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烟侧过头,看向被僧人领着往正堂去的三个人,并排着走在一起。
方芸走在中间,桑敏在左边挽着她的手,边走边说着什么。
而陆行知,在另一边,刚好朝着虞烟的方向看过来。
视线交汇后,男人眼神渐渐晦暗,意味不明。
虞烟呼吸窒了下,两秒后,把目光瞬间收回。
小沙弥递香的时候,也把她认了出来。
是上次半夜敲门,说迷路了,借宿一晚的施主。
他对着虞烟笑了笑,圆圆脸蛋,模样很是纯真。
虞烟捧着手中的三根香,借着炉中飘出的星火点燃。
站在中央虔诚地祈福,心里默念,希望妈妈身体健康,能有机会彻底恢复。
而佛堂内,桑敏陪着方芸去了单独的房间拜祭。
另一间房里,住持拿着一串黑亮的佛珠,作揖之后,呈到陆行知面前。
“施主,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把佛珠重新开光。”
陆行知接过,指腹摩挲着一颗颗珠子,在手中盘转。
男人周身矜贵,神色高冷淡漠,不可接近。
可脸上隐隐透出的疲倦,又让人有些心疼。
住持想起三年多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如此。
思忖过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莫怪贫僧多嘴,您的病,也是心内郁结过多导致,解铃还需系铃人。”
陆行知闻言扯了扯嘴角,没做回应。
日暮渐落,半山腰的天空,染上一层橘黄的光。
微凉的风吹动树叶,在空中飞舞后,落到地面,等待化作成泥。
寺院内的人群,也逐渐散去。
虞烟祈福完,从正堂往外走,碰上另一侧房间出来的桑敏和方芸。
方芸原本在听桑敏说话,看见虞烟之后,和她笑着点了下头。
还有陆行知。
而桑敏,在看到虞烟的那一刻,再次拔高音调,雀跃地叫她,“姐姐!”
虞烟不得已停下脚步,等桑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问她,“姐姐,你要下山了吗?”
虞烟脸上神色淡然,嗯了一声。
桑敏像是舍不得她,主动挽留道,“时间挺晚了,你一个人也不方便,不如和我们吃完斋饭,再把你送回去吧。”
说着看向方芸,“阿姨,姐姐可以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还没等方芸回应,就被虞烟轻声拒绝,“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在她抬脚往前走出两步后,被桑敏拉住了手腕。
虞烟神色微愣,又看见桑敏害怕地缩回了手,抿了抿唇。
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桑敏低着头,看起来十分内疚,声音也有些发虚,“那天是我说错话了,不该对警方那样说的,我没考虑到这种事情对你……”
她欲言又止,抬起眼睛,无辜地看着虞烟,“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了,好不好?”
虞烟看着这副天真的姿态,心里冷笑了声。
她同样回以温暖的笑容,“你想多了,姐姐最近忙,没顾得上,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桑敏声音甜甜地,“那就好!”
这时,陆行知从另一处房间出来,看见那道背影回过头,眸底划过微不可察的深意。
桑敏走过去挽着陆行知的手,得意又亲昵地说,“行知哥哥,姐姐原谅我了呢!”
男人宠溺地看着她,勾了勾唇角。
桑敏得寸进尺,又把虞烟拦住,对着她问,“那姐姐,你能不能撤诉啊?”
“我知道你是因为生我们的气,才把妈妈告了的……但是姐姐,妈妈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桑敏越说越小声,似乎是怕被人听见,“如果你真的需要钱,我可以直接给你的。”
虞烟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是凌冽的讽刺。
她说得坚定,声音都能听见,“她做不做得出,你说了不算,自然有法律来判定。”
说完就转身离开,也不管身后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天色昏黄,往山下的路,虞烟走得小心翼翼。
走到快一半,在亭子里歇了会,再次起身往外,没注意踩上青苔。
就要摔倒的时候,手腕被人一把攥住,扯到了怀里。
还没等虞烟反应过来,又被拉扯着往旁边快步走去。
她趔趄着跟上,在亭后深处的一根古老榕树下停住。
虞烟背贴着树干,眼前是男人阴沉的目光,表情玩味。
从被攥住手腕那一刻,虞烟就知道是谁。
所以她一点没有反抗,只乖顺地看着男人,甜甜地叫了一声,“行哥。”
陆行知喉结滚了滚,声音有些暗哑着问,“不是要走了吗?欲擒故纵?”
虞烟被问得有些发懵,眼里带着疑惑,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行哥,你误会了。”
她软着声音解释,语气十分委屈,“我妈妈还病着,身体状况不适合长途飞行,所以暂时还没办法走……”
随着男人一声不屑的轻哼,虞烟低下头,眼睛转了转。
再抬起来的时候,泪水已经盈满眼眶,就要落下来的可怜样子。
“行哥,你这么着急想赶我走,是因为,不想我出现在你和桑敏的婚礼上吗?”
陆行知就这样冷冷地看着她,看着她故作姿态,看着她演戏。
虞烟抿了抿唇,主动抬起手,环住了男人劲瘦的腰。
她的脸紧紧贴在胸膛,声音闷闷地说,“行哥你放心,等到了时间,我就再也不会……”
还没说出口的话,被男人倾身用力往前,转换成了娇喘。
陆行知俯着身体,头埋在虞烟颈间,喷洒的气息靠近。
在不被察觉的时候,虞烟手往后探,摸进包包里,拨出桑敏的电话。
男人眼眸幽深,薄唇凑到她耳边,身体不断贴紧。
虞烟被困在怀里,不受控制地发抖,听见他哑着声音问,“想要吗?”