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虞烟大吼的时候,叶迦南神色紧绷,抬脚走到她身后。
他不觉得可怕,只担心虞烟支撑不住摔倒,好赶紧扶起来。
而陈舒华这些话,让叶迦南再忍不住,挡到身前。
他没了平常的温和礼貌,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气,开口斥责。
“桑太太,你作为长辈,说话是不是该注意一下?”
陈舒华被不留情面地讽刺,脸瞬间垮掉。
但顾忌着叶迦南的身份,她不敢反驳。
只是又看向虞烟,装作关心道,“你刚死了妈,乱说话咬人也可以理解,我呢,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
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闹剧散场,虞烟往后退了两步,脱力地靠到墙上。
按照医院流程,办理后续的事情,还要等一天。
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叶迦南拍了拍虞烟,开车送她回家。
路上,虞烟头靠车窗,眼睛始终看着外面。
深夜的街道,已经没了行人。
路边的树木,被冷风吹得簌簌作响,一派萧索景象。
停车之后,叶迦南跟着虞烟,走到门口。
在准备进去的时候,却被阻拦。
虞烟转身,挡住叶迦南去路,轻轻地说,“今天谢谢你。”
她低着头,看起来很是平静,“你回去吧,我没事的,睡一晚上就会好了。”
叶迦南知道虞烟在强撑,还是没说什么。
只在关上门之前,嘱咐了句,“那你好好休息,别乱想。”
他走到电梯口,确认虞烟进门,又折返回来。
然后靠在门边的白墙,默默地守着里面的人。
此时的夜色酒吧,桑敏坐在卡座,看着陆慈和人贴身热舞。
过了一阵,才往这边走过来。
桑敏给她端了杯酒,“上次你给那药,很好用,我朋友让我谢谢你。”
陆慈接过来大口干掉,然后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嫂子,都一家人了,你要是还想用,尽管找我拿啊。”
桑敏脸色变了变,随后也跟着勾起唇角。
陆慈凑近坐下,抵了抵她肩膀,压低声音问,“我哥……怎么样?”
她嘴角带着坏笑,意思太过明显。
桑敏害羞地抿着唇,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关于昨晚发生的事情,自然是没办法讲出实话。
陆慈却像是心领神会,笑得更加意味深长。
虞烟关门之后,踢下鞋子,光脚走到浴室洗澡。
衣服被扔到地上,热水冲下来,湿淋淋一片。
她闭着眼睛,两手撑着墙上冰冷瓷砖,克制不住回想。
小时候,虞清莉还算正常。
会给她买好看的糖果,梳长长的辫子,送她上学。
后来,虞清莉疯了,她为了继续念书,只能被送回桑家。
原以为,自己终于有了能力,可以让妈妈过得好些。
明明订好今天上午的航班,坐飞机到洛城,去见她的……
眼泪被热水冲刷,再落下去,最后消失不见。
虞烟从浴室出来,精神恍惚没站稳,摔了一跤。
她感觉不到痛,只是趴在地上。
过了好久,才慢慢往墙边爬。
然后坐起来,头不停地往墙上撞,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而始终守在门外的叶迦南,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听见动静,马上给虞烟打电话。
没人接,又赶紧敲门,着急地喊她,“烟烟。”
过了不知道多少声,才等到虞烟面色苍白,费力地拉开了门。
叶迦南一脸关切,“你,还好吗?”
虞烟艰难地勾了勾唇角,抬起眼睛看他,“我真的没事的。”
就要再次关上门,被叶迦南抬手制止。
男人喉咙哽了哽,轻声请求,“烟烟,让我陪着你吧。”
虞烟心里过意不去,没再拒绝。
她站在客厅中央,指了指沙发说,“你先坐会儿。”
转身再回卧室,被叶迦南快步上前,挡住去路。
“要是难过就说出来,别逞强。”
虞烟笑了笑,眼眶盈满泪水,像是马上要碎掉。
这一刻,她再也承受不了,对着叶迦南说,“我好累啊。”
边说着,眼泪同时滑落,“为什么,她要这样丢下我?”
大手伸出来,在空气中迟疑片刻,才覆上虞烟的背,轻轻地拍着安慰,“会过去的。”
哭声停歇后,叶迦南确认虞烟躺下,闭着眼睛,才从卧室退出来。
楼下停着的迈巴赫里,陆行知面色冷沉,靠在沙发椅背。
视线定在那扇窗户,从最初两人相拥的身影,再到灯光熄灭。
他掏出烟点燃,一根根抽着。
直到胸口被呛得快要窒息,才苦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