不会承认自己身份的,只说是走错了门便想溜之大吉。
哪曾想,马国良家里的稚童听到周亮的声音便问自己母亲周燕:“阿娘,外边是不是舅舅来了?”
只这一句话,便让领头的差役起疑,这小孩子一般都不会说谎,外边来人十有八九便是周亮!
差役头子立刻冲出来,假模假样地过来与周亮攀谈。但是周亮做了大半辈子强盗,直觉何其敏锐。这差役头子不在里面查抄财产捞油水,屁颠颠跑出来和自己扯闲篇,有这么傻的人嘛?
周亮知道自己的身份败露,立时转身就跑。这城里的地形他非常熟悉,想要甩掉几个差役还是有信心的。
但是,这家伙没料到的是在这城里搜捕他的人可不止差役一帮子人,城里的不良人、守备的军卒以及暗中前来调查的剪羽卫全都在找他。
而且要死不死的,后面追赶的差役头子还在大声呼喝:“抓住前面穿麻衣背着包袱的丑八怪!”
周亮心慌,立即丢了包袱继续逃。
哪知后面的差役头子又喊:“抓住前面丢了包袱的穿麻衣的丑八怪!”
这下,周亮没辙了。总不见的脱衣服再跑吧?更何况那差役喊得关键词可是丑八怪三这个字,这下除非把脸给蒙上才行。
但是此时自己正在逃跑,哪有闲工夫蒙面呀。周亮索性全速加快脚步往闹市而去,想要借着闹市里的人流与复杂的建筑躲避追捕。
只是等他跑到闹市立刻傻眼。,这原本热热闹闹的一个大集市,现在却是冷冷清清。除了在闹市口好整以暇等着他的十数人之外便见不到一个人影。
“周亮,不良人在此,你逃不掉了!”不良人中有人开口。
“该死的狗腿子!”周亮骂一声,转身就要逃,但是身后跟来的差役与军卒却已经将他的后路堵死,与不良人一起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老子和你们拼了!”周亮自知逃跑无望,强盗的血性被激发出来,探手从腰间摸出两把匕首就要上前与这帮人拼命。
但是他这刀子才掏出来,便听四周响起“嗖嗖嗖”几道破空声。一枚枚石子从四周屋顶、树冠之上射来,打在他四肢关节之处。
周亮立时被打倒在地,手中的匕首脱手掉落。
“绑了他,吴王还在等信呢。”屋顶上有人道了一声,便见几道人影迅速从藏身之处现身离去。
“这是哪路人马?”有人小声议论着:“怎得拿了人却拱手送我们?”
“别瞎问,这是剪羽卫,宫里来的。”有江湖经验老到之人一眼便认出了剪羽卫的身份,出言提醒那些个生瓜蛋子管好自己的嘴。
周亮被捉被关,却没受到太大的伤害,此时依旧在挣扎着想要挣脱绳索脱身而去。
只是这股动静虽说不小,但是却依旧徒劳无功。而且,还让一旁的马国良越听心越烦。
脑海中的思绪不断被周亮挣脱的“咯吱”声打断,马国良终于是忍不住了:“能不能消停一点?你也不看看,绑着咱的可是牛筋索,就是三品的武者也不能轻易挣脱。”
“姐夫,你莫要着急,这牛筋索虽说坚韧,但是我刚才被绑的时候留了一手,我一直撑着手脚没让他绑紧实。你且等等,我脱了身就来救你。”周亮说罢继续挣扎。
他的话是没错,一般的绳子绑他,靠着硬撑手脚给自己能留下不少的空隙,届时,靠着挣扎,兴许便能挣脱。
但是这牛筋索却与绳子不同,不但坚韧,还有一定的弹性。而且,狱卒还会一种特殊的打结手法,越是挣扎,这锁扣便会锁得越紧。
“哎~终是个傻子一般的混人。”马国良叹了口气。他知道周亮这人没脑子,劝不了的。
刚才,周亮已经将自己犯得事情对马国良和盘托出。自从知道全城戒严搜捕自己的时候,周亮便已经知道事情败露,那帮子昔日的兄弟里面除了叛徒。也做好了福斯德准备。但是,他可不想连累马国良,更不想将自己的姐姐与小侄子牵连进来。有事他自己扛下就是。
正在此时,帐子门帘被掀开,几道人影走了进来。待到帘子放下,马国良在火光的映衬之下看清了来人,这不是吴王李恪又是何人?
“吴王!我冤枉啊!”马国良立时开口喊道:“这事儿全是周亮一人所为,与我无关啊!”
耳听马国良大声呼叫,周亮一脸诧异。他并非对于马国良的话吃惊,这事情本就是他个人所为,马国良并不知情。
但是,他对于来人是吴王李恪感到非常震惊。他这案子虽是大案,但是也不至于让吴王亲自出面来审问自己吧?难道这吴地的县官老爷、御史老爷都死光了不成?
“我可没说你与周亮在行刺一事之上是同谋。”李恪走到马国良近前道。
“那、那还请吴王明察秋毫,放了小人与家眷吧。”马国良为自己与家人求情:“至于这胆大包天的周亮,吴王只管秉公执法,莫要因为小人的缘故就对他网开一面。”
“呵呵”李恪听了马国良的话冷笑两声:“马国良,你以为你是什么的东西?还看在你的面子上?你个狗东西这些年贪污了多少你信心里没点数吗?你的小舅子刺杀的是我大唐的官员,刺杀的是我父皇的义子、我的兄弟!你说!当不当得灭你三族!”
“啊!”马国良此时才醒悟过来,按照大唐律法来说,行刺皇亲国戚的罪名可当真是要灭三族的。
马国良顿感脑海“嗡”地一声响后,只剩下了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