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宸渊深吸一口气,到了这一刻,若说他对沈黛还没有动心,那无疑是自欺欺人的。
他若对沈黛没意思,怎会在听说沈黛被老夫人打了,他就辗转难眠,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她楚楚可怜的模样?
想到她的处境,他一刻都等不了,即使是夜半时分,他也要攀上这山峰,披着风霜夜露,以一个采花贼的方式,从窗户外翻了进来。
他满心满眼都是她,不舍得让她受任何的委屈,不忍看她难受伤心。
他明白,这些感情,早就超越了之前对她的感恩之心。
他对她,真的动了心,动了情。
顾宸渊素来,是一个极为坦荡之人,面对沈黛的询问,他毫不避讳,直截了当的点头。
“对,没错。孤确实对你动了心……所以,沈黛,你无须惶恐,无须控制住自己对孤的感情。你在向孤靠拢的同时,孤也在向你靠拢。我们的感情,是双向奔赴的……”
“我们就这样顺其自然的相处吧,等到合适的时机,孤会解除了与沈眉的婚约,向父皇请旨,让他为我们赐婚。”
他的目光染着几分,让沈黛不敢直视的缱绻情意。
沈黛的心,不由得漏拍了几下。
请旨赐婚?
她以为,这对她来说,还很遥远,很是艰难的路,如今看来,却是那么容易就达成了?
她用一腔虚情假意,居然换来了顾宸渊对她的真心?
沈黛有些恍惚,有些不敢相信。
顾宸渊他……怎么能是如此纯情之人?
这人,怎么就这么不禁撩?
她不过是使了一些雕虫小技罢了,他怎么就这样轻易就陷了进来?
难道说,无论是前世今生,他都从来都没喜欢过任何人吗?
沈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顾宸渊的深情表白。
她只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胸膛,小手紧紧的攥住了他的衣襟。
顾宸渊以为,她是在惶恐害怕。
所以,他握着她的手,低声安抚“你别怕……只要有孤在,孤会为你遮风挡雨,护你一世安好的。”
沈黛抿着唇角,小心翼翼的问“你父皇会同意,你与我大姐解除婚约,从而封我这个庶女为太子妃吗?”
顾宸渊勾唇,不由得低声一笑。
“父皇他其实很随和的……孤想,他若是见了你,必定也会喜欢上你的。”
“有机会,孤会让你们见上一面,你就知道,他对于嫡庶之分,并不是那么看重。”
沈黛想,她和太子,这算是莫名其妙的互诉心意,然后自然而然的情意相同,从而在一起了吗?
这转变,虽然令她有些措手不及,但总归是好事。
顾宸渊让沈黛坐下,他动作轻柔的,在她红肿的脸颊上,涂抹上了有些冰凉的药膏。
“这药膏出自太医院,效果很好,明日一早,肯定会消肿,会恢复如初了。”
他手指,轻柔的揉着她脸颊红肿处。
在沈黛看不见的地方,他眼底的疼惜,慢慢的转变为阴鸷冷厉。
敢伤了她的人,他绝对会让其付出代价的。
顾宸渊磨蹭到了天色快要亮了,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沈黛早就困得,眼皮不停的耷拉下来了。
等顾宸渊一走,她立即爬上了床榻,闭上眼睛睡了去。
她不知道的是,顾宸渊并没有立刻走,他调转了方向,朝着老夫人所居住的屋子而去。
他飞跃而上,跃上屋顶。
悄悄的走到老夫人所在的内室屋顶之上,他蹲下身来,揭开了屋顶的瓦片。
透过那个缝隙,他看清楚了屋内的情形。
老夫人躺在床榻上,睡得正沉。
杨嬷嬷睡在外间守夜,其余人,皆都在内室外面……
顾宸渊抿唇,眼底闪过几分晦暗,他无声一笑,他将瓦片重新
放回原位,从屋顶飞跃下来,找到了窗户的位置,透过缝隙,从怀里掏出一些药粉,撒入了屋内。
他双手环胸,依靠在墙角,静静等候了半刻钟。
待药效发挥了作用,屋内人睡得更沉,他才推开了窗户,跳了进去。
他脚步没有停歇,径直朝着老夫人躺着的床榻处走去。
他掀开了帷幔,眯起凤眸居高临下的看着,睡得香甜无比的老夫人……他眼底闪过几分肃杀之意。
他怕脏了自己的手,在枕边寻到了一个玉如意。
他拿起玉如意,眼睛都没眨一下,狠狠的扇上了老夫人的脸颊。
啪的一声,老夫人的眉头紧皱,她闷哼一声。
想要醒来,眼皮犹如千斤重,她根本无法睁开眼睛。
顾宸渊一鼓作气,一连扇了十个左右的耳光。
直到老夫人的脸颊,红肿渗血了,他才停了手。
他将玉如意丢弃,极为满意的看着老夫人脸上的红痕。
心里那憋闷了一夜的感觉,终于缓缓的消弭。
他勾唇一笑。
当即便转身离开。
翌日一早,太阳都从窗户缝隙,照射进来了,老夫人才悠悠醒转,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一瞬,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疼痛无比。
她忍不住嘶了一声“啊,好疼。”
外面杨嬷嬷听到动静,连忙推开帘幕,走了进来。
她端着水盆,倒是没第一时间去看老夫人,“老夫人,你今日睡得很沉,想必是一夜好眠吧?”
老夫人嘴唇动了动,只觉得疼痛如刀绞,她呜呜噜噜的说了句“我……我这是怎么了?脸好疼……”
杨嬷嬷一惊,她连忙放下水盆,这才走向老夫人,朝着她的脸上看去。
当看见老夫人的脸上,一片红肿,甚至还渗着血丝……她满眼都是惊愕。
“老夫人,你的脸,你的脸怎么全都肿了?而且还渗出了血丝?”
她连忙拿了一面铜镜,照在了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被扶着坐起身来,当她看见铜镜里,犹如猪头般陌生的脸颊,她惊骇的低呼一声“啊……鬼啊,这是谁啊?”
杨嬷嬷的脸色难看至极,她咽了口唾沫,低声回了句“老夫人,这是你自己啊。”
老夫人这才缓过神来,她一把抓住铜镜,死死的盯着铜镜里,自己被打成猪头的面容。
“谁,是谁,是谁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